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升騰而起的幽藍鬼火照亮着數團看不清的黑色濃霧。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它們像是化作狐狸的模樣,扛着她坐的一頂轎椅筆直的往山頂寺廟跑去。
詭異的笛聲鼓樂不知從何響起環繞在周身。
陸知知不禁汗毛豎起後背發涼,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巨大的恐慌和無助感如潮水般襲來將她吞沒。
她想從椅子上跳下去,卻被旁邊一隻形狀模糊的黑霧狐狸率先捕捉到動作,扭頭盯着她。
陸知知怕的縮回了腳,腦子嚇到一片空白。
隨着視野適應黑暗,她終於看見白日裏的那座寺廟,看見了它的每一磚一瓦下都壓着屍骨,就像一座疊起的山,殘肢斷臂,血肉淋漓。
由屍體鑄成的廟宇,被沖天的怨氣環繞。
那上面站着一身黑色風衣的瘦高男人。
他留着極長的頭髮,看不清面容,身後搖擺着數條巨大的黑霧狐尾。
不知為何,毛骨悚然的陸知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白霽。
沒有戴着口罩的白霽,泛白的狐狸眼在夜晚閃爍着綠光望着她,完美至極的容貌沒有一絲瑕疵,簡直像是一隻怨氣衝天的大妖。
她被送到他面前,身下的椅子自動消失,滾進了那座平地拔起的屍山里。
陸知知根本無法低頭往下看,卻能清楚感受到冰涼肢體僵硬的紋理和一定的柔韌性。
她僵硬的坐在那不敢亂動不敢大叫,只敢默默流下眼淚,停滯的思維根本沒法消化前一秒還在拜佛,後一秒就被所謂的狐狸娶妻的轉折。
她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是白霽。
男人彎下腰,失去口罩的遮擋,堪稱完美的臉湊近她,眼含期待的詢問,「我漂亮嗎?」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原本嚇到空白的陸知知,陡然被扯回了一絲正常的情緒。
她遲鈍的眨了下眼睛,「漂亮。」
因為根本沒辦法對這樣一張臉說出違心的話。
長尾巴的白霽看起來高興極了,揚起唇角,肩膀聳動,笑的面頰都帶了一絲紅潤。
陸知知從沒見過這樣放蕩,沒有絲毫包袱的白霽,她怔愣的看着他,眼淚也忘了流。
直到男人將她從屍體堆里抱起來,濃霧組成的尾巴擠入她的懷抱里,「那麼,你會嫁給我吧。」
「?」
陸知知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不妨礙她的餘光看見一顆扭斷的腦袋被一隻狐狸踢動,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會。」
求生欲的影響下,她聽見自己的語氣堪稱卑微和求饒。
白霽肉眼可見的變得興奮,那種感覺甚至誇張的讓漂亮的臉都變得微微扭曲。
他湊到她的臉上,抵住她的鼻尖,「那現在和我接吻吧。」
「什...」麼?
陸知知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冰冷的唇瓣堵住了唇。
恍惚過後,她都沒有想過要反抗,只是下意識抱緊了胸前總是掃她下巴的狐尾,企圖逃避那冰冷的體溫,在毛茸茸的尾巴上找到一絲溫暖。
她被那迫切的熱吻抵的快要從他的臂彎里翻出去,但失重的墜落感並沒有發生,更多龐大蔽日的尾巴湧上來貼住她的後背,將她鎖在男人的胸膛和一堆毛茸茸之間。
很奇怪,白霽的身體是冷的,尾巴也是冷的,唯獨用來糾纏她的口腔,溫熱潮濕。
誘惑是狐狸的本能,一些技巧無師自通的用在陸知知的身上,讓極端的舒適感短暫壓過恐懼,感到頭暈目眩。
她像是被抽乾了靈魂,濕潤的目光無神,又溢出眼淚。
她聽見白霽的鼻尖哼出舒適的聲音,尾音上鈎,酥麻一片。
快要無法呼吸,快要被毛茸茸的尾巴騷擾到失去理智,陸知知終於沒忍住,指甲內扣,用力掐在了那團擁有實質的黑色霧氣上。
還好,她的抗拒可以通過那些活動的濃霧尾巴傳到白霽那裏。
他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陸知知無力低下頭,濕潤的唇挨在他肩頭,大口呼吸。
「現在,我把你吃進肚子裏,我們永遠融為一體。」
溫柔的話陡然唱響死亡哀歌。
吃?
她都給他吻了也答應嫁給他,為什麼還要死?
陸知知渾身一僵,腳重新踩到了屍體堆上,前面的白霽已經被一隻跟寺廟差不多大的鬼狐狸取代,它毛茸茸的九條尾巴將她圍的密不透風,張開獠牙大嘴,沖她咬來。
「啊!——」
陸知知尖叫一聲,抱頭從床上滾下。
睡在地板上的白霽被她砸了個正着。
悶哼一聲後,他坐起身,抱住她顫抖的四肢,低聲安慰她,「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再次看見白霽那張戴着口罩的臉,她下意識的想掙脫。
「放手。」
白霽愣了下,反而握的更緊,語氣低沉:「到底怎麼了?陸知知,你看見什麼了?」
陸知知根本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經歷的一切。
她的手被他握住,源源不斷的溫暖傳遞過來,是與夢裏截然相反的溫度。
她漸漸冷靜下來,不再抵抗,抱着胳膊蜷縮在他懷裏很久,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半晌,才用沙啞的嗓音問:「我們在哪?」
白霽:「借住在了這的村民家裏。」
「什麼?」
她茫然的看着他,完全斷片的記憶找不到一絲聯繫點。
白霽將床上的被子扯下來蓋在她身上,「下午的一場暴雨讓山里發生了泥石流,暫時封了路,忘記了嗎?車子開不進來,我們只能在這借住一晚。」
是這樣嗎?
那些畫面都是噩夢?
「我想不起來。」她喘着氣,緊繃的神經根本無法鬆懈下來,捂住胸口的時候,摸到了一串手感陌生的項鍊。
陸知知低下頭,石頭被一條紅繩繫着,通體黢黑。
「這是什麼?」
白霽:「你自己去求來的護身符,這個也忘記了嗎?」
陸知知沉默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座堆滿屍體的恐怖寺廟,還有長着狐狸尾巴瘋狂吻她的白霽。
想到尾巴,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往他身後掃去,那裏只墊着一個柔軟的枕頭,床頭燈光橙暖,什麼也沒有。
「真的是夢嗎?」
她望向白霽,神情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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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