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你家住這個小區,具體位置請路姑娘指引——」
路露覺得太快了,她有些失落。
她是單純的,於是很誠實的手指小區里可以看見的一棟、距離不足八十米的高層住宅樓。
「就是那棟。」
因為她的誠實,三十秒後,陳立已經騎車到達了她家樓下,而她,也離開了那根明明挺的她不舒服,卻又讓她留戀的單車橫槓。
「好了。那我走了,提前祝願你大學生活愉快,學業有成。」
「等等!」
陳立又站定,回頭。
「上我家坐坐吧,我有東西送給你。」
上我家坐坐吧……
這句話如果放在成年人之間,往往帶着強烈的暗示性,一種讓男人期待又興奮的暗示。
「好。」
陳立把單車鎖在樓下,罕見的只上了一把鎖。
他看路露家小區環境很好,進出口都有保安登記才能夠出入。估摸偷盜的事情該不會發生。
「我家在八樓。」
路露按下電梯的八字,說着。
當陳立看見她家的門牌號時,忍不住笑着。
「818,爸要發?」
路露也笑了說「我爸比較信這些。買房子的時候挑中了幾處,因為其它幾個的門牌號都沒這個好,最後就買了這裏。」
進屋後,路露泡茶、拿水果、零食。然後請陳立坐會,她上了二樓。
這是複式的格局的房子。
看起來路露的家庭比較富足。雖然並沒有如歪歪家裏那麼多的奢華擺設,面積也小的多。不過比陳立家裏,那是明顯富裕的多。
陳立在等待的過程沒有什麼期待,因為他已經知道路露要送他什麼了。
讀心術有時候也會讓人失去些快樂,譬如此刻,他就失去了猜測、等待禮物的快樂。
路露捧着個精心包裝的禮盒,雙手遞到陳立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陳立,謝謝你救了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陳立忙站起來,以回應路露的認真。
他用雙手接過,認真的說「謝謝你的禮物。」
「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路露在他身邊坐下,邊為他添茶,邊看他拆開禮物的包裝。
拆開時,陳立裝作驚喜的模樣,誇張的說「這麼多的星星!天啊,路露你折了多久?」
「沒有多久啦。我平時就很喜歡折星星,只是把平時折的送了給你,說起來好像還挺沒有誠意的。」
路露也是會說謊的。
陳立很清楚,這些星星是路露高中三年的成果。
約莫二十厘米高的玻璃瓶子裏,裝滿了各種顏色的五角星,每一顆的直徑只有半厘米。她沒有辦法承認說,每一刻星星都是在想陳立的時候折的,這一罐子裏裝的,其實全是她對陳立的想念,高中三年的全部想念。
「我很喜歡。路露,謝謝你的禮物。我會細心的一直保存。」
陳立認真的話讓路露覺得很高興,她希望這份禮物被陳立一直保存。路露在心裏琢磨着,該不該如趙磬建議的那樣,把心裏的話說出來。這對她而言,非常的困難。她做足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竟然還是沒有勇氣。
於是路露決定先說些別的,讓自己再多積累一些勇氣。
但就在這時候,陳立先開口說話了。
「那我先走了。」
「啊……」路露有些措手不及的站起來,想挽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不多坐會嗎?」
最終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幾乎沒有挽留作用的話。
「不了。鬧鐘和王成還等着我呢,說好放學一起去吃米粉。」
「那、那好吧……」
路露送了陳立出門,幾度想鼓起勇氣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她只是想說出來讓陳立知道,並不期盼說出來後會有什麼結果,她也不能夠擁有什麼結果。早戀是她不能夠涉足的禁區,在大學畢業之前,她不會讓自己涉足男女之情。
「再見。」
陳立如往常般微笑着道別。
「嗯,再見……」
路露看着電梯的門關閉,看着陳立的臉消失在電梯門的後面。
『我真沒用,枉費了趙磬幫忙想了那麼久的辦法……』
電梯門關上後,陳立長鬆了口氣。
他很怕路露能夠鼓起勇氣說出心裏話。
他看着手裏的瓶子,想着路露清純美麗的容顏,心裏十分的感動。
被愛的感動。
他抱着玻璃瓶,走出路露家樓下,掏出鑰匙。
然後——他呆住了……
『車呢?單車呢!我的單車呢——』
沒有。
路露家下面,樹叢旁邊,他原本停放的單車不見了蹤影。
『這種小區還有賊?』
陳立火冒三丈,比當初在鬧鐘家樓下不見了單車時的心情更糟糕。因為那時候有被盜的心理準備,但這一次,他沒有!
他找到出入口的保安問,那人說他不是這裏的住戶,他們沒有義務看管他的財物,又說小區後門在改建,有未經登記的人出入也不奇怪。
總而言之,陳立的車被盜,跟他們沒關係、他們沒有義務沒有責任。
「要不要幫你報警備案?」
陳立只想說,報他妹!
他抱着僥倖的心理,在小區里轉悠了一大圈,沒有看見。
當他重新走回路露家樓下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剛才不見了的單車竟然又停在那了!
他難以置信的湊近了查看,後輪的鎖完好無損。
「我靠!見鬼了啊——」
他試着插上鑰匙,打開了,這的確是他的單車,不是別人一模一樣的另一輛單車。
此刻陳立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或者該罵!
他騎上車,離開了路露家的小區。
當他走後,路露家對面樓,走出來個雄偉的身影。
是大猩猩的。
他獨自離開學校後,一直心神恍惚,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一路抄捷徑先到了這裏,看着陳立跟路露走進住宅樓。
他心如刀割,不由自主的想像着陳立這種壞學生跟路露單獨相處會做些什麼。越想、越亂想,越亂想,他越痛苦、越難過、越生氣!
於是他把陳立的單車抗進另一棟樓的樓梯道。他並不想要陳立的單車,只想讓幻想中會佔路露便宜、讓他心如刀割的傢伙失去單車。
但是,當他看見陳立上去沒多久就下來了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剛才是想多了。如果陳立對路露做了什麼壞事,不會這麼快下來。於是他滿懷愧疚的趁陳立去了別處找車時,他又把單車扛着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