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書吧 > 女生小說 > 帝王攻略 > 第五十七章 玄冥寒鐵

    帝王攻略

    荒野中的花

    幾十年前的中原江湖,遠不像現在這般和樂融融,有魔教三不五時出來挑釁也就罷了,偏偏各門派之間還不消停,幾乎隔個幾天便有幫派對罵約架。雖說尋常百姓更願意將此描述為血雨腥風,好在侃大山時多些聊頭,但實際上更多卻是烏煙瘴氣,罵來罵去頂多爭個口舌之利,與村間田裏的潑皮無賴並無二致。

    而吵架與打群架這種事,自然是人與人多越好。於是每每臨近門派約定之日,大街上的痞子也就成了各門派的搶手貨——幾文錢兩頓飯便能雇上一天,不僅吵起架來聲音大,問候起別家祖宗也是毫無壓力,可謂便宜又划算。而這些小混混也極樂意參與此類活動,有熱鬧看是自然,且毫不費力又過癮,回來還能跟鄉鄰吹噓,看着周圍一圈艷羨眼神,簡直連做夢都要笑醒。只是這活路雖好,卻也有危險,一次在蕭山幫與金錢門約架之時,由於雙方雇來的人都頗為兇悍,到後頭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居然當真拔劍打了起來,那些小混混哪裏見過這陣仗,看到血之後,一個個掉頭就跑,其中一個人稍微跑得慢了些,後背便挨了兩刀。

    受傷之人是個年輕後生,頭髮蓬亂滿臉髒污,大抵是因為身體強壯,血流了一地卻也沒死,醒來之時躺在一處茅屋,身邊坐着一個女子正在熬藥。

    &女子便是白頭鳳嗎?」段瑤聽得入迷。

    景流天點頭:「無人知道白頭鳳的真名叫什麼,只知她平日裏喜好用一塊白色頭巾遮住頭髮,手中又握有白鳳劍,因此便得了此名號。師從當時江湖武學修為數一數二的灰袍老尼,功夫自然不會差,原本是不該同這些約架小門派扯上關係的,只是恰好路過,又仁慈心善,便順手救了那後生。」

    段瑤道:「師父是佛門中人,自然要更善良些的。」

    &有時太善良,也未必是好事。」景流天道,「那後生名叫李天,你可聽過此人?」

    &天?」名字平平無奇,段瑤想了半天,才道:「海浪手?」

    &麼叫海浪手。」景流天失笑,叫下人替他端了一杯甜茶進來,「是破浪斬。」

    無人知道李天的來歷,甚至在那場約架之前,江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名字出現過。蕭山幫的弟子後來回憶了七八回,也說當日只見他在街邊蹲着,衣裳又髒又破,以為是遊手好閒的無賴地痞,便上前給了幾個銅板,不由分說拉着人就去了山巔打群架——後頭見他真被人砍了,也就趕緊作鳥獸散,誰會想到,此人竟會是個絕世高手。

    &段瑤也沒想明白。

    &許是那天恰好有什麼事,又或者是恰好中了毒,想來除了白頭鳳與李天本人,這世間不會再有人知道個中緣由。」景流天道,「李天傷好之後,便一直同白頭鳳生活在一起。灰袍老尼生前藏有一本武學秘笈,在她故去之後,江湖中有不少人都對白頭鳳虎視眈眈,一個個尋上門來,卻也一個個被李天打走。他掌法極其精妙,甚至能單手將地劈裂,飛沙走石如同翻滾海嘯,便得了名號破浪斬。」

    &起來倒是不錯。」段瑤道,「只是若慶路坎坷,想來結局也不會是成親生子。」

    景流天點頭:「再後來,李天不知為何,失蹤了。」

    段瑤:「……」

    &先前為人囂張,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景流天道,「在消息傳開後,白頭鳳也便成了眾人眼中的一塊肥肉,有人依舊對秘笈念念不忘,有人垂涎她的美貌,還有人想從她口中逼問出李天的下落。後頭家裏待不下去,白頭鳳便連夜逃出了城,卻依舊中了仇家的圈套,落入賊人之手。」

    &有武林盟主主持公道嗎?」段瑤問。

    &林盟主遠在西域,況且當時也沒人知道,白頭鳳究竟是落入了誰的手中。」景流天道,「直到三個月後,街邊才出現了一個瘋瘋癲癲的白髮女子,胡言亂語,武功盡廢。」

    段瑤眉頭緊皺。

    &是偷偷跑出來的。」景流天道,「後頭有幾個門派看不過眼,派人前去救她,卻恰好遇到前來殺她的人,才總算是知道了背後真兇是誰。」

    &段瑤問。

    &個下三濫的門派,名叫玄裳山莊,曾被李天一人單挑全莊,結下了梁子。」景流天刀片,「在罪行敗露後,其餘正道人士對其群起而攻之,雖說也算是報了仇,但這江湖中,卻再也沒有了俠女白頭鳳。」

    &來呢?」段瑤繼續問。

    &來的事情,便無人知道了,李天似乎一直就沒回來過。」景流天道,「至於白頭鳳,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出了家,也有人說她嫁了個普通人過日子,誰知道呢。」

    &樣啊。」段瑤道,「那李天,當真再也沒有回來過嗎?」

    景流天搖頭:「就算到現在,也無人知曉他的真正身份,是死是活,去了哪裏,更別提是當時行蹤。」

    &段瑤道,「多謝景樓主,今日我讓樓主壞了規矩,他日定會想法補償。」

    &小王爺客氣了。」景流天將桌上的毒|藥推回去,「我若是不收這酬禮,也就不算是做生意,談何壞了規矩。」

    段瑤將小瓶子又揣回去:「那就算我欠個人情。」

    &說。」景流天道,「只是小王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可是聽到了些什麼事,或者見到了些什麼人?」

    &也說不準,只是若前塵當真如此悲慘,那還是莫要打擾老人家了。」段瑤深吸了一口氣,「是我先前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景流天瞭然,微微點頭:「在下明白。」

    離開金滿客棧後,段瑤原本想去福明村再看看,猶豫再三,卻還是轉身回了北行宮。

    天上一輪圓月漸漸隱去,日頭東升薄霧散開,蘇淮山莊裏頭也開始有了炊煙人影。

    雖是夏日,山間清晨卻也涼,段白月拉高被子,輕輕遮住身邊人的赤|裸肩頭。

    楚淵抬起胳膊擋住眼睛:「什麼時辰了?」

    &不用上早朝,你管它什麼時辰。」段白月道,「困就繼續睡。」

    楚淵道:「屋裏頭悶。」

    段白月起身打開窗戶。

    南摩邪正在院中笑靨如花。

    段白月「哐當」一聲,重新將木窗掩住,還插了插扣。

    逆徒啊……南摩邪搖頭晃腦很感慨,轉身溜達去了廚房。

    段白月回到床上,重新將人抱進懷中。

    楚淵被他折騰了一夜,又有些昏沉,也沒看清窗戶究竟是開還是關,很快便又睡了過去。陶仁德在外頭轉了幾圈,侍衛都是西南王一直在睡覺沒出門,也便放了心,打算獨自去飯廳吃早飯,卻在路過廚房時,險些與一個頭髮亂蓬蓬的老頭撞個滿懷。

    &大俠。」陶仁德行禮,不動聲色往後退兩步。畢竟面前這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物件,還是躲遠些好。

    &大人。」南摩邪左手捏着一根油條正在啃。

    &大俠生病了?」陶仁德往廚房內看了一眼,砂鍋正咕嘟咕嘟,四處都是藥味。

    &不是。」南摩邪道,「滋補用的湯藥,陶大人也來一碗?」

    陶仁德看着桌上散開的蠍子蜈蚣蟾蜍干,笑容滿面轉身告辭,生怕晚了會被拉住灌下肚。

    想得還挺美,真想喝可沒有。南摩邪晃晃小徒弟前幾日給自己捆出來的小辮子,繼續蹲回爐邊煮藥。熬干再加水,足足過了七八回,方才清出來端回住處。

    開門的人是楚淵。

    &上。」南摩邪笑容慈祥。

    &前輩。」楚淵並未覺得不自在——畢竟南摩邪的臥房就在隔壁,按照他的武功修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昨夜前來。更何況原本就是……一家人。

    &是藥。」南摩邪將碗遞給他,叮囑,「務必要一口氣喝完。」

    &月十五,就是要服此藥?」楚淵接在手中。

    南摩邪點頭:「是啊,又毒又酸苦。」吃完之後,務必要給點甜頭才是。

    &勞前輩了。」楚淵微微低頭。

    南摩邪清了清嗓子,打算繼續渲染一下氣氛:「此藥——」

    &父。」段白月出現在楚淵身後,目光如刀。

    南摩邪強行冷靜,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子。

    &輩回去休息吧。」楚淵失笑,「我會看着他服藥。」

    &到沒有。」段白月單手擋住門框,微微躬身與恩師平視,「可要徒弟送師父回去?」笑容和藹,一看便知完全不是威脅。

    南摩邪連門都不走,直接爬牆回了隔壁。

    楚淵:「……」

    &父說話,你也是知道的。」段白月關上屋門,「聽聽便可,可不許信。」


    &前輩也沒說什麼。」楚淵坐在桌邊,將藥碗遞給他,「有些燙。」

    段白月道:「餵我。」

    楚淵:「……」

    段白月道:>

    楚淵道:「若是苦,便更該一口氣喝完。」

    段白月想了想,道:「手疼。」

    楚淵好笑,盛了一勺湯藥吹涼,餵到他嘴邊。

    段白月從來就未覺得,原來這碗毒湯也能如此好喝。

    &頭都是些什麼?」楚淵問,「可有什麼藥材不好找?」

    &常的毒物罷了。」段白月道,「西南隨處都是。」

    楚淵皺眉:「□□?」

    &一般人而言是□□,對我可是解藥。」段白月將殘餘藥汁一飲而盡,「否則只怕金蠶線一醒來,便不會願意再蟄伏回去。」

    楚淵嘆氣:「可也不能一直如此。」

    &說這個。」段白月道,「再聽到天辰砂三個字,頭都要炸了,有師父與西南府的人去找,你也不准再插手。」

    楚淵點點頭,倒了杯茶給他漱口。午膳也是送到房中,兩人吃完飯後,段白月問:「睡一會兒?」

    楚淵道:「一個時辰前剛起。」

    段白月道:「橫豎也無事可做。」

    楚淵道:「這種閒散午後,你一不會品茗,二不會下棋,三不願看書,四不通音律,的確該無事可做。」

    段白月接話:「若我都會,如何能輪得到那位溫大人中探花。」

    &這人。」楚淵哭笑不得,「不喜歡太傅大人就罷了,溫愛卿又哪裏招惹到了你。」怎麼三不五時也要拿來說一說。

    段白月道:「若你願意將他一直留在蜀中,我保證以後不再提。」

    &想。」楚淵道,「溫愛卿是我大楚棟樑,在外頭歷練幾年之後,若是政績出眾,不單單要召回王城,甚至百官首位也會留給他。」

    段白月:「……」

    &麼,嫉妒啊?」楚淵勾起他的下巴。

    段白月道:「早知你如此喜歡書生,我當初學什麼功夫,就該跟着王夫子走,說不定現在也能出口成章。」

    &言亂語。」楚淵拍拍他的臉:「不鬧了,快些去運功療傷。」

    段白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放在起身回了內室。楚淵自己喝了兩杯茶,餘光掃見他的佩劍,一時好奇便拿過來把玩。半天之後發現,此物遠看是一塊破鐵,拿到手中後,便會發現,還是一塊忒沉的破鐵。

    什麼玩意啊……楚淵拿起哐哐在地上敲了兩下,一砸一個坑。

    自己是不是要派人出去,給他尋把稱手的兵器。

    &南王啊。」院中傳來陶仁德的聲音。

    楚淵:「……」

    &南王。」陶仁德還在院中叫。

    偏偏南摩邪又不在,四周一點動靜都沒有。

    &南王,請恕在下失禮了。」半天不見響動,陶仁德邁上台階,打算一看究竟,省得這位爺又整出么蛾子。

    楚淵丟下手中佩劍,進屋翻身跳上房梁——動作急了些,不慎被劃傷指尖,幸好那破鐵劍鋒夠鈍,含進嘴裏片刻便止了血。

    陶仁德推門進來,見外頭沒人,便徑直進了內室。

    段白月凝神屏息,正在閉眼運功打坐。上身赤|裸,脖頸處還有些曖昧紅痕。

    陶仁德湊近仔細看,心說這是暈了還是怎的。

    楚淵:「……」

    心口處紋着一條小小的龍圖騰,看清之後,陶仁德意料之中臉色一變,匆匆轉身離去。

    段白月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往上看。

    楚淵跳下來,身上有些沾灰。

    段白月看着他笑。

    楚淵道:「這下好,太傅大人估計會更加認定,你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他。」段白月站起來,「方才是你在外頭哐哐砸地?」

    楚淵頓了頓,道:「是你的佩劍掉到了地上。」

    段白月道:「怪不得。」

    楚淵問:「那究竟是何物?」

    段白月答:「似乎是叫玄冥寒鐵。」

    楚淵:「……」

    看這架勢,是連叫什麼都不確定?

    &父送的,說是上古神物。」段白月隨後拿過一旁衣服穿好。

    楚淵實在忍不住:「宮裏還有一把魚腸劍,你要不要?」

    段白月搖頭:「習武之人,豈有三天兩頭換兵器的道理。」

    楚淵很想說,那也要是「兵器」才成。

    屋外桌上,玄冥寒鐵劍身浮起花紋,卻又轉瞬即逝,即便是有人看見,估摸也會以為是幻覺。

    天色一點一點暗去,兩人一道吃了碗素麵,楚淵道:「我該回去了。」

    &上小心,往後幾天,也不許再來了。」段白月道,「這回去又是一個時辰,不如多在行宮睡一陣子。」

    楚淵笑笑:「嗯,不來了。」

    段白月握住他的腰肢,低頭親吻下去。楚淵閉上眼睛,手臂環過他的脖頸,吻得痴情又投入。過了許久,兩人方才放開彼此,段白月用拇指蹭蹭他嘴唇,柔聲道:「等我回來。」

    楚淵拍拍他胸口,轉身出了門。

    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段白月方才回到房中。

    南摩邪蹲在樹上樂呵呵嗑瓜子,盯着月亮一點一點在天上走,後頭困了,便打個哈欠呼呼睡着,很是逍遙自在。

    後半夜的時候,山間又開始颳風。樹叢草叢沙沙聲響,天邊隱隱傳來驚雷。玄冥寒鐵細微嗡嗡震動,段白月聽覺何其靈敏,瞬間睜眼扭頭看向桌上。

    藍紫色的圖騰緩緩爬滿劍身,像是荒野中開出的花。

    段白月下床,一步一步走向玄冥寒鐵,遲疑片刻之後,伸手握住劍柄。

    一瞬之間狂風呼嘯,屋門「哐啷」被大力吹開。一道驚雷轟隆隆響過,銀色閃電像是要撕裂漆黑蒼穹,須臾光亮照出門口那張慘白帶血的臉。

    &南王。」藍姬聲音蒼老,如同來自地底深處,「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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