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金章捕頭爬起身來,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個聲音輕輕笑道,似乎有着期待:「竟然還有高手前來救援,原來是項家的霸王槍法,還練成了騎軍,倒也有趣……」
聲音殘留空中,人影卻已去遠。
兩人不敢怠慢,向前兩步苦笑道:「知府大人、參將大人,得罪了。」
他們身為先天巔峰,此時翻臉動手,王家兄弟幾無還手之力,只能聽之任之。
甚至連斥責的力氣都沒有。
這兩人為了保命,如此作為,也無可厚非。
真正不貪生怕死的,其實並沒有那麼多。
只要能活下去,投靠誰不是投靠?
還是王宏禮麵皮更厚,急聲道:「我配合兩位行事,可能保得我王氏一門身家性命?」
他先前被嚇得慘了,並沒有如同兩位金章捕頭一般反應過來,沒有第一時間投降。
此時才想得明白,已是暗暗後悔。
面對無可抵擋的敵人,大勢已去,再做無謂的抗爭實在是沒有意義。
灰鶴只是點了點頭,笑道:「只要降伏,那位公子看樣子也不是趕盡殺絕的性子,若不然先前也不會出言說留王大人一命了。在他眼裏,我們這些人降不降?事後心不心服實在是不重要,真想要咱們的性命也只不過是動動手指頭而已。知府大人,您說呢?兒子沒了可以再生,頭顱掉了可就再也長不回來。」
「罷了,就依你。」
王宏興悵然若失:「他要的是杭州,想要省些力氣而已,我答應不答應也沒什麼區別。」
短短一瞬間,這位知府大人已是如同老了十歲,渾身癱軟着,雙目無神,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顯然他也是看明白了,對方有着如此武力,在江南地界再也無人有力抗爭,更是沒有太多顧忌。
那麼,強自硬頂,只是自取滅亡,毫無意義。
………………
蘇辰進得知府大院之時是緩緩而行,光明正大,以強勢壓服。
而出去之時,卻是如閃電雷光,只是閃動幾下,身形如煙雲激射,短短几個呼吸就跨過幾條街口,到了謝秋瑩幾人身旁。
說起來很慢,實際上,從他一人獨行,攻進府衙大院,再到滅殺幾位四階高手,大局底定,只不過數十個呼吸而已。
中間,也就幾人短短几句說話,完全沒有耽誤時間。
用摧枯拉朽都不足以形容這等效率。
在他返身回來之時,風雲烈血騎只是攻出了三五招。
而就是這幾招,就打得衛豐娘和謝秋瑩兩位四階大宗師苦不堪言。
血煞之氣攪動風雲,在項英的天地霸氣訣催發之下,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威勢。
二百餘騎如同一人,衝擊而來更甚於千軍萬馬,為首青年將領手中長戟刺出之時,天空就恍如塌陷了下來。
在衛豐娘的眼裏,再也看不清四周天光水色,只見到一條血色巨龍翻騰狂吟……
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意,讓她感覺到一種深刻危機。
似乎又回到了幼小之時,在那處深水溝中,默默苦熬着歲月,時刻擔憂着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命喪他人之手。
這種感覺很熟悉,但又極為遙遠。
自從修練化形成就四階之後,就再也沒有經歷過了。
因為她多多少少有了反抗命運的一絲力量,到了後來,甚至能主宰着別人生死。
此時此刻,衛豐娘卻沒來由的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只是看着血龍升起,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當時錢塘龍君到底是去了哪裏。
「不好,被血煞之氣衝擊,迷了心靈,傳說中軍陣殺機能辟法術,能越級對戰強敵,以前還以為是以訛傳訛,原來是那些人所練不得法。」
她咬了咬嘴唇,一股腥味直衝腦門,強行凝神定念。
身周一股水波湧起,伸出兩片潔白寬翼,透着瑩瑩玉光。
手中青碧長劍如游龍一般沖天而起,迎向那道張狂血龍。
「分水,潮湧!」
劍光綿延十丈,有着一種柔韌不屈之意。
兩片寬翼也是捲起滔天水浪,連綿不絕,以助劍勢之威。
這是她數百年來,一直修練的碧水潮汐劍法。
以水入劍,仿錢塘江潮綿綿不盡之意。
攻擊或許不足,但論及防禦和保命,她自問,就算是那隻老烏龜,也不會比她強到哪裏去。
而且,比起老烏龜的的單純防禦,她的劍法里卻是暗力深藏。
敵人的攻擊越強,她的反攻愈烈。
一股震盪之力無遠弗屆,只要心念所及,劍光就能到達。
「好妖怪,可惜你面對的是霸王槍法,最是能破邪斬魄,擋是擋不住的。」
騎在馬上揮戟下擊的項英一聲狂笑……
只見半空那血龍身軀一扭,無窮氣勁迸發,眼前血光如海。
衛豐娘那道碧綠劍光就「喀嚓嚓」的變得支離破碎。
身上伸展出來的兩道潔白羽翼也是硬生生的縮小了十倍不止,多出了無數裂痕,還有着無數細小血芒向上延伸。
她悶哼一聲,身體被這血龍氣息一衝,倒飛而起。
「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豐娘……」
身後隨着她一起衝擊的三百餘精銳水軍,被血煞之氣一衝,也是止不住就東倒西歪。
所有人只覺得四肢無力,骨軟筋疲,完全沒了還手之力。
虛幻血龍衝擊的正前方,更有數十人,被這一擊之力打得四散飛起,血霧飛濺。
一時之間,慘痛嚎叫不絕於耳。
「一劍飛仙,裁雲劍……」
正當眼前軍兵就要崩潰之時,謝秋瑩出手了。
她也沒想到對方軍陣之力如此強大。
二百人的血煞之氣被一種奇異的方式聯結一體,就能打得衛豐娘應對無力。
不過,經此一番衝擊,她倒是看明白了一點。
對方那員將領出手之時,四方天地元氣全然被壓制住了。
以至於衛豐娘出手之際,全憑自身真氣運行,調動不得半分天地元力。
到了四階高手,號稱武道大宗師,天地元氣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不但能感應天地,牽引額外的攻擊防禦力量。
更能察敵知己,料敵先機。
如果這些功能全被壓制,敵有我無,那麼,實力就會下降許多。
動起手來,處處摯肘也就理所當然。
但是,她也看明白了,對方將領真正論及武道修為,其實也不過是四階後期而已。
能夠搶佔先機,鎮壓氣機,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二百軍士。
那些軍士看起來只不過是二階實力,但人數一多,層層疊加,運行的又是同一種功法,心念一同,就感天動地,威力強大至極。
這股力道加持在為首將領身上,令其凶威成倍增長,很難應對。
見到形勢危急,對方得勢不饒人,謝秋瑩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單手輕輕一送,就把趙雪怡送到遠處,清嘯一聲,沖天而起,一劍劃出,如天邊朗月,已是繞過了對方攻擊正前鋒,而從側面突襲。
劍勢如流星一般直刺軍陣,還未撲到,森寒之氣,已經迫人眉睫。
被攻擊的軍士卻是看也不看,只是低眉垂首,陣勢運轉間,突兀抬頭來,兇惡一戟揮出。
完全沒有顧忌半空襲來的強悍劍勢。
「嗡」的一聲悶響,波紋如浪。
劍戟交鋒處爆出一團龐大氣勁。
血光如穹廬一般出現。
謝秋瑩的劍氣,只是稍一接觸,就如刺在鋼牆之上。
那血光幕牆微微一震,她的劍光就散亂迸射。身體更是被一股無窮吸力吸在原地,只覺眼前風雲突變。
不知何時,那為首將領已是換了方位,突兀到了身前。
一戟刺來,戟鋒出現血色龍頭,張牙舞爪。
謝秋瑩借力倒飛,身姿曼妙無雙,嘴角卻是滲出一絲血痕,感受到了腥甜味道。
她冷哼一聲道:「竟是攻防一體,壓制元氣,豐娘,用精細劍法,伺機合擊,其餘人先行退下。」
她喝聲一起,劍法就分化為絲絲細雨般,一沾即走,織出綿密的大網,身形攸忽來去,圍着軍陣四面八方突擊。
衛豐娘應了一聲,兩片雪翼也是一張一合,身形化做水波,碧綠光華繞着那道血龍,起伏攻擊。
水流洶湧間,潮漲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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