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看了一圈，贊道：「不錯！」
官兒抿嘴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你們二位來得可真是時候！今日我們倚翠樓有好幾位姑娘頭一回出來掛牌見客，表演才藝，客官們都想搶得佳人的第一夜，早在半個月前，樓上雅間的位置就被訂光了……」
「既然被訂光了，那我們這間雅間是哪來的？」長安問。
官兒笑道：「所以說兩位來的真是時候啊！剛巧預定了這間雅間的客官臨時有事來不了了，才退了房間，兩位就來了。」
說話間，她指揮着丫鬟們利落地上了茶水和點心。
「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就要開始了，屆時，兩位若有看中的姑娘，可以拉動這窗邊的穗子喊價，價高者得。誰若是出到了最高價，就能和佳人共度良宵。」
長安看了眼窗口，珠簾上果然吊了根紅穗子，上頭是一串銅鈴，若是拉動穗子，鈴鐺必然會叮咚作響。
「茶點已經上齊了，兩位請用，奴婢就在門外守着，若是有什麼吩咐，只需傳喚一聲，奴婢隨叫隨到。」
佈置完茶點，官兒就主動退到了門外，輕手輕腳地合上雅間的門。
長安驚訝道：「她怎麼就出去了，都不給咱們安排姑娘嗎？」
棠棠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道：「叫什麼姑娘？咱倆都是女人，怎麼可能叫姑娘？」
「原來她們都看出你是女扮男裝了！」長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可花樓不是不接女客的嗎？」
「長安，你怎麼這麼笨啊！」
棠棠簡直要翻白眼了。
「我問你，倚翠樓開張營業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長安道：「賺錢。」
「對啊，賺錢！」棠棠聳肩道，「既然有錢賺，她管我們是男是女？何況，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了瞧熱鬧，女扮男裝跑來花樓玩的也不少，人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好吧，是她少見多怪了。
長安抓了把碟子裏的花生米，邊吃邊問：「你來倚翠樓做什麼？」
棠棠抱着手臂酷酷地道：「我來捉那臭和尚！」
花和尚？
長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我去，花和尚居然真的來逛窯子了？他還真是酒肉財色，一樣不缺啊！
不過，棠棠來捉他幹什麼？
她怎麼嗅到一點姦情的氣息……
長安懷疑道：「棠棠，你不會喜歡花和尚吧？」
棠棠哼了一聲，道：「誰會喜歡一個好吃懶做的臭和尚？」
不喜歡你還來捉姦？
長安換了種方式，問：「我們做個假設吧，假如花和尚遇到什麼危險，命在旦夕，需要你冒險相救，你救不救他？」
棠棠道：「當然要救。」
長安強調道：「救他很危險哦，搞不好你自己都會丟了性命，這樣你還救他嗎？」
棠棠：「當然。」
都肯捨命相救了，還說不喜歡？
長安：「你肯定喜歡花和尚！」
棠棠：「完全不喜歡！」
長安：「……」
好吧，你就繼續嘴硬吧。
棠棠被長安看得不自在，雪白的麵皮紅了紅，開始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我師姐，為了找她，我扮成小道士，四處去發生了怪事的大戶人家捉妖除魔……其實哪有什麼妖魔鬼怪，都是人心作怪，搞出的事端，卻非要賴到鬼神之說上……」
「那你可有找到你師姐的下落？」長安問。
棠棠失望地搖搖頭，道：「去了很多人家，倒是有一個小妾利用蠱毒毒害大婦的，可還沒能查到蠱蟲的來源，那小妾就被蠱毒反噬，心脈斷裂而死。唯一的線索就斷了……」
燕京城這樣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長安道：「你師姐有什麼外貌特徵嗎？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雖說希望不大，但多個人幫忙尋找，總是多一線希望。」
「我與師姐也已經有六年未見了……」
棠棠回憶了一下，描述道：「我師姐神功大成時，大約三十歲不到，所以她模樣一直維持在花信年華。師姐容貌並不算美麗，但看起來十分的清新脫俗，外貌上最大的特徵，大約就是眉心正中剛好有一顆痣，所以看起來有點像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不過你可千萬別以為她是什麼好人！你不知道，我師姐這個人，手段毒辣，蠱術又高超，十分危險！所以，你若是找到了她，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直接來通知我，我來對付她！」
什麼？
棠棠千里迢迢來燕京，不是為了找師姐尋親，而是為了尋仇？
長安頓時有點懵。
她忽然想起來，棠棠和玉娘的關係也非常詭異，似敵似友，她一度以為是蓉蓉的死導致的，現在想來卻沒那麼簡單。
長安問：「你們師姐妹之間，是有什麼過節嗎？」
棠棠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們師姐妹三個，只有一個能活。」
只有一個能活？
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們南疆人是怎麼煉蠱嗎？把毒蛇、蟾蜍、蜈蚣、蠍子、毒蜘蛛……各種各樣的毒物養在一個罈子裏，不給吃喝，讓這些毒物互相蠶食，經歷七七四十九天，最終活下來的那隻，就是蠱。」
「蠱王殿代代傳承，已有數百年之久。最初，蠱王殿的聖女是由天定，聖女背生蝶翼，生而有靈，血能馭百蠱。百年前，聖女一脈忽然斷了傳承，蠱王殿再也沒有能一統南疆的聖女。」
「後來，蠱王殿的長老們就商量，以煉蠱蟲的方法來選出聖女。每一代都有幾個候選人，到了年紀之後，就放出蠱王殿歷練，互相殘殺，直到留下最後一個，就是下一代聖女。」
「第一代角逐出的聖女無襄蠱術高超，憑藉過人的手段征服了蠱王殿，一統整片南疆，這樣抉擇候選人的方式就流傳了下來，載入了南疆律典。」
「無襄死後，勝利者是我師父邪月。師父收了三個徒弟，師姐阿羅、我、玉娘，六年前，當我們三個都功法大成後，就被餵下了七殺蠱，離開了南疆，外出歷練。你知道何為七殺蠱嗎？就是以七年為限，服下同一子蠱的人，必須互相殘殺，最後只能活一個下來，否則大家都得死！」
「已經六年過去了，今年是最後一年……」
就算她不主動去找師姐，師姐也會來找她。
這就是蠱王殿傳人的宿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成為最後唯一的勝利者。
棠棠悲涼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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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嘴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