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王府。
年過三十的朱定燿如今滿面春風，媳婦問了好幾次也沒問出個子丑寅卯來，就知道自己這個丈夫最近總是用不完的精力，不管是在白天還是。
晚上。
這不，今天的朱定燿又醒了一個大早，剛剛洗漱完畢就打算出門，結果人還沒過中堂就和府里的門房撞了個照面。
「王爺。」
「怎麼了？」
「王爺，高大人來了。」
朱定燿眉頭一皺：「什麼高大人？哪位高大人？」
「南京同知高拱高大人。」
聽到來人是高拱，朱定燿不由得皺起眉頭，但很快恢復平靜，轉身回了中堂端坐。
「請他來吧。」
「是。」
門房退下後不久，高拱的身影就進入朱定燿眼帘之中。
一跨過中堂的門檻，高拱率先拱手作揖。
「下官高拱，參見王爺。」
「肅卿兄。」朱定燿起身微笑：「你我何須如此多禮，快請坐，來人，給高堂官看茶。」
「謝王爺。」
朱定燿看着高拱落座，第一時間開口發問。
「這一大早的，肅卿兄怎麼突然想起來來孤這裏。」
「呵呵，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高拱撥弄着碗蓋，隨意說道：「下官今天冒昧登門，主要是最近咱們南京城內治安有些不好，所以南京知府衙門最近忙着挨家挨戶的貼告示提醒，王爺您這，下官自然是要親自來一趟的。」
就為這麼件事？
朱定燿顯然是不會相信高拱的話，隨口應付道：「肅卿兄有心了，孤要多謝肅卿兄的好意。」
「下官也是杞人憂天。」高拱呵呵一笑道：「王爺這府上護院眾多，個個都是年輕力壯之人，且下官觀瞧行止之間頗有行伍之氣，可見平日裏沒少操訓，想來有此精良護院的保護，王爺自然是高枕無憂的。」
朱定燿瞬間就明白高拱今天來的真實意圖了。
確實是來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的，但不是防賊，是自己的護院太多，被當賊防了。
想到這，朱定燿哈哈一笑。
「肅卿兄，你和孤說話還繞什麼圈子啊。」
「王爺這是何意，下官不明白。」
「孤最近和幾位王爺確實是在忙着招募和操練護院。」朱定燿直接說破並且承認此事：「只不過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哦？願聞其詳。」
朱定燿沒跟着高拱文縐縐，開誠佈公說道：「孤下個月就要離京出海去滿剌加了，孤和幾位王爺商定好，這些護院都會跟着孤一起去滿剌加，而他們去的目的，是編入滿剌加總督府，出兵呂宋。
如今的呂宋被西班牙夷所佔據，西班牙和咱大明可不是什麼友邦，而呂宋是咱們大明的藩屬國，被外夷所侵佔可不行，我大明理應幫助他們趕走西班牙人。」
「原來是這樣。」
高拱聽明白後也是面露微笑：「沒想到王爺還有這麼一番雄心壯志。」
「雄心壯志談不上。」朱定燿擺手道：「孤王也是大明子民，為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好。」
高拱挑了大拇哥：「王爺能有此志，下官欽服，那下官就耽誤王爺寶貴時間了，先行告退。」
「肅卿兄慢走。」
朱定燿起身相送，目視着高拱離開後便立刻叫來管家。
「要抓緊時間了，先把咱們府內的護院安排送走一批，不能再繼續留在南京了，他娘的，孤怎麼把這麼要命的事都給忘掉。」
自己只顧想着和陸唐生之間的約定，竟然連這麼要命的細節問題都給忽略掉。
南京城內大肆擴招護院，又緊密聯繫其他王爺，這咋看都像是造反一樣。
只能說虧得人家陸太師心胸寬廣，還知道拐個彎讓高拱出面提醒自己一下，要不然，恐怕登門的就是帶着兵的岳長林了！
而當陸遠得知原委的時候也是不由笑了出來。
這個笑充滿了自嘲。
自己真是有些杯弓蛇影了，總感覺會有人造自己的反一樣。
還是說，這就是所謂孤家寡人？
到了這個位置，總是懷疑有人會對自己不利，總是擔驚受怕被別人影響自己的統治地位。
真是可笑啊，自己竟然開始有些像嘉靖那樣動輒疑神疑鬼了？——
「嗚~嗚！」
寂靜的黎明被低沉且渾厚的號角聲打破，遼陽城內的軍營像是沉睡的野獸瞬間甦醒，幾百號營房只片刻功夫便燈火通明，一隊隊士兵從營房內涌了出來。
他們井然有序、他們隊列分明。
伴隨着密密麻麻甲冑摩挲的金屬聲，原本還空無一人的校場只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站滿了披甲執銳的士兵。
而在這上萬名士兵的隊伍之前，便是一名名衛指揮使、千戶等軍官。
「老劉，你說這突然集結，是不是要打仗了？」
清晨的寒風中，遼東都司第一衛步兵千戶蘇成勛對身邊的戰友，同為步兵千戶的劉大世竊竊私語。
劉大世打着哈欠：「誰知道呢，怎麼，你就那麼盼着打仗啊。」
「倒不是盼着打仗。」蘇成勛哈着手說道：「只是整天在這城裏待的身上都快生虱子了，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尤其是那什麼作訓部成立之後，他娘的都快把老子練散架了，與其練個半死還不如打仗呢。」
「嘿嘿。」劉大世壓着嗓門笑上幾聲：「說的對，有道理。」
「讓我說」
蘇成勛還欲再說，突然發現身前的衛指揮使趙完扭頭看來，當即閉嘴。
趙完狠狠瞪了蘇成勛一眼，警告之後才扭頭過去。
此刻，譚綸、孟沖兩人已經走上了校閱台。
「譚部堂，您請。」
孟沖客氣的讓後半個身位，意思不言自明，譚綸也不客氣，率先開口。
「今日集合三軍所謂一事，塔山衛乃我大明之衛所，如今卻遭到女真之侵擾，這是對朝廷的挑釁，撮爾蠻夷妄起刀兵乃尋死之道，本督決意已下，出兵塔山衛，將邊境挑釁之葉赫部、烏拉部寇犯之地悉數剿滅。」
三軍森然，並無議論雜亂之聲。
如此紀律也讓譚綸很是滿意，隨後他扭頭看向孟沖。
「孟將軍，你是遼東都指揮使，作戰命令你來下達吧。」
「是。」
孟沖點頭上前，大聲喊話。
「趙完、戴經。」
遼東第一、第二衛指揮使趙完、戴經上前抱拳。
「末將在。」
「即刻發兵塔山衛，凡所侵擾塔山衛之敵盡數可殺，但不許離塔山衛之境追擊，等候參謀部下一步作戰命令。」
「是！」
二人應下，隨後轉身面向自己身後的軍陣，大聲喊話。
「全軍聽令。」
「拔營！」
兩衛將士有序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趙、戴二人隨即上馬，衝着校閱台上的幾名將官抱拳一禮後便也催馬趕上。
風沙滾滾，一派鐵馬金戈之盛況。
已經近十年沒有動武的大明朝，此刻終於擼起袖子，要狠狠給遼東這些不安分的敵人一記重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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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風起遼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