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注視着這顆星球，恍惚竟有些眼暈。那些灰塵的飄蕩、熔漿的咕嘟、這顆星球地表的運動，它們組合在一起，仿佛是誰在奏響冥冥之中的靡靡之音，讓人頭腦昏聵，神智迷茫。
不過奧丁並非等閒。倏忽已回過神來，神色不禁肅穆，道：「還真像那些鬼東西的味道！」
金燦燦的永恆之槍不知何時已被奧丁握在手中，老奧丁血脈圓滿，活力復歸，一時間雄風大起，戰意盎然。
常威卻笑道：「莫急。」
他止住老奧丁的蠢蠢欲動，笑道：「還不是時候。」
言罷一揮手，淡淡的雲炁凝結，仙意盎然，作一雲床。又變化了蒲團、矮几、茶具，笑道：「先喝杯茶，等一等。」
老奧丁略皺眉，收了永恆之槍，坐了雲床，與常威相對。
道：「既已發現，何不早了結了這鬼東西？」
常威搖頭道：「看來新的血脈對你的影響你還沒能拿捏的住。你不應該如此衝動。」
奧丁一怔，稍顯不滿又躍躍欲試的神色一動，很快沉靜下來，道：「你說的對。」
隨即笑道：「或是變得年輕，心態不復老邁，一時間壓不住。」
常威道：「你們血脈神靈，沒有專門的修心之道，只憑日積月累的閱歷，建立粗糙心態。極易受到影響。我本來以為你數萬年的閱歷，心性修為當是壓得住的，沒想到還是被影響了。」
老奧丁無奈道：「那有什麼辦法呢？除非掌教傳我仙法，我轉修仙道。否則只能憑時間磨礪，慢慢適應。」
奧丁有着堪比人仙的力量，但心性修為，卻連元神境的修道士都遠遠不如。修道士在鑄體圓滿時，便接觸、磨礪神魂力量，到身神境界突破元神的關口上，還要堪破紅塵、明悟本性，從此心性守一，煉就一顆澄澈道心，方能煉成元神。
較之而言，神靈雖有血脈捷徑，但卻少了這方面的修持，被修道士落下八條街不止。
所以神靈極易陷入死循環，為心所累，最終走向滅亡。
仙道崛起之後，道統傳播無數宇宙，歷來是輕而易舉就可取代那些宇宙原生的初代聖靈。不是那些先天血脈無比強悍的原生聖靈不厲害，實在是這方面有巨大缺陷。
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不識天數』。
遇到個什麼事，算不通透，稍一衝動，就拿捏不住時機。好事變成壞事，壞事變得更壞。
奧丁如今對仙道體系，已略有接觸。但並未轉修仙道。奧丁有根性，其實完全可以在熔煉烏拉諾斯血脈的時候，直接轉修。
常威當時幫他煉化血脈之時，還問過他。
但奧丁猶豫着，卻是沒有答應。
大抵是糾結於所謂血脈榮耀之類的，或者神王自尊什麼的。當然，也有並不迫切的緣故——也可能是想着把新的血脈開發到極致，再轉修仙道。
當然，奧丁現在是仙門的一員，是太玄仙門的第一位長老——長老殿應運而生。
所以他有很多機會，並不急於一時。
奧丁作為仙門長老，當然應該知道仙道體系的一些常識。因此也知道自身缺陷在哪裏。
之前體會並不很深——久遠之前與域外邪神的戰爭，畢竟已經過了很多年，久的都快要忘記了。這會兒再體會到，確實，祂還有很大的不足之處。
便也勉強按捺下來，跟常威閒聊。但時不時看那星球一眼，分明心中，仍難安定。
常威看的分明，卻也不多說。
只是隨意聊着，忽然就說到薩諾斯。
常威笑道：「薩諾斯此人，乃是奧林波斯二代被掀翻之後在禁錮之處繁衍的後代，說來與阿斯加德也有淵源。不知老奧丁對祂了解多少？」
奧丁聞言點頭道：「的確頗有淵源。對祂們這一脈的了解，除了奧林波斯本系，現在和就我能說出個一二三。」
便道：「二代奧林波斯戰敗之後，祂們這一系被三代神王圈禁於泰坦星。作為『罪人』，他們拋棄了『泰坦』的神名，自稱永恆族。」
常威微微頷首。這一點他也知道。所謂永恆族，就是奧林波斯的二代戰敗者那一支的泰坦。
「在我還未出生之時，我的父親包爾掌管北方的時候，奧林波斯消失了。具體怎麼消失的，我的父親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跟那些鬼東西有關。我的父親認為，祂們是在不可言說的偉大存在的號召之下，前往某個冥冥之中的地方，為這個宇宙抵禦外敵。」
奧丁說着，略顯感嘆：「或許奧林波斯有着種種令人地笑皆非的故事，但對於這麼宇宙本身而言，祂們是偉大的。」
這一點，常威也承認。
他微微頷首，側耳傾聽。
奧丁道：「奧林波斯消失的時候，三代神王讓我的父親包爾接過了鎮守罪人的職責和奧林波斯的法統。所以阿斯加德與泰坦星是敵對的。在我成長的年代，泰坦星日漸衰落，永恆族漸漸走向滅亡。我曾問我的父親，我說都那麼多年了，為什麼不能網開一面。我的父親告訴我說，永恆族有永恆族自己的路，不需要我們去關心。」
常威聽到這裏，眼睛微微一亮：「那後來呢？」
「後來...」奧丁露出回憶之色：「當我的父親步入沉眠，而我登上阿斯加德的王位的時候，泰坦星發生了一次巨大的變故。那時候我剛剛接過阿斯加德的權柄，還沒來得及梳理，匆匆忙忙趕到泰坦星的時候，發現永恆族犧牲一半族人的性命短暫的打破了三代神王設下的圈禁。」
「哦？」
常威露出驚訝之色。這些，或許是因為時間久遠，又或許是因為某些比常威更強悍的存在的痕跡，使得常威並未算出個所以然。因此他不怎麼清楚。
奧丁點了點頭：「一些永恆族的強者逃了出去。而我肩負着奧林波斯賦予我的責任，因此我召集九界的所有強者，率領艦隊攔截祂們。」
說到這裏，奧丁唏噓不已：「我高看了自己。那時奧林波斯消失才不過一千多年，九界還留存着許多厲害的強者，我以為我帶領他們一起，就能堅守住奧林波斯賦予的職責。」
四一章 永恆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