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震第二次回到京城。\www。\\<
初次來到京城的時候,可謂意氣風,可這一次來,心情大不一樣,只能用如履薄冰四個字來形容了,是福是禍還未可知。
長長舒了一口氣,從踏進京城城門的第一步開始,自己就已經把這條命和自己的前途,交付到了別人手裏。
無論怎樣,這條道路總是自己選擇的
甚至沒有去見自己的家人,還有才結婚就一直分別到現在的嬌妻,而是直接去了工部侍郎,鄭獻親王濟爾哈朗七世孫肅順的家中。
雖然大家都是二品的官員,不過自己這個從二品和人家這個從二品遠遠能相比。
雖然自己怎麼說也是個疆大吏,可人家可是正經的皇室成員。
肅順那是鄭親王濟爾哈朗七世孫,鄭慎親王烏爾恭阿兒子,深得咸豐皇帝信任,又和其兄鄭親王端華及怡親王載垣相互倚重。
已經和莫黑仔細商量過了,到了京城非得先拜訪此人不可。
張知道此人,有幾大特點,才淺而有遠見,學疏而有見識,行事果斷,重用漢人,博聞強記加上擁權專權。
肅順雖然自己就是滿人。但其卻非常惡滿人。總愛嚷嚷「咱們旗人混蛋多。懂得什麼?」「滿人糊塗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與此相反他對漢族文士十分尊重。常說「漢人是得罪不得地。他那隻筆厲害得很」。因而他招權納賄。只敲旗人繡槓。卻不受漢人苞。又盡力將漢人名士羅致門下。
有了這層意。張震去地時候也有了幾分信心。
聽說江蘇巡撫張震到了京城。竟然第一個就來拜訪自己順匆匆迎了出去。一見面就說道:
「撫台本是大清重臣。朝廷棟樑。本該我去拜訪你才是這怎麼說地呢?」
老子要不來拜訪你。你小子難道還真會來拜訪老子?真他媽地假惺惺地客氣。張震一邊想着一邊陪着笑臉謙遜幾句。
引着張震進去卻看到肅順正在那用着晚飯。極盡奢華之宴。一頓飯只怕夠張震麾下幾個千總一個月地薪餉。
「來,來,撫台想來還沒有用飯,若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隨便用些。」說着也不等張震說話,就對着下人吩咐道:
「照着全部重作一遍,撫台乃是貴客萬不能怠慢,辱沒我的家風!」
這就是你的家風?眼下前線到處等着用錢,老子更是窮得在那勒緊褲帶做人,你倒還真是不錯,來個客人就用掉如此許多銀子?你說你要省下來投到前線該有多好!
肅順哪裏知道張震心裏在想什麼,只管一迭聲地招呼張震坐了下來,先讓人給上了茶水,而後說道:
「撫台為了我愛新覺羅家是費盡心思,若是咱們旗人也能人人如此,國家又何嘗會墮落到了這步田地?」
老子為你愛新覺羅家在打仗?張震面上帶笑,心裏卻在那兒大罵,老子可從來都是在為自己打仗。
肅順兀自不知在那裏絮絮叨叨:
「孔修大人當年有言,『當重用漢臣多從田間來,知民疾苦諳情偽。豈若吾輩未出國門、懵然於大計者乎?』肅順大以為然,要想破除長毛非得用你們這些漢臣不可!」
這人在招攬人心方面頗有一套一見面只幾句話,就已經把自己的立場和漢臣放在了一起,不知不覺間就拉近了和客人之間距離。
在那說了一會,飯菜重新上來,肅順舉杯敬了一杯,而後放下杯子說道:
「不是肅順倚老賣老,總還長着你幾歲,稱你一聲遠成也不為過,遠成,你在這裏和我說上一句實話,前面戰局究竟展到了怎樣?」
「是的,左堂大人。」人家和自己客氣,自己總不能也稱別人一聲「雨亭」?張震略略停頓一下,說道:
「要破長毛北犯西侵,原也不是難事,可要迅克復金陵,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就要困難許多,不是張震為長毛張目,而是以我們目前實力,和調配實在無法做到」
「哦?長毛居然有那麼大的力量?」肅順把個酒杯在手裏不斷轉動,慢慢問道。
張震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左堂,兩軍對決,總是有勝有敗,可是若是大家不能齊心,不能抱着一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那斷沒有成功可能。長毛猖獗如此,不是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也不是咱們士卒的戰鬥力究竟低下到了什麼程度,而是咱們前線指揮作戰的一些將領實在無能」
肅順聽着,微微點了點頭:「這次你放跑了六千長毛,致使長毛一路長驅直入,朝廷上下對你多有非議,又是怎麼回事?」
張震心裏惱火,直想着你不過是個侍郎,老子可是正經巡撫,現在倒好,這聽起來卻像是上司在那詢問部下,強行打起耐心說道:
「左堂,那原本是張震無能。張震起先得了幾場勝利,其
無人,剛愎自用,不能知人善任,乃至才有此敗。」
「都說你是個老實人,看來此言非虛。
」肅順嘆息一聲,說道:「這要是換了個別人,必然要把責任全部推卸到部屬同僚身上,可你卻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誠實君子我見的多了,可如你這樣心胸坦蕩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別人都說要對你處分,可在我看來,對你這樣的人非但不能處分,反而還要大力嘉獎!」
張震可真有些奇怪,怎麼這些人都喜歡一口一個「老實人」的稱呼自己?
「遠成,我也給你透個底,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原也無需過分放在心上,聖上自然會斥責於你此次之敗,但斥責歸斥責,還是要用你的,你要打點起精神來為聖上分憂。」
等到肅順說完震一一應了:
「左堂,其實真要論失敗原,除了張震無能之外,還有最主要一點即是對我部使用過頻。
我部先是直嘉定,而後強攻上海,馬不停蹄再戰棲鳳嶺此用兵,三軍疲憊不堪,加上我們又器械不整,故而才被長毛鑽了空子,
是張震要為自己找尋藉口,而是換了任何一支部隊,不加任何修整,要想不斷得勝實在是有些困難了」
「你要體諒朝廷難處廷現在用兵捉襟見肘啊。」肅順甚為同情,嘆着氣道:「前番長毛北犯,幾乎連我都要上前線去和長毛拼命,別的軍隊又多指望不上,朝廷不往死了用你還能再去用誰?不過向榮也真有些過分,難道他諾大的一個江南大營,除了你的部隊之外就都不會打仗了嗎?」
張震要聽的正是這一句話,趕緊接口道:
「也不能全怪門軍門為了剿滅匪還是盡心盡力的。」
「不能全怪向榮?要不是無將可換的話」說到這肅順也覺失言,換了口氣說道:
「再盡心盡力可不能取勝又有何誇耀之處?一個江南大營,費了如此多的糧草精力,尚且不能取得一個像樣勝利,讓朝廷顏面何存?聖上為了這個是日夜憂愁。
張震,我知道你也算向榮半個門生里總是多少有些袒護向榮,可這朝廷事情可遠遠大過師生之情。聖上屢次親自督促限令克復金陵,可向榮總是找出這樣那樣藉口推託算是個泥人也會有幾分火氣。一介武夫,連字都不能認識幾個,又如此老邁昏聵,要想收復金陵靠着這樣的人又得等到什麼時候?」
從肅順的這番話里,張震敏銳地感覺到了向榮正在失寵。
「可惜你還是年紀輕了一些,閱歷不足以服眾,又新遭失敗,否則我看你取代向榮倒是大有可為之處。」
肅順指着張震,口氣里好像頗為惋惜:
「前幾日我陪着聖上用餐,還說到了你,本來我的意思是再給向榮一次機會,能打下金陵也算他的功勞,若還不能打下,非得咬牙換將不可,你就是我心中的第一人選。
遠成,本來朝廷里的一些官員對你也有一點意見,說些什麼上海雖然收復,可那些洋人人質到現在還沒有下落,又說你什麼自得上海之後,擅自處理了一些要犯,也不送經朝廷,自作主張就殺了那些要犯,這次遭到失敗之後,那些議論更多,居然還有提出要把你給換走的人」
張震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下面的話可是關係到了自己前途命運,這次所謂失敗,從某些意義上來說就是一次賭博。
肅順看了張震一眼,慢吞吞的往下說道:
「可你也不必過於擔心,說這些話的有滿人,當然也有漢人,那些滿人見不得漢人建立起一次一次的功勞,那些漢人呢?又見不得別人過自己,可你這麼一敗,卻反倒讓形勢變得對你稍稍有利一些,一是可以平復了那些人心中的妒嫉之心,二來也告訴他們,這和長毛作戰那是長久之計,不是朝夕可成,就算把你換了,還能有其他更加合適人選?
還有一點那是最為重要的,聖上在前幾日的早會上,已經表明了自己態度,雖有不滿,但對你還是器重的,還是要重用你的。那些個的滿人官員,漢人官員最會見風使舵,眼看着聖上都在那維護於你,豈有不一個個跟風的道理?所以從這方面來看,你這次的失敗也未必就是禍了,這塞翁失馬的道理,想來不用細說了罷。」
張震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肅順這是在那告訴自己,不用擔心見到咸豐後會遇到什麼樣的懲罰,朝廷還是一樣要用自己的。
不過,這肅順雖然對自己客氣,可這說到了底,還是要籠絡住了自己,好讓自己死心塌地的為朝廷賣命去,當一個韃子徹頭徹尾的奴才。
不過起碼有一個好消息,現在主動權已經開始向自己一方悄悄傾斜了(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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