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造化弄人，五毒真水
「造化的確玄奇，但卻也弄人，生不逢時啊……」
一聲嘆息從四面八方響起，讓人分不清從哪裏來。
「吾在人皇紀前便靈智已全，可惜生於黑暗時代，地皇道化，神魔相攻，天地失序，陰陽失衡……你不曾見過，便無法想像那個時代是如何的讓人絕望，便是先天生靈，也是螻蟻。」
酆柏聲音之中帶着心有餘悸、悲傷、無奈、不甘，甚至憤懣。
泰壹氏聽了沉默，不管是眼下的立場，還是不曾經歷過無法真正感同身受，都讓他沒辦法說出什麼安慰的話。
酆柏卻仿佛找到一個傾述的對象，繼續道：「人皇時代之前，龍門山脈可不是現在這般。」
泰壹氏聞言頷首，道：「方才觀道兄之道象便已猜到了。」
「當年的龍門山脈，主峰當不止是龍門峰，旁邊斷崖原本也是一峰，乃是雙峰並立，猶如天門的格局，龍門之稱或許由此而來。」
酆柏道：「正是如此。」
「但也不止如此，當年龍門雙峰並立，龍淵河從中流淌而過，河中水脈通靈，一躍化龍，這才有了龍門之稱。」
「吾當年是親眼看着那水脈化龍，成為先天神魔，這龍門山脈的第一尊山神，但也在黑暗時代，親眼看着隕落，被打散真形。」
「那之後，龍淵河被打斷，分散，改道，方有如今的光景。」
「不止是龍淵河，還有你那荒原，當初那另有一條支脈，卻被抹去。」
泰壹氏恍然，不免有幾分噓唏：「道阻且長，眾生維艱啊！」
沉默了少許，酆柏又道：「泰壹，你才智非凡，洞察敏銳，若非為了道途，吾勢必不會站在的對面，說不得還能成為好友，惜哉！」
泰壹氏聽了笑道：「吾所為既是為了修行之道，亦是為了心中之道。」
「不過，道兄所言吾不敢苟同，吾等相對，但卻並未到生死搏殺的地步，何以不能成為道友？」
隱藏在暗處的酆柏怔住，這泰壹氏心胸如此寬廣，被自己阻了道途還尚能為友？
回想過去泰壹氏的種種行跡，他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此子是心胸寬廣之輩。
否則方才那被斬了肉身的上萬神如何說？
這廝莫非在誑吾，想要以感情打動吾？
酆柏心中一個激靈，頓時警醒，立即道：「泰壹氏，這一戰你輸定了！」
泰壹氏輕笑：「酆柏道兄，如今說此話，未免太早了！」
幽谷內，一條條黑藤蔓從地底鑽了出來，像是一條條黑蟒在四下遊走。
還有一株株閃爍着幽光的怪樹在灰色霧氣之中出現，密密麻麻。
酆柏道：「你以神通成神，又是通過點化五臟神，避開了明心見性這一關，甚至元神、大道、法力一體，有諸般玄妙。」
「但如今吾已經將你的肉身和元神分離，隔絕了元神與肉身的聯繫，且肉身已被吾鎮壓，你便是有玄黃功德、神王器如今也用不得了。」
「而若只憑藉元神之力，你卻不是吾之對手。」
泰壹氏聽了大笑：「道兄看錯了吾，但吾卻看穿了道兄。」
「道兄神通的確不凡，以龍門山脈為大陣，又勾連真正的龍門山脈，便是神主也鎮壓的住。」
「然則道兄此法卻尚有無法彌補之缺陷。」
酆柏聽了心下立即咯噔一下，暗覺不妙，便不再多言，悍然出手。
霎時間，黑蟒般的黑藤如潮水般朝泰壹氏洶湧席捲而去。
在後方還有怪樹，身上一個個膿包一般的樹瘤裂開，幽綠的液體噴吐而出，匯聚成一條條溪流，臭不可聞，向泰壹氏呼嘯過去。
酆柏提醒道：「泰壹氏，此乃有情眾生之貪、嗔、痴、恨、怨五毒以幽冥之氣煉就的五毒真水，最是污染元神和法力，蒙蔽道心。」
泰壹氏牽扯太深，靠山眾多，他不敢，也不想下狠手，否則便是贏了這一場，怕也難達目的。
五色劍光以泰壹氏為中心向外鋪開，將那些黑藤絞碎，但面對五毒真水，劍光竟然被腐蝕，然後退化成劍氣，被污染，失去掌控。
「果然厲害！」
泰壹氏略有些心驚，將先天五行劍光收回，元神腦後一道道光輪浮現。
卻正是五龍金光術、五龍延命術、五龍淨水術、五龍焚邪術、五龍安地鎮魂術這五大五龍道術。
如今皆被他修煉到了真神之境。
這五門道術也是以五行為根基，但與先天五色神光和先天五行劍光皆有不同，包羅極廣。
此時光輪向外碰撞，黑藤被點燃，而五毒真水先是被五龍淨水術進化稀釋，再被五龍安地鎮魂術鎮壓。
貪、嗔、痴、恨、怨五毒源自有情眾生，實際上本身就是元神衍生出來的後天欲神的一部分，五龍安地鎮魂術自是大有用處。
最重要的是，泰壹氏本身對貪、嗔、痴、恨、怨等人之七情六慾同樣了解。
不過這依舊無法將這五毒真水徹底磨滅。
但隨即五龍焚邪術便將五毒真水點燃，燒得噼啪爆響，甚至有悽厲的嘶吼哀嚎聲傳出，仿佛五毒真水之中有着無數的怨靈。
一時間，五毒真水再難前進半分，無法突破泰壹氏的五龍道術。
酆柏見了心驚，不曾想泰壹氏涉獵如此之廣，對七情六慾之道也有如此造詣。
而泰壹氏投桃報李，笑道：「酆柏道兄，你那道法，最大的破綻就在缺少了荒原。」
「荒原也是龍門山脈的一部分，地脈靈脈連接。」
「只是因為那裏佈置了大陣，以至於你無法洞徹，故而有所缺憾。」
「道兄欲借龍門山脈之力修成神主，這點缺憾倒也不算什麼，成就神主之後自可設法補全。」
「只是如今道兄以此來鎮壓吾，卻是萬萬不能。」
酆柏心下一沉：「竟被他盡數看穿！」
這時，幽谷搖動，仿佛要崩塌了一半。
酆柏抬頭看去，立時呆住。
他的小龍門山脈被打穿了。
但是……
酆柏忍不住驚呼：「泰壹氏，你元神在此，肉身何以還有戰力？」
「你的五臟神難道還留在體內？」
泰壹氏笑而不語。
而外面，他的肉身已經開啟了拆遷模式，分化萬千，將一座座山嶽打爆，一條條河流喝乾，而先天五色神光濤濤如河，席捲四方，沖刷磨滅酆柏的大道。
即便是與真正的龍門山脈勾連，若大道被磨滅，也就無法再借力恢復了。
轉眼間，局勢變化。
而酆柏看着那先天五色神光，立即便斷定泰壹氏的五臟神留在了肉身那裏，如此就可以說得通，方才泰壹氏元神並未用出那五色神光。
當即他不再猶豫，悍然現身，出現在泰壹氏身後，手中一根藤蔓扭曲盤結，長着六個樹瘤的木杖綻放幽光，戳向泰壹氏元神的後腦。
這是一件神主之器！
他之前一直沒有出手，便是忌憚泰壹氏的五色神光收寶之能。
而他此前觀察，知曉泰壹氏是以那五色神光點化五臟神神通成神，神通與五臟神相合，如今確定泰壹氏的五臟神在外，又無法鎮壓其肉身，再不出手的話，便失去良機了。
然而，泰壹氏卻沒有回頭，也並未閃躲，而是大笑：「道兄中計矣！」
他腦後先天五色神光衝出，將那木杖一刷，便奪了這件神主之器。
而這時頭頂濃郁的霧氣被撕開，泰壹氏的肉身從天而降，酆柏剛要隱藏身形，就被一拳打爆。
泰壹氏元神彈指，先天五行劍光爆射，將酆柏的元神釘在虛空。
酆柏立即便發現，自己再無法動用一絲一毫的力量。
泰壹氏的劍光恰好落在了他大道的破綻缺陷之處，以至於他無法再運轉，一旦強行運轉，大道便會崩潰瓦解，元神也會隨之崩散。
輸了！
酆柏不禁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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