周圍的空間力場發生改變,強大的扭曲空間力量在浮游龍的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雙獸眸在一片黑暗中亮起,注視着彼此。
嗖!
葉歸嵐腳下發力,直接沖了上去。
掌中靈氣之刃出現,書清墨腳踩一塊浮石身影一閃直接躲開。
紅色的靈氣鎖鏈再一次從葉歸嵐的掌心探出,書清墨回身黑色鎖鏈自他掌心而出,同葉歸嵐的相互碰觸。
兩股靈氣的碰撞散開,兩人皆是輕喘着氣推開了一段距離。
書清墨臉色蒼白,方才通道的開啟被浮游龍強行閉合,似乎讓他的身體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在這片空間之內,沒有扭曲之間力量的影響,戰局還遠沒有結束。
四隻靈氣化為了一層鎧甲罩在了葉歸嵐周身,書清墨盯着葉歸嵐周身流淌的幻神靈氣,冷冷笑了。
嗡!
他的周身同樣出現了靈氣鎧甲,葉歸嵐身影一閃,一片黑暗之中她如同一顆火紅色的流星,極速朝着書清墨奔了過去。
如狐般的獸眸盯着葉歸嵐的身影,書清墨手掌狠狠握緊,在她衝來的瞬間揮了過去。
砰砰!
幾個眨眼之間,兩人數次交手,你來我往,誰也沒有討到什麼便宜。
同樣的異世之魂,同樣的金色獸眸。
拳峰交接,身影碰撞。
「唔!」
葉歸嵐的拳頭直接轟到了他臉上,書清墨的拳頭也打到她的肩膀一側。
擦!
靈氣之刃無數次摩擦碰撞,兩人的獸眸盯着對方。
「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葉歸嵐冷冷低語,身體一側躲開了他的襲擊,身影自虛空一個旋轉,拳頭打向了他的腰際一側,靈氣之刃自掌中探出,直取他的腰際位置。
書清墨抬腿,一腳將葉歸嵐踹了出去。
他微微喘着氣,低頭看自己腰際一側的血痕,獸眸閃爍了幾下。
「葉歸嵐,你阻止不了我。」
他輕聲開口,手掌直取身邊虛空,試圖在浮游龍的身體內部重新打開通道。
嗖——!
葉歸嵐的身影襲來,膝蓋直接頂在了他的胸腹處,書清墨一聲悶哼被她直接按倒,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靈氣之刃自掌中出現,但很快又消散於無形。
葉歸嵐盯着自己的掌心,狠狠一記重拳直接轟了過去。
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了書清墨的靈種位置。
噗——
一口血,直接自他口中溢出。
兩人有着同樣的靈氣助力,有也等同於沒有了。
葉歸嵐揚起拳頭又要轟過去,書清墨猛然揚起身體,逼着她退開。
他的手臂顫抖着妄圖再一次撕裂虛空,被葉歸嵐再一次阻止,書清墨那雙獸眸,徹底紅了。
「啊——!」
他爆發一聲怒吼,身影如風般沖了過來。
瞬間獸化的手掌直取葉歸嵐的靈種位置,被她險險躲開。
他的獸眸深處猩紅一片,像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無法自控的野獸。
「我對你說了多少次,要帶你一起回去。」他輕聲開口,葉歸嵐穩住自己的身形,冷冷回應,「我也說了很多次,我不會和你一起回去。」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回去?」
他的獸眸緩緩抬起,「你不回去,為什麼要阻止我回去!」
「你的回去,是用這個世界太多無辜血液鋪成的路,就這麼讓你走了,那些因你受折磨而死的生命又該如何!」
葉歸嵐微微紅了眼眶,這個世界只有他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本該是最密切親近的靈魂,現如今卻站在了生死對立面。
本該是同伴的,本該是朋友,本該是親人!
「為什麼」
葉歸嵐紅着眼睛看着書清墨,「獸化人是你研究出來的,夜家的陰謀是你設計的,那麼多母蟲被你埋在出其不意的地方,你害了多少人你自己已經數不過來了吧!」
書清墨抿着薄唇看她,沒有開口說話。
「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回去,你又何必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荼毒這個世界!」
葉歸嵐的聲音迴蕩在這片空間,「你真的只是想回去,我會不惜一切幫你找到回去的路!」
「打開異世的連接通道,需要的是你體內四隻的靈氣。」書清墨低語,「你會拱手相讓嗎?」
葉歸嵐呵了一聲,「它們的靈氣只是力量的媒介,不需要都掌控在你手裏,無需交付到你手中。」
書清墨的眼中出現些許笑意,「你看明白了啊。」
葉歸嵐看着他,此刻的兩人站在這片虛空黑暗裏皆沒有動作,身上都掛着彩,兩人的面色都不怎麼好看。
「虞家先前偷襲無爭,是你的授意。」葉歸嵐說到這裏猛然扣緊手掌,「不,你出手了。」
那時候的無爭已經是幻靈級別,縱然是面對兩個御座靈也不會到失憶的地步。
書清墨揚起嘴角,「那小子體內的靈氣抽不出來,我也是在那次才知道的。」
他眉峰輕揚,「他體內的真龍血脈同它的靈氣彼此壓制,我對玄暉一族的真龍血脈毫無辦法,只能就此擱置。」
書清墨輕嘆一聲,「好在最後的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中,他體內的靈氣被取走了。」
「他竟然算到了這一步?」
無我的聲音響在葉歸嵐腦海之中,葉歸嵐也聽的腦子一嗡。
「玄暉族長一直在找尋可以將靈氣自無爭體內取出的方法,以你幻神製藥師的身份如果同玄暉族長開口說,他完全可以配合你!」
葉歸嵐紅着眼眶,「你拿走靈氣,該回哪裏回哪裏,這樣不好嗎?」
書清墨眉峰皺起,葉歸嵐怒吼出聲,「明明可以不用傷害到這麼多無辜的生命,你是故意的,故意傷害他們!」
「對,我就是故意的。」
書清墨笑了,他的笑聲很輕,陰冷無比。
葉歸嵐沖了上來,書清墨迅速抬起手臂擋下了她的攻擊,她的聲音帶着無法壓抑的憤怒,「你若對這個世界不滿離開就好,為什麼要這麼傷害他們,為什麼!」
書清墨的手,猛然鉗制住了葉歸嵐的肩膀。
「葉歸嵐,你來到這個世界才幾十年,這麼短的光景就能讓你如此愛這個世界,愛到可以為了這世界如此奉獻自己,你知道我來這個世界有多久嗎!」
他的手指用力,扣緊了葉歸嵐的臂膀。
「1356年8個月26天!」
書清墨的聲音,迴蕩在葉歸嵐的耳側,直衝入了腦海。
四隻聽到也不免有些錯愕,1300多年,他竟然來了這麼久!
葉歸嵐震驚不已的看他,書清墨的獸眸盯着她,「我成為幻神都已經幾百年光景,如此綿長的恨不足以我對這個世界復仇嗎?」
「你!」
葉歸嵐的聲音卡在了嗓子裏,書清墨眼神複雜的看她,薄唇輕啟。
「你問我為什麼我就來告訴你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一片混沌席捲而來,葉歸嵐只覺得自己被直接抽入到了某種力量之中,再睜眼的時候,她周圍的景象一切都變了。
「是回溯!」
葉歸嵐看着周身灰暗的一片空間,數秒之後一切亮了起來。
山川,河流,草地,植被。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她不遠處的地上爬了起來,葉歸嵐走了過去。
「我穿了?」
滿身血污的小身影坐了起來,一臉呆滯的看着自己,葉歸嵐微微皺眉,這是書清墨剛穿過來的時候。
他醒來之後出於本能朝着人類族群聚集的地方靠近,帶着滿身傷痕。
「是獸眸,一定是化形的魔獸!」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個人類聚集的小鎮,遇到的第一個人看着他那雙獸眸,狠狠將他推倒在地放聲大喊了出來。
「獸眸?我沒有我是人!」
他慌亂的想要爬起來解釋,卻被狠狠一腳踹到在地。
葉歸嵐站在旁邊看着他被幾個人圍在裏面,不停的拳打腳踢,他趴在地上被打的口吐鮮血還在拼命說着我是人,我不是魔獸。
他不想就這麼被打死,還好這只是一個小鎮,甚至都沒有聚靈級別存在。
他沒死,逃走了。
一場大雨,他終於在某個水窪里看見了自己的樣子,看見了那雙和魔獸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不是人嗎?」
他呆呆的坐在樹墩上,看着水面倒影而出的那雙眼睛,血自他的臉頰上滴落,暈開在了水中盪成了一片紅色。
傷口以很快的速度癒合,他終於明白了自己不是純人類。
他試圖在魔獸的地盤上生活,找到可以共存的機會,卻根本不被接受。
在魔獸的眼裏,他是人類。
在人類的眼裏,他是魔獸。
「啊!」
在被魔獸追趕的時候,他不慎跌倒在地,身後的魔獸吼着就要撲上來。
葉歸嵐在旁邊看的直接探手,卻自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魔獸的利爪閃着寒光,他手腳並用想要自地上站起來。
轟!
一道驚雷,自天落下將魔獸的身體劈成了兩半。
血,灑了他滿身滿眼。
他呆呆的坐在血池裏,身體拼命發着抖。
那雙獸眸看向了獸類的屍體,他顫抖着手將頭湊了過去,一口,撕扯下了上面的一塊血肉。
他艱難的吞下,眼裏有淚水落下。
無數的畫面自葉歸嵐面前閃過,那個小身影身形抽高,時間在飛速前進,在他的頭髮可以長到完全擋住眼睛的時候,再一次走入了人類聚集的地方。
魔獸的地域之上,他數次險些喪命。
抽高的瘦弱身形,完全遮住眼睛的頭髮,不敢抬頭。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對他動手,因為那雙獸眸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靠着吞噬魔獸血肉,他的實力已經到了聚靈級別,葉歸嵐跟在他身邊,他不想去小宗門,不想去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找了個苦力活,默默的做苦力賺取金錢在這個世界上活着。
葉歸嵐看着他沉默幹活的背影,他孤僻冷漠,卻也會默默的幫助別人。
被他幫助到的人會說謝謝,他漸漸的也會和他人開口說話,會笑了,只是還是不敢抬頭,更不敢撥開擋住眼睛的頭髮。
直到,一個年輕姑娘主動靠近。
她似乎對他十分好奇,主動和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談話,就算他回應的字數有限,她也毫不在意。
她很愛笑,很愛說話,不怕他的冷漠,不怕他的寡言,不怕他的不回應。
「我喜歡你。」
葉歸嵐看着微微紅着臉的姑娘鼓足勇氣開口,而他探手,輕輕將她抱進了懷裏。
「為什麼頭髮要遮着眼睛,我都沒真正看清楚你長什麼樣子呢?」
姑娘笑着依偎在他身邊,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抬手就要撥開他額前的頭髮,被他的手輕輕握住。
「我我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
他輕聲開口,緊張的已經開始冒汗,「我怕會嚇到你。」
「你就算長着一雙很醜的眼睛,我也不怕!」姑娘笑呵呵的開口,手還要試圖撥開他的頭髮,他的手微微用力,薄唇顫抖了幾下,終是鬆開了。
她的手,將額前的頭髮撥開,俊美的五官露了出來,還有那雙再也無法隱藏的獸眸。
橙黃的眼睛之中,瞳孔化為了一條豎線。
姑娘盯着這雙眼睛,臉色煞白的直接起身退後。
很怕她不小心跌倒,他連忙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你、你不是人,是魔獸嗎?」
她紅了眼睛,低頭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一個轉身就要往桌角去撞,他疾步上前攔下了她。
「放開我!你個怪物!放開我!」
她失控的喊叫,他額前的黑髮重新落下擋住了那雙眼睛,他的手狠狠顫抖了一下。
「別傷到孩子。」
「我不可能會生下你的孩子,我肚子裏的這個也是怪物!」
懷胎數月,女人精神不濟身體消瘦,似乎在拼勁一切的力量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在他的嚴密看管下孩子降生了。
女人懷抱着自己的骨肉,輕哄呢喃。
他以為她終於接受了這個孩子,不接受他也沒關係。
在他不在的那天,女人的手狠狠掐住了襁褓里的孩子。
孩子稚嫩的臉蛋上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獸瞳,在母親探手的時候看着她,盪開了笑容。
「不要!」
葉歸嵐沖了過去,手再一次自回憶里穿透。
她的手指用力握緊,淚水滾滾而下。
砰!
她一頭,撞死在了屋子裏。
畫面一轉,又是雨天。
他的孩子被母親活活掐死,他的妻子自殺了。
一大一小的屍體被他細心埋好,淚水混合着雨水自他臉龐滴落,他用力的捶打着地面,壓抑許久的哭聲自身體最深處溢出。
「我也去死吧」
他喃喃低語,被雨淋濕的黑髮分開,那雙獸眸里滿是絕望。
一聲啼哭突然響起,他怔愣回頭便看見了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在雨中大哭,他爬出了裹着自己的衣服,小手滿是泥巴,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他快步走了過去將孩子抱起緊緊摟在懷裏,「和我一起活下去吧。」
這個世界,對他們並沒有多少善意。
他帶着這個孩子艱難的在這個世間存活,偶爾不經意間的獸眸露出,得到的便是突如其來的仇恨和殺意。
即便他什麼都沒有做,即便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人們叫囂着要殺了他們,人類強者不給予任何理由,只想要取他性命,直言他這樣的人獸血脈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一半人類,一半魔獸,面目全非的他在這個世界找尋不到留存之地。
他忽然開始後悔帶着這個無辜的孩子,他的存在對於這個孩子而言就像是定時炸彈,他給與弟弟的,只有災難和死亡。
「為什麼要殺我哥哥,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小小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將他護在後面。
葉歸嵐看着這一切,緩緩握緊了手掌。
追殺他們的人類強者面無表情,直接動手,那道小身影就這麼倒下了。
「不要,為什麼,他和我不一樣,他是人類!」
他跪在地上將弟弟緊抱在懷裏,「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
人類強者逼近,他發出一聲咆哮,這是第一次的獸化,人類強者直接被他獸化之後的力量壓制,慘死在了他的手中。
一片血染紅的地面,他呆呆的站在那裏,竟不知何去何從。
這個世界哪裏都容不下他,他只是想活下去。
「他還有救。」
這聲音如一道光般照進了他的世界,穿着一身高級衣服的中年人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露出的獸眸,「那個孩子還有救,來我這裏吧。」
這個製藥師救回了他的弟弟,也給了他們安身之所。
那是一個安靜的院落,他的頭髮可以不用遮着眼睛,那位製藥師見到他的獸眸並沒有半點退意,甚至說這雙眼睛很漂亮。
這是第一次,他想停下來,停在這個地方,停在某個人身邊。
這個世界,對他們沒有善意。
他的弟弟被這個製藥師改造成了半人半獸的身體,暗自里用他的血不斷完善着這個實驗。
那個製藥師眼裏的熱切和瘋狂,讓他疑惑、讓他恐懼。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着自己弟弟被改造過後的身體,發出痛苦的嘶吼,聽到了製藥師貪婪興奮的笑聲。
葉歸嵐看着記憶里的書清墨,看着他眼裏落下的淚水,看着他眼裏的光漸漸暗下。
製藥師被他的獸爪直接洞穿了身體,捏碎了靈種。
他帶着弟弟再一次踏上了流亡之路,這一次被追趕被驅逐的不只有他。
暖春,草長鶯飛,他們被倉皇的追趕,同死亡擦肩而過。
炎夏,日光濃烈,他們只能躲在陰暗潮熱的洞穴。
深秋,果實豐碩,他們啃食着腐肉殘骨。
寒冬,生命蟄伏,他們無處可藏、無處可歸。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葉歸嵐的手狠狠握緊,只覺得喉頭髮緊。
至此,他沒有主動傷害過任何生命,一次都沒有。
他只是謹小慎微的想要活下去,哪怕如此卑微,哪怕如此屈辱。
不求成為強者,不求強大力量,他只是想要活着。
葉歸嵐想到了葉鶴,這位父親當初的願望便是如此,和自己的女兒在那個小鎮子就這麼過完這一生,做一對最普通的父女,做最普通的人。
就是如此簡單的願望,於他而言都是奢求。
他想活下去,其他人卻都想讓他死。
從未做過傷害的行為,卻被定為了異端,被定為了必須抹除掉的存在。
他眼中的光,徹底熄滅。
回溯,結束了。
葉歸嵐有些恍惚的看着他的眼睛,書清墨輕輕低語,「我最開始想要的只是想活下去,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允許。」
喉頭髮緊,葉歸嵐不知道該說什麼。
「哪怕沒有誰肯給予我們善意,哪怕沒有誰能多看我們一眼,我只是想和弟弟活下去。」書清墨的獸瞳閃動,「就是這麼卑微的願望,這個世界都不肯滿足我。」
葉歸嵐的手,握住了他的。
書清墨愣住,下意識的想要甩開被葉歸嵐用力握緊,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我來了,書清墨。」
她的手指用力,將他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沒有絲毫迴避的直視着他的眼睛。
他狠狠揮開了她的手,紅着眼睛開口,「你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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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5章 終局之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