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駕崩實在是太突然了。
突然到駱永勝一點準備都沒有。
但是當駱永勝確定了這條震撼性信息的真實性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立刻整軍北上。」
現在別說江對岸的曹璨有四十萬大軍,就算有四百萬大軍,這也是上天送給駱楚的最好機會。
因為趙宋的皇帝死了。
皇帝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最高權力。
趙恆一死,整個趙宋王朝最高權力這一塊出現了空白,而趙恆又沒有子嗣承繼,那麼最高權力的過渡將會斷檔。
而對一個金字塔政權來說,沒有了最高權力等同於沒有了最基層的被統治階級,整個政權都將會不可避免的出現晃動,這個晃動的時間越長,則越容易崩潰。
曹璨雖然有四十萬大軍,但他終究不是曹操。
這四十萬大軍更不是他曹家的私軍,他們是膺受皇命從而聚在一起,沒了皇帝,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僅為誰而戰這一個問題都無法做出回答。
「哨騎探報,江北曹璨大營開始出現了潰兵,數量極多。」
朱克甫第一時間找到駱永勝請戰,興奮不已:「大王,戰機以到,此刻發兵,則宋軍必然大潰。」
千載難逢的戰機沒人願意放棄,駱永勝深知此理,半分猶豫都沒有就下達了總攻命令。
十幾萬楚軍北渡漢江,甚至都不願歇口氣,就興奮的向曹璨大營發起了總攻。
毫無抵抗,宋軍全線潰敗。
曹璨人呢?
早在駱楚發起進攻的前夕,其就已經離開了軍營!
東京混亂,他曹家世代勛貴,宗族親重都在東京,他得回京主持大局。
曹璨就帶着二十萬禁軍返回東京,守在這裏的還是駱永勝的熟人。
楊嗣和楊延昭。
二楊帶着兩萬威虜軍精兵統轄着十幾萬各地臨時強征抽調的衙役、廂兵組成的雜牌軍留在江北,執行所謂的抵抗任務,但當曹璨一走,兩人就放任軍中局勢糜爛。
逃兵絡繹不絕,兩人只當沒有看見,而等到駱永勝一渡江,他們便向駱永勝派了親兵獻降。
皇帝死了,大宋完了。
仗還有什麼繼續打下去的必要。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駱永勝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二楊面前,一手扶起一個,滿臉的熱情微笑。
「孤素來敬仰二位將軍在北地擊遼之功勳,又與二位曾在河北並肩作戰,今日二位歸我大楚可謂是天賜美事終成,今日,定要開懷飲醉。」
「降將謝大王之恩。」
「誒,降將這個詞用的不夠恰當。」
駱永勝一口打斷,用責怪的語氣說道:「兩位心系蒼生,暫歇兵戈,這叫順天應民途歸正路,怎麼能叫投降呢,言重了言重了,楚宋不過是國號之別,根還是一樣的,以後萬不可以降將自稱,都是孤的肱骨,快快入營,孤已經迫不及待要與二位痛飲一番了。」
說罷就拉起兩人之手要入營飲酒,隨軍的監令官駱成傑適時開了口。
「父王曾有嚴令,軍中不得飲酒。」
「放肆。」駱永勝偏首喝罵一句:「今日二位將軍歸楚,大楚猶如虎生雙翼,此堪稱國家之大喜,孤飲幾杯何妨?」
二楊對視一眼,頓時明白過來。
這是駱永勝借着機會給他們普及大楚的規矩呢。
但是這般提醒真可謂給足了面子。
二楊不傻,忙順着台階而下,齊道不可。
「大王萬不可為了末將二人耽誤軍國要事,厚愛之情,末將二人已心領,銘感五內終身難忘,日後必以死報之。」
「大喜之日不言死字。」
見二人識趣,駱永勝也就把這事給揭了過去,順口說道:「既然兩位將軍如此深明大義,那孤也不好任性,那就設宴以茶代酒,等孤王師入東京之後,孤定陪兩位將軍痛飲。」
「到時末將也一定陪大王盡興。」
君臣相宜可謂是皆大歡喜,喜事便一件接着一件。
吃飯的時候巡營官跑了進來。
「啟稟大王,俊公子護着寇太師一家來了。」
堪堪舉杯準備邀二楊飲茶的駱永勝面容一僵,手中茶甌便掉落在桌上,發出清脆之音。
茶水濺射在駱永勝的甲冑上,可此時的駱永勝渾然不覺,整個人猛然站起,繞過桌案便邁步離開。
「快快快,整備三軍隨孤迎太師親臨。」
深夜裏的楚營擂響了整軍鼓,駱永勝更是一馬當先衝出大營北寨,幾十號軍中重將、上百名親兵慌忙跟上,二楊也在其中,彼此對視都心有所感。
連寇凖都歸了駱楚,這江山終歸大楚。
「兒臣參見父王。」
營外十餘里,駱永勝帶着人在這裏和駱成俊護送下的寇凖一行人相迎,甫一見面,駱成俊便翻身下馬跪地見禮。
可駱永勝只當沒有看見,從其身邊走過,徑直就來到了坐在一架馬車上執鞭趕馬的寇凖面前。
深深作揖。
「太師節哀順變。」
寇凖想過無數種相見駱永勝時後者的反應,卻從未想過駱永勝會來那麼一句。
當場便不由淚崩,咬牙切齒。
「丁謂畜生,老夫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
「五馬分屍哪裏夠,此等奸邪小人,孤抓住,定將其凌遲萬刀,以慰宋先帝之靈。」
駱永勝同仇敵愾,大聲詛咒。
「先有王欽若,後有丁謂,此二鬼禍國殃民,都是奸佞禽獸,若非朝廷之上都是這般禽獸食祿,百姓何至於衣食兩無,揭竿而起,太師又何至於屢遭詆毀,宋先帝又何至於閉塞聖聽。」
反正趙恆也死了,這個時候替他說點好話又何妨。
罪過都是奸臣的責任,自己造反也是奸臣逼得,寇凖降楚也是奸臣逼得。
嗯,所有的髒水都歸咎到王、丁兩人身上。
沒毛病。
見寇凖越哭越凶,駱永勝馬上言道。
「孤雖為宋帝之敵,其實乃各為其國,宋先帝此番遭了逆臣所害,孤也心痛,這就發兵東京,定要將王、丁二鬼之奸黨一網打盡,千刀萬剮來為宋帝報仇。」
說罷便走上寇凖馬車,從其手中奪過馬鞭。
「孤為太師趕馬,咱們這就回營,明日一早,孤便拜太師為帥,發兵東京!」
說罷不給寇凖任何接話的機會,一揮馬鞭,直奔大營而去。
留下一眾武將,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