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等着了哦。」秦亞春笑着掛了電話。
林哲宇心想,秦亞春這個電話可能不是吃飯那麼簡單,他想到了秦亞春提到的詩仙酒業集團的事情,隨即聯想到了副市長周光良,很顯然,黃士傑對周光良很不感冒,不過林哲宇沒覺得黃士傑是想通過市紀委去動周光良,先不說市裏的政治局面,光光是市紀委的級別就不夠。
所以林哲宇思量了很久,才揣摩出一些黃士傑的意思,那就是敲山震虎。這座山極有可能就是副秘書長周小平,而那頭虎就是周光良本人了。
想到這裏,林哲宇不免又有一絲其他的想法,黃士傑為什麼不找孟慶德,而是找上了自己。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林哲宇也只是一帶而過。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不過當槍使就當槍使吧,該做的事情自己還是要做的,如果周光良和周小平真的有問題,他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運達,市里那個項目的情況怎麼樣?」
林哲宇猛然問起這個事情,王運達微微一怔,隨即道:「林書記,你說的是拆遷的事情吧,有點眉目,只是事實還沒有求證。」
拆遷向來是比較難的,所以拆遷組準備了幾套方案,之所以拆遷遇到不小的難度,同樣也是因為方案,如果一套方案執行到底那還好一些,問題是幾套方案在同時使用。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有的拆遷戶好做工作,有的不好做,好做工作的就拆了,不好做的就適當提高補償標準。紙包不住火,所以弄得拆遷工作很被動。
林哲宇聽到這裏,看了王運達一眼,王運達道:「這不是重點,我聽說拆遷戶拿到手的錢遠遠比方案中制訂的要低,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沒經過調查,暫時還不清楚。」
林哲宇點了點頭,道:「你跟進一下。」
王運達應聲了,心裏暗道,這個林書記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周光良的事情也敢插手,或許是不知道情況吧,便道:「林書記,這件工作是周市長牽頭的,主要是由副秘書長周小平負責。周小平這個人不簡單,私下裏跟周市長的關係很密切,他岳父雖然退下去了,能量也不簡單。」
林哲宇笑了笑,目光里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淡淡道:「運達,謝謝你的提醒。」
說了這句話,林哲宇忽然道:「走,我們去了解一下胡培彬在民間的形象。」
事實並沒有像林哲宇想像的那樣,得到些什麼,並沒有什麼人在背後說胡培彬什麼,誰也不會跟一個陌生人談論這些,他們同樣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所以效果就大打折扣,不過也並非一無所獲,如果一個人很有口碑很有威望,老百姓又怎麼會三緘其口呢?這或許同樣能夠說明問題吧。
晚上回到開好的房間,幾個人一起碰了碰,汪青松和林志強那邊並沒有什麼發現。房間裏有電腦,林志強把那個u盤接上,看了一下宋小寶提供的視頻,這小子辦事果然有一套,拍的很全面,還有胡培彬送迎客人的特寫,而那個賬本也拍的很仔細,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歷歷在目。
拔下u盤,林志強道:「這憑這個,胡培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汪青松道:「為了斂財,胡培彬真夠低調的,兒子結婚選擇在鄉鎮辦喜事,甄縣長的女兒也夠委屈的。」
王運達道:「我現在就在想,甄縣長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會怎麼想?我忽然覺得他女兒有點可憐了。」
海安縣委四樓小會議室里,煙霧繚繞,不怎麼大的空間裏面都快看不見人了,裏面坐着幾個人,正中央的是海安縣委書記傅維君,在他的身側坐着縣委副書記查光紹,對面則是政法委書記左公傳以及縣委辦公室主任劉平。
「我得到消息,市紀委副書記林哲宇不聲不響地來到了海安,還親自『參加』了烏雞鎮黨委書記胡培彬兒子的婚禮。」傅維君的手裏夾着根香煙,煙灰已經燃得很長了,也沒有吸一口,擰着眉毛道,「我已經核實過了,市紀委沒有正式的行動,看來這一次是姓林的自己的主意。」
左公傳道:「胡培彬這一次是撞到槍口上了,不知道林哲宇會怎麼拿他開刀。我倒覺得這不是什麼壞消息,李珂不是一直說紀委被壓制嗎,擺在他眼前的違規都沒有看到,我看他怎麼交代。」
傅維君沒說話,只是拿眼睛瞅了一眼悶聲抽煙的查光紹。
胡培彬是查光紹一手提上來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左公傳的話顯然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們雖然是一個團體,但是再好的團隊也會有不和諧,這一點從左公傳剛剛的話里得到了印證。
查光紹掐滅了煙頭,道:「區區一個培培彬倒也沒什麼,如果林哲宇不聲不響地到海安來就是為了樹個反面典型,那不妨就送他這個大禮。」
查光紹的話已經判了胡培彬的死刑,他接着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他來海安恐怕不是為了樹什麼反而典型。」
傅維君的眉頭又皺了一下,道:「光紹,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市紀委開了縣區紀委書記會議之後,李珂跟他有過私下的交流,具體說了些什麼不知道,不過從林哲宇不打招呼就悄悄摸進海安,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這句話落下來,會議室里頓時都靜了下來,個個滿腹心事,各自對照自己一攤子的事情。半晌傅維君才道:「不要草木皆兵,都把心塞肚子裏吧,要是真那樣,就不是他林哲宇帶幾個小蝦米悄悄過來了。不過大家還是小心點,最近市里風頭不是太正,把自己手頭上的人和事給我捋順了,萬一出了差池,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幾人的心頭都是悚然一驚,查光紹道:「傅書記,你跟大老闆很親近,是不是得到什麼風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