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夏以沫心裏還有點小小的內疚,"不叫上媽嗎?"
"待會兒帶點回來好了!"唐裕淡淡的說。
知道母親的脾性,就算這時候去叫她,她也不會去的。
索性便開着車,帶她直接出去吃了。
"想吃什麼?"難得心情好的問她,簡直是如蒙恩賜啊,夏以沫誠惶誠恐,"你說什麼,就吃什麼好了。"
點了點頭,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唐裕也沒有多問,帶她去了一家西餐廳。
進去的時候,她就覺得很侷促,以前看到過夏東陽帶着家人一起來吃過,當然這個家人里,是除了她的,所以這些高檔餐廳,對於她而言,從來是可望不可即的。
看着裏面的女士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她身上卻是牛仔,外套,很簡單的搭配,會不會太不搭調啊。
"那個……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吃?"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走在前面的唐裕回頭,"方才你不說。"
方才她是不知道要來這裏啊,以為隨便找個小飯店麼好了,要不上次的那個店也是可以的嘛!
看唐裕沒有換地方的意思,只能跟着進去了。
"抱歉小姐,我們這裏是必須着正裝才能進的。"
門口有侍者攔下了,唐裕倒是一身合體的西服,問題是,他怎麼不提醒她啊。
這下好尷尬,覺得囧死了。
那邊唐裕卻是不急不忙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一樣的東西,遞了過去,那侍者只是看了一眼,立刻變得畢恭畢敬,"原來是唐先生,對不起有眼不識泰山,兩位請進!"
詫異的看了唐裕一眼,他的片子這麼好用?那改天也弄一張來唬唬人。
跟着走了進去,直接進了一個小型的包廂,裏面弄得跟家裏一樣,一應俱全的,看着還挺溫馨。
都不需要點餐,沒多久就給他們上了兩客牛排,然後是意粉和奶油蘑菇湯。
看着那些精緻的美食,她都有點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了,從來沒有經歷過啊。
侷促的看着他,展開餐巾鋪好,便有樣學樣。
起初唐裕沒有太在意,但是當後來發現自己做一步,她才跟着做一步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什麼,"你不會告訴我,你沒吃過西餐吧?"
先是一愣,旋即她笑了起來,"開玩笑,不就是吃個西餐麼,誰不會啊!"
默默的想着以前從電視上惡補的西餐禮儀,然後腦中混亂的想着,左手刀右手叉,還是右手刀左手叉來着?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拿起來,卻聽到對面唐裕幽幽的拋過來一句,"拿反了!"
"我,我故意的,我喜歡跟別人不一樣!"還在嘴硬,手上倒是換過來了。
看着她的動作,唐裕"哦"了一聲,"其實我隨便說說,你剛才拿的……是對的!"
暗暗咬牙,他是故意耍自己玩的嗎?
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嘿嘿,我也是配合你的玩笑啊!"
重新換回來,跟盤子裏的牛排做鬥爭。
看着她張開雙臂,很努力的樣子,唐裕目光逐漸變得幽深,她是真的沒有吃過西餐,至少是很少吃的。
西餐的禮儀,她完全的,一點點都不懂。
夏東陽不至於連西餐都吃不起,也談不上不喜歡,自己至少看到過好幾次,他們一家在西餐店用餐,可是她卻不會,自己以前也沒有見過她。
她過去,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切了半天弄下來一小塊,已經出了些許汗了,本來出來吃好東西的心情都已經破壞了,一抬頭看到他盯着自己在看,就更加惱怒了。
"對,你猜的沒錯,我沒吃過西餐,我不懂勞什子禮儀,你儘管嘲笑好了!誰規定一定要用這破刀叉的,又危險又不好用,我用筷子不行嗎,用手不行嗎,非要切來切去的!"她惱火極了,感覺自己就是被耍弄了。
原來以為他好心帶自己出來吃東西,弄了半天是為了看她出洋相,這樣想着,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直接丟開刀叉,一把抓起盤子裏的牛排,泄憤似得咬着,好像這樣就能發泄心中的不滿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吃個牛排麼,還不就是牛肉,不就吃個意大利粉麼,還不就是麵條,吃西餐洋氣到哪裏了,高貴在哪裏了!還不如外面的烤羊肉串!"一邊嚼着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着。
她也不是說唐裕,這麼多年壓抑的傷心一下子就跟打開了閘口一樣,全傾瀉了出來。
很小的時候,每次看夏東陽帶着他們出去大吃大喝,自己就很羨慕,也很難過,意味着今天家裏不做飯,可能要餓肚子了。
後來慢慢長大了,她倒是學會了適應,反正沒有自己的份,他們都不在家,自己倒落得清淨,大不了找點東西隨便墊墊肚子好了。
可是現在,就這麼點破事兒,這麼一塊牛排,一副刀叉,就讓她為難住了,窘態畢現,簡直難堪到了極點。
看她一邊忿忿的罵着,可是眼睛裏卻噙着淚光,唐裕心念一動,有那麼點不忍,就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
起身走過去,到了她的身後,先拿餐巾把她的手擦乾淨,然後將刀叉放回她的手中。
夏以沫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站在她的身後,兩隻手各握住她的一隻手,然後拿着她的手,在牛排上輕輕的切割着,富有磁性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迴旋,"吶,其實吃牛排,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當刀子劃在上面的質感,慢慢的切開,你看到鮮嫩的肉質展現出來,還有醬汁的包裹,本身就是一件很愉悅的事,吃倒是在其次了。"
"你看,很容易的。"然後拿起另一隻手,慢慢放進她的嘴裏,"別着急,慢慢的嚼一嚼,感覺醬汁的濃郁,牛肉的鮮嫩多汁,是不是很香?"
他的聲音仿佛帶着蠱惑一般,她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一小塊牛肉在口中,果然是濃郁芬芳,方才的焦躁和暴怒,也慢慢的在煙消雲散了。
"對不起,我不是想跟你發火!"轉過頭,她誠心的道歉。
他的臉頰就在她的臉側,離得那麼近,近的鼻尖幾乎可以碰到了一起。
她的睫毛長長的,卷卷的,還微微的顫動着,眼睛裏水汪汪的,好像一汪清泉。
唐裕看着她,抬起一隻手,緩緩的碰到她的臉頰,輕輕的撫摸着,到底是年輕,肌膚吹彈可破,碰上去都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
當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指碰觸到她的臉頰時,夏以沫屏住了呼吸,心頭顫了顫。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告訴自己,應該轉過頭去,別再看他,可就好像被點了穴一樣動彈不得,看着他的眼睛。
唇角還有一點點醬汁,粘在上面,很是礙眼,幾乎想都沒想,唐裕直接伸出舌頭,捲入了口中。
整個人就好像被雷電劈過了,渾身酥酥麻麻的,腦中一片空白。
夏以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在幹什麼?!
她不知道,唐裕的心中也是震驚不已,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做,基本上是沒經過大腦的。
可他居然還覺得味道很不錯,有點意猶未盡,不及細思,他就做出了下一步動作,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勺,直接吻了上去。
這一吻熾熱而濃烈,搜尋着屬於她的味道,根本強勢得不容抵抗。
以沫根本無從抵抗,她其實腦中都沒有清醒的恢復神智,被動的承受着一切。
許久許久,他才放開她,看到她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的臉,忍不住又輕啄了幾下唇瓣,"知道怎麼用刀叉了嗎?"
"我不會。"她嘶啞着嗓音說道。
"不是教過你了嗎?"挑了挑眉,他說,"多試幾次就好了。"
"多試幾次,我也不會!"她嘟起唇瓣,有點撒嬌的意思,"我是個很笨的學生,需要你多教幾次!"
怔了怔,唐裕笑了起來,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彈了一下,站起身。
他一站起身,先前那種壓抑的感覺就蕩然無存了,空氣似乎也流動了許多,沒有那麼沉重了。
他說,"快點吃,吃完了要回去看聰聰了。"
"嗯。"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低下頭開始狂吃東西,就好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唐裕吃了兩口,抬起頭看看她,會心的笑了笑。
吃完以後,又打包了份海鮮燴飯和兩對烤翅回去。
路上她將東西提着,唐裕瞥了她一眼說,"放在一邊就好。"
"我怕回去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說。
"涼了可以熱。"他忍不住笑,"你以為家裏那些電器是幹什麼用的。"
她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卻像個小白痴一樣。
"對哦!"夏以沫倒是把這點忘了,以前自己總是吃涼的,儘量捂着飯,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放在一邊,還是不放心的用手搭着,看到她的動作,唐裕說,"以後媽讓你去做飯,你就敷衍下好了,手受傷了,或者肚子疼什麼的,不要傻乎乎的去弄。"
"哦,其實我是真的不會做,不是不想做!"她連忙解釋,"如果真的需要,我以後可以學。"
"學什麼,我唐裕的妻子,娶回來不是做老媽子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