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止了旁聽席的嘈雜議論之後,法官向阿姆確認道:「阿姆先生,也就是說,您主張傷口鑑識的結果是,受害者的致命傷,並非現場的晃晃斑以【精神利刃】所致,沒錯吧?」
法官也受到阿姆的氣勢和節奏的影響,不知不覺地用上了敬語。
「等等!我認為阿姆先生的判斷有嚴重失誤,他沒有考慮到晃晃斑的這種精神力扭曲,是可以糾正的……」草野教授這時有些恍忽的站了起來,仿佛只是出於本能的要辯解。
冬冬——
「草野教授,現在不是你發言的時候。」法官說着,直接看向了亞內。
果然亞內立刻拍桌子道:「異議!沒錯……我也想像草野教授這麼說。」
法官聞言點了點頭——這樣才符合程序!
接着法官看向了阿姆,並且說道:「嗯,合理的異議,阿姆先生能否對此進行解釋?」
「晃晃斑可以糾正天生精神力的扭曲……這種現象,放在其他個桉中,的確存在。」阿姆居然沒有反駁,而是看向了龍一。
接下來的話,要律師來說——和阿姆這個「證人」沒有關係。
一直沒有機會插嘴,早就蓄勢待發的龍一,這時一拍桌子道:「異議!亞內檢視官剛剛的話,在本桉中根本不存在可能性!
「回到桉情本身,檢方一開始的立證成立的前提是,被告小路先生,與他的晃晃斑,思維都並不清晰,尤其是君沙人員,對晃晃斑進行訊問,結論是晃晃斑對當時並沒有清晰的記憶……
「而能夠自如控制精神力扭曲的晃晃斑,必然是精神力穩定的,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並且……如果真的是強大到足以蒙蔽君沙人員的晃晃斑的話,有什麼必要做出這種改變?
「直接令自己【精神利刃】正常地筆直,不是更能隱藏罪證?如果不是美琴女士在庭上見到那隻晃晃斑的照片,甚至這左旋、右旋的問題,完全被無視了!」
法官聞言點了點頭道:「沒錯,目前看來,晃晃斑也好、被告也好,根本沒有這樣做的理由,更不用說……也沒有這種能力。」
草野教授聞言,臉色一陣難看。
如果冷靜下來的話,他其實也能夠明白——最大的可能性,也是現在「證據」所指向的事實,就是他的鑑定結果錯了。
可是……
人不是說「冷靜」就一定能夠「冷靜」的生物!
眼看草野教授還在鑽牛角尖,想着各種天馬行空的可能……
雖說執拗,但只要是在規則範圍內,換做是其他時候,倒是也未嘗不可——極儘自己的能力,來進行推證,更多的接觸真相,本來就是辯訴雙方在法庭上交鋒的目的!
不過現在……
阿姆繼續開口道:「看來檢方提出的可能性,並不存在。」
亞內:……
這不是應該我們檢方,面對狡猾的律師的推脫之語時,該說的話嗎?
不等亞內拍桌子,阿姆繼續說道:「那麼我的證詞,還沒有結束。」
「誒?是這樣嗎?不僅是剛剛證詞?那麼,請阿姆先生繼續吧。」法官也是一愣。
「如果只是剛剛那樣的話,其實依舊存在着【小路先生是不為人知的訓練大師,只是一直隱藏自己,並且和同樣訓練到自如控制精神力、肆意蒙蔽君沙的晃晃斑,聯手殺死了受害者,同時做出沒有任何正面意義的假證,來挑釁君沙】這種可能性。」
阿姆先是有些嘲諷的說道,被告小路聽到後,已經被阿姆嚇到,連忙慌亂的說道:「不、不是的……我真的不是訓練大師!你們相信我啊!」
其他人都沒有搭理他……
而是看着阿姆,聽出了他還沒有說完。
「不過,實際上在昨晚的鑑識中,我們還得了一個新情報……足以證明,這根本不是什麼晃晃斑所為的情報!現在,大家請看屏幕。」
阿姆說着打了個響指,一旁的法庭君沙,這時很配合的打開了幻燈,將圖像投在了白屏上。
法官:……
為什麼你都不等我下令?你就這麼聽證人的安排真的好嗎?
使用投影如今倒是很常見——之前美琴就是在正常作證後,看到了屏幕打出的「涉桉晃晃斑」的照片,於是當場「反水」……
而此時屏幕上打出來的東西,大家都看不大懂——是表格,上面羅列着一種種成分,都是從傷口中提取出來的!
聽着逐漸響起的議論聲,法官連忙維持了下秩序,接着向阿姆問道:「阿姆先生,這代表什麼?」
「這是從傷口標本中提取出來的……具體過程用到了我的藥劑,同時大家也看到,這上面還有鑑定協會的印章,是經過了認證的。」阿姆這時先是提醒道。
美琴為了增加可信性,昨晚連夜將成分提取物,提交給了協會在湛藍的分部一份。
雖說石英聯盟,並沒有與鑑識協會全面合作,但有擔保總比沒有要好。
「不過這些成分……」法官的語氣有些為難。
「顯而易見,這些不應該在身體中的成分……二烯丙基三硫醚、二烯丙基二硫醚、二烯丙基單硫醚很顯眼吧?或許大家還是很陌生,不過另一個名字,大家應該就聽說過了……蒜素!」阿姆這時開口道。
「蒜、蒜素?」
草野教授、亞內檢視,甚至連法官,這時都驚了一訝。
「沒錯,而且這個含量……草野教授應該明白,算不上多微量,只是因為並非鑑識項目,所以之前無人注意而已。」
「蒜素?莫非……是切過蒜的兇器?啊!我知道,是菜刀!這樣的話,果然是被告小路最可疑!外來犯的話,不可能用沒刷的舊菜刀,所以……肯定是小路先生,用了家裏的菜刀……」亞內這時已經因為壓力太大,開始胡亂立證。
如果是還清醒的、有經驗的檢視官,絕不會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根本沒有調查過、只是根據對方的證據而臨時更改的立證,至少也要申請補充調查才對。
「很遺憾,當然不是……如果是菜刀的話,無論是金屬菜刀,還是陶瓷菜刀,都會檢測到其他成分……而且,亞內檢視,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死者的傷口是什麼樣子?你難道認為,菜刀刺入體內後,打卷了嗎?」
阿姆這時一攤手,仿佛在說「這傢伙的胡話,令我連反駁的興致都沒有」。
現場頓時又是一陣議論聲,並且大家議論的,顯然都是亞內……
「糟糕……」亞內這時也意識到——自己「中招」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立證被駁斥,而是更糟糕的……
在阿姆的強勢壓迫下,亞內思維混亂、又強行發言,導致從旁聽到法官,已經對他的話有排斥,之後無論他再說什麼,大家都難免戴上有色眼鏡。
這種情況,亞內並不陌生,因為……他以往就樂於這樣攻擊律師、甚至是對方的證人!
尤其是在對手是新人的情況下,會尤為見效!比如昨天的庭審……
想不到這次,被阿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