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日暮。
八百多人的隊伍,才在大頭兵的領路下,走過這段黃河險道。
「清點一下人數。」
「殿下,摔了十二人。」
聞言,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拳頭都握緊了。
現場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還沒看見虎牢關,便死了十二人,死的着實有些憋屈。
最後,還是趙辰開口,打破這種氣氛,道:「去,派一隊人去附近探查情況,其他人原地休整。」
入夜,又下了雨。
天氣格外的冷。
躲在一塊凸出的石壁下面避雨,往手裏哈了好幾口熱氣,身體也不見暖和起來,跺了跺腳,便聽身邊的戰塵說話,他道:「算算日子,我西遼大軍應該已經出函谷關,在近逼洛陽的路上了,只要我西遼大軍的身影出現在洛陽城外,洛陽城裏的金兵將領便知這一仗打不得了,估計會出城獻降……」
聞言,趙辰沒搭話。
隱隱的,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一次洛陽城之戰,怕是沒有這麼好打。
西遼畢竟是西遼,不是自己人,勝負的關鍵不能全部押寶在這位暫時的盟友身上!
一個時辰後,去附近探查情況的小隊而回。
「殿下,咱們已經成功繞至虎牢關的背面,此處距離官道只有十幾里,上了官道,再往東不遠,便是虎牢關東門。」
「方才遠遠地瞧見,東門大開,輜重糧草正一車車運進虎牢關,金軍援兵倒是沒見到多少,摸近了去聽,說是支援的大軍十幾日後才會到。」
趙辰聞言,點了點頭。
還好他們來的不算遲,如果等金兵的援兵趕到虎牢關,虎牢關就更攻不下了。
虎牢關一丟,洛陽城之戰就更是沒法打了。
冷靜地想了想,抬起頭望着漆黑還下着雨的天色,趙辰道:「走,去官道。」
八百人,借着夜色的掩護,小心翼翼地往官道摸近。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驚動虎牢關里的金兵,趙辰刻意帶人沿着官道又往東走了十幾里,既是打定主意劫殺一隊金兵,搶了馬,偽裝成他們騙開城門,那麼劫殺的時候就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這裏,距離虎牢關不算近,也算是金國腹地。
四面八方,都是金人掌控的地方。
此地劫殺,事後打掃乾淨,驚動不了虎牢關。
伏低身子,眾人趴在官道邊的坡下。
「殿下,一隊金兵往這邊來了。」
「藏身,不要發出聲響,先把他們放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眾人剛剛藏好,官道之上,馬蹄聲如雷如鼓,疾馳而過。
等這隊金兵疾馳而過,有人道:「殿下,不足百人之數,方才可以劫殺!搶了馬。」
趙辰搖搖頭,剛要說話,便聽到剛才那隊金兵的來路上又是一陣馬蹄陣陣。
眾人趕緊壓低身子,恨不得藏在地底。
這隊金兵,雖然沒有之前的金兵人數多,只有二十餘騎,但卻都拉起了弓。
「咻!咻!」
他們不時往官道兩側的黑暗中射去,嘴裏嘰里咕嚕還說金語,聽不懂在說什麼。
很快他們疾馳而過。
「找個懂金語的過來。」
「殿下,小人就會。」
「方才他們在說什麼?」
「沒聽的太清楚,好像在罵娘,罵這鬼天氣。」
趙辰點點頭,他也慶幸一開始沒動手,一開始就動手的話肯定要被這第二隊金兵發現,到時候,他們這八百人蹤跡暴露,別說騙開虎牢關城門了,他們在這金國腹地,自身都難保。
「周阿虎,找幾個人繼續潛伏,摸清楚金兵巡邏的規律,其他人,暫且撤退,從長計議。」
「你們幾個,留下,其他人,撤。」
……
踏踏踏。
函谷關外。
一眼望不到頭的行軍隊伍,穿過出關的城門浩浩蕩蕩地往東而去,遠處,幾道狼煙早已升起,是金兵在告知洛陽方向,西遼出兵了。
城頭上,看着底下大軍行軍速度如此慢,侯雷急的眉頭擰在一起。
他立刻下令城頭上的士兵:「擂鼓!命令大軍,急行軍!」
拿着鼓槌的士兵聽見了他的話,卻一動不動。
「愣着作甚?沒聽見本將軍的命令嗎,本將軍命令你們擂鼓,急行軍,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洛陽!」侯雷大聲喝道。
士兵們還是一動不動。
沒等侯雷再說話,不遠處,正在說話敘舊的侯無敵和李西樓停止交談,結伴走了過來。
侯無敵發話,說道:「雷兒,不可無禮,快來見過你西樓叔叔。」
侯雷耐着性子走了過來,拱手道:「見過將軍!」
李西樓滿臉笑意地拍了拍侯雷的肩膀,「好小子,幾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去年你歡兒妹妹去朔州看你回來對我說,我還不信,不過現在不信也得信了,哈哈哈哈……」
「李將軍過獎了。」
侯雷心中為行軍速度慢感到着急,道:「李將軍,洛陽戰事焦灼,聽說虎牢關也丟了,我們得趕在金軍援兵趕到洛陽之前,抵達洛陽城,請李將軍下令,加快行軍速度!」
雖然侯雷是他李家板上釘釘的女婿,但李西樓卻沒有給這位女婿面子,而是看向身邊的侯無敵。
侯無敵故作不悅,皺眉道:「無禮,如何行軍,行軍速度如何,豈容你來決定?」
「現在這個行軍速度,是本將軍我和李將軍共同商議所定,錯不了。」
侯雷大為不解,急道:「大將軍,洛陽戰事焦灼,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洛陽,去的晚了,可就壞了大事了。」
侯無敵卻一點都不着急,說道:「壞事?如何能壞了大事?」
侯雷說道:「難道非要等蕭家軍和洛陽城內的金兵拼的兩敗俱傷,我們才去嗎?」
侯無敵看向李西樓,兩人微微一笑。
李西樓說道:「正是如此,日後我西遼要東出,一統天下,這蕭家軍可是一位勁敵,藉此機會,讓其大傷元氣最好不過,眼下這情形,便是鷸蚌相爭,我西遼要做漁翁……」
「可,可我們明明是大夏的盟友,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蕭家軍拼光嗎?」
「今日是盟友,明日便可以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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