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問斬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她餓了三天,整個人都蔫吧了,肚子咕咕叫。天殺的,這群人也太沒良心了,不僅讓她一個人背鍋,就連個送斷頭飯的人都沒有。
死了都是餓死鬼!
嗚嗚嗚,她還不想死,來個人救救她啊!
日升中天,午時,監斬官扔下籤令牌,道:「行刑!」
劊子手高舉屠刀。
長安忽然仰起頭,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監斬官見犯人哈哈大笑,深感古怪,忙叫停劊子手,問:「人犯,你都要死了,還這麼高興幹什麼?」
長安眯着眼道:「書上說,笑一笑十年少,果然不假,你看我笑了兩聲,果然又多活了幾秒。」
監斬官:「……」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暴躁地擺擺手。
「行刑,行刑!」
屠刀再次舉起。
天辣嚕,這下真的要死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誰也救不了她……
雖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女漢子。
但她真的不想死啊!
屠刀揮起,卻遲遲沒有落下,叮的一聲,一粒佛珠破空而來,大刀被彈飛,長安整個人被從後背拎起,一陣天旋地轉,就被丟到了馬背上。
駿馬四蹄飛起,噠噠噠,帶着她飛奔而去。
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身後遠遠傳來監斬官驚慌失措的叫聲,「來人啊,劫囚啦……」她這才敢相信自己獲救了,她沒死!
「啊啊啊啊啊!封慕白,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她高興地轉頭,卻只看到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和半片銀質面具。
冥夜!
「怎麼會是你?」她大吃一驚。
冥夜冷哼一聲:「怎麼,不歡迎我?要不要我掉頭回去,把你丟回法場,你等着你的封七郎來救你好了,哼!」
長安立刻狗腿道:「歡迎歡迎,你能來救我,我最開心啦!你真是我的大恩人!這樣吧,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許……」
冥夜嗤了一聲,斜眼瞥她,道:「你這是……恩將仇報?」
長安扁扁嘴。
不就是嫌她長得醜嗎?
哼!
以貌取人、膚淺、沒眼光、幼稚、不懂欣賞的臭男人!
冥夜輕嘲道:「就你這傻瓜,還等着封七郎來救你。實話告訴你罷,兩日前,封七郎就帶着雍王交給他的藏寶圖離開雍州城了,你是死是活,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長安哼了哼,不說話。
冥夜見她嘟着嘴,喲了一聲,道:「我不過說了句恩將仇報,還鬧起小情緒了?」
長安黯然發問:「我真的有那麼丑嗎?」
冥夜悠悠道:「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好看的,另一種是難看的。而你,恰好夾在兩者之間……」
長安心中一喜。
難道她的相貌在冥夜眼中,竟然能排的上中等水平?
冥夜不緊不慢地道:「你屬於……好~難~看~的。」
長安:「……」
是不是人啊?
居然在她傷口上撒鹽!
「難道世界上真的沒有男人會喜歡我這樣的丑姑娘嗎?」
冥夜道:「有啊!」
長安眼睛一亮。
就聽他補充道:「瞎子。」
長安:「……」
嘴巴不這麼賤會死啊?
討厭討厭討厭!
時已深秋,雍州的正午卻仍舊炎熱,長安已三日水米未進,被這烈日當空一照,很快就蔫巴了。冥夜見她臉色憔悴,嘴唇都乾裂起皮了,就暫時找了家茶館歇歇腳。
在喝了兩壺熱茶,吃完一大碗牛肉麵後,長安終於又活了過來。
食物的力量是偉大的!
吃飽喝足,她抹抹嘴,問:「你不是也想要那張藏寶圖嗎?怎麼不去搶?」
冥夜彈彈衣袖,道:「只有封七郎這等粗人才只知道打打殺殺,爭來搶去的,我想要什麼東西,只會智取。那張藏寶圖,我早就命朱雀用羊皮卷拓印了一份,封七郎拿到的那張是贗品,真品在我這裏。」
長安翻個白眼。
她忽然發現,冥夜在言辭間,總喜歡有意無意地貶損封慕白,這傢伙不損別人會死啊?
都是嫉妒心在作祟啊!
可見男人小心眼起來,比女人還要小氣一萬倍!
因為長安是囚犯,在此處逗留太久恐生變故,兩人歇了片刻,便上馬趕路了。
法場劫囚,致使雍王震怒,不到傍晚,整個雍州城就貼滿了通緝被劫囚犯的張榜告示。
長安與冥夜混在人群中,遠遠望了眼城樓口,發現守城的士兵明顯比平時多出了一倍,而且盤查嚴厲,每個出城的百姓,守城士兵都會拿着畫像一一比對,一旦遇到可疑情況,不由分說就會扣下來。
「他們不會認出我來吧?」
長安心裏有點小小的緊張。
為了避開盤查,她已經稍稍喬裝打扮了一番,換上男子粗布短打,包上頭巾,還在嘴唇上貼了兩撇小鬍子,與城中的那些販夫走卒並無兩樣。
和冥夜站在一起,兩人就像是貴公子帶着家奴出遊的模樣。
顯然,冥夜是貴公子。
而她,是牽馬的馬夫……
冥夜隨手揭了一張通緝的告示,看看畫像又瞧瞧她,嘖了一聲:「畫得還挺像!」
「真的嗎?」
長安頓時緊張了。
「那怎麼辦?我會不會被認出,抓起來?」
她急的團團轉。
冥夜逗趣般地看着她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樂呵了一會兒,才大發善心地將通緝她的告示丟給她。
長安一瞧畫像,怒了。
臥槽槽槽槽!
這通緝令上畫的妖怪是誰啊!
就不能把她畫得好看一點嗎?她雖然長得醜,但自問看上去至少還像個人,這畫像上畫的是人嗎?青面獠牙尖嘴猴腮,這分明是個妖怪吧?
氣煞我也!
還有這可惡的冥夜,居然還說畫的挺像的!
冥夜眉眼低垂,嘴角勾起,悠悠地騎在馬上,顯然心情十分愉快。
長安忿忿地磨了磨牙,好想咬人啊,怎麼破?
第48章 你屬於好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