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蔡傻眼了,還沒來得及推辭呢,就看劉徹急匆匆的走了。
李蔡就是為了搏個愛文藝的名頭而已,哪知道會讓自己趕上抄一百遍這種『好事兒』?
作為李廣的弟弟,李蔡也是個著名射箭運動員,著名砍人頭大師。
當初跟着衛青,在衛青帳下立下大功,從此平步青雲。
雖然李廣難封,但李蔡可是跟衛青混了個安樂侯。
名叫安樂侯,卻讓李蔡意識到,自己不能在舒適圈待下去了。於是開始搏文名,看書,看經,看詩。
每每有好文章,都要先看看。
這些年司馬相如那兒寫的文章,有二十分之一都到了李蔡手中。
別小看二十分之一,全長安城的人等着看司馬相如的文章呢,能搞到二十分之一母本已經是牛嗶人士了。
因為文名,李蔡也開始擔任文職,擔任九卿職務。
今年初,劉徹下定決心要用鹽鐵搜刮百姓集中國力,李蔡就成了執行者,居然成為了宰相。
出將入相,李蔡慶幸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脫離舒適圈,走上了人生巔峰。
今天,李蔡一邊抄文章,一邊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再次脫離舒適圈了,文化圈似乎不適合我了,要不經商去?
看李蔡出神發呆,東方朔:「哎哎,李丞相,能不能速度一點,快寫啊,我們等着看呢!」
李蔡發飆:「剛剛不是才抄了三份送出去嗎?」
東方朔:「沒搶到啊!那都被人搶走了,你看我體弱多病,能跟他們搶麼?」
李蔡看了看東方朔,體弱多病?你?本來就來氣,更氣了,直接:「催什麼!」
東方朔拿出小竹簡,拿起一支筆:「來,老夫給你算一卦。」
李蔡摁住東方朔的手:「東方兄東方兄,大可不必,這就抄!」
東方朔:「這筆墨抄寫的容易花,要不你拿刻刀刻一篇給我吧?」
李蔡瞪大了眼睛:「東方朔你別欺人太甚啊!」
東方朔:「沒辦法,我體弱多病,看書時沒法保證姿態端正,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把墨水擦掉了。」
李蔡的手已經摸到了東方朔的小竹簡,直接摸走:「呵呵,你愛看不看。沒了這個,你拿什麼咒我?哈哈哈哈!」
東方朔看李蔡擄走了自己的竹簡,擼起袖子,露出比豬大腿還粗的小臂:「李大丞相也開始耍無賴了?法術這套你不吃的話,那咱也懂點拳腳。聽說李大丞相當初在戰場上,一個能打匈奴兵五個,咱體弱多病,李大丞相應該能打十個咱吧?」
知道東方朔常年測字,為什麼沒挨過打麼?
不是因為每次都准。
而是因為,他身高九尺三寸,重六百市斤。
換算一下,身高二米一四,體重一百五十公斤。
十五歲的東方朔開始練劍,十六歲就不練了,因為市面上買不到讓他揮一天而不斷的劍。
擼起袖子的東方朔手臂上青筋暴起,捏着毛筆,一副要戳李蔡一下的樣子。
李蔡閉着眼睛往後避讓:「~夠大夠大,不用再秀了,我給你刻,我這就給你刻!」
等東方朔走了,李蔡閉眼:「媽的,這些畜生」
抄一百遍啊!送各府牙!這些吊人還提要求!你擱這兒定製呢!!
李蔡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這大半年來搞鹽鐵,已經把袞袞諸公得罪完了,袞袞諸公都是故意整他來了。
酒肆中。
蘇武今天看到一篇好文,看完之後忍不住就要來酒肆喝酒。
以文下酒,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啊。
旁邊桌,一人:「哈哈,今天七日已到了吧?那霍海不知道今天能拿出什麼文章來。」
「文章?兄弟你是會侮辱文章兩個字的。你真期待長安第一大傻子寫賦?」
「笑死我了,霍海把他會的字,全寫五遍,也湊不齊一條竹簡條啊,還文章呢。」
幾人對視,哈哈大笑了起來。
蘇武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不愧是長安城啊,無論什麼事情,哪怕是朝中的事情,也是傳的到處都是。」
「甚至消息還靈通到了知道七日之約。」
隔壁桌的人:「兄弟,在長安混,混的就是消息,沒有消息怎麼吃飯?沒有消息哪來的樂子?你消息要是差了,別人都吃完了,你只能嚼剩飯。」
蘇武樂了:「是嗎?不過看起來你們才真是吃冷餿飯了。」
隔壁桌不悅:「你說什麼?」
旁邊的人拉了他一下:「衛大將軍府上的人。」
那人:「原來是衛青大將軍府上的人,難怪維護霍家公子,不過霍驃騎崛起後衛大將軍不再受重用,二府不是鬧翻了嗎?」
旁人:「就算鬧翻了,也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宮把這條線連着呢。」
蘇武輕蔑:「非是維護自己人,而是霍二公子文章之精妙,已經傳遍了公卿王侯之家,今日霍二公子寫的《阿房宮賦》被陛下明旨誇獎,發往各府牙命所有官吏學習,你們還覺得霍二公子是不學無術之輩嗎?」
「說起來,霍二公子跟霍驃騎學的文,又跟司馬先生學了武,既然公子辭賦如此厲害,那霍驃騎的文也當屬一流,就是不知道司馬先生教的武教的如何,哈哈。」
酒肆,本來大家各聊各的,現在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盯着蘇武。
「這丫瘋了?」
「做夢呢吧?」
「霍老二,寫賦?樂。」
「一起樂一起樂,哈哈哈。」
蘇武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畢竟歷史上後來的他跑去匈奴想把匈奴單于的老母給擄走,能是好脾氣的人?此時也是不忍,直接從盒子裏拿出一卷竹簡:「這是安樂侯丞相李蔡李大人親自抄寫的,本來某是要帶回家去慢慢欣賞的,既然這麼多人不開眼,那就給你們開開眼好了。」
竹簡拿出來,大家還是不信。
畢竟一篇賦得多長啊,這一卷竹簡能寫幾個字兒?
但蘇武翻開後,那看文章快的,很快就被鎮住了。
而看得慢的,也是越看越細,越細越看!
好傢夥!
「啊?!」
「嘶,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
「換成我是秦始皇,我能被罵活過來。」
「笨,這哪兒是罵始皇帝,這分明是在噴當今皇上,你別忘了霍二公子現在在哪兒。」
「嘶,還有這層意思?霍二公子難不成是見茂陵過於盛大,所以出言勸誡?」
「豈止是勸解,我聽人說,霍二公子帶着四名門客,在茂陵山上砍樹伐木,犯死罪而規勸啊!」
「這麼說來那些門客也是義士,確實不是吃閒飯的!」
「茂陵四義士!」
「這文章,這膽量,當世在賦一道,能勝一籌的也就司馬公了吧!?」
「不過這算是小賦,司馬先生善於大賦,這也不好對比。」
實際上,這篇賦可以說是歷史上諸多賦中排名第一的。
當然了,那是因為它永不過時,確實,人類能從歷史裏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永遠不會吸取任何教訓。
這玩意兒擺在這兒,一代一代的人卻不停地去犯錯。
所以,越是往後,這《阿房宮賦》含金量越高。
但就算如此,這阿房宮賦一出來,霍二爺也是順利的擺脫了文盲的標籤。
王內侍看着一臉希冀的霍海:「霍二爺,你怕是回不了長安了。」
王內侍把劉徹口述的聖旨拿出來念了一遍,霍海歪頭。
讓我繼續學習?好好好,《阿房宮賦》還不夠是吧?嘴硬是吧?大賦是吧?我給你來個大的!
霍海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晾曬的整張巨幅宣紙。
「司馬老頭啊,有沒有大一點的筆?」
司馬相如狐疑:「霍小子,你是沒寫過字麼?竹條就你做的麵條這麼寬,大一點的筆拿來幹嘛?你要刻碑啊?」
霍海:「我建議你讓你老丈人製作一批大號的筆,做得快能賣高價。」
說完,霍海目光看向了刷鍋的笤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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