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大宋世界終於也有送書的了,還是天書……
「娘娘有請星君。」
正觀望着呢,天光一閃,兩個朱顏綠髮,皓齒明眸的螺髻女童,已經到了面前。
好奇的目光,先在李彥身上稍稍一轉,然後齊齊躬身,各打個稽首。
李彥微微點頭,上前一步,然後就發現四周的環境變了。
明明是突然的改變,卻無絲毫衝擊的凌厲感,反倒是一股自然而然的和諧,山水輕輕淡去,一座龍墀(chi)浮現出來。
此地正是道家中的法壇、道場,卻又借指皇帝,九天玄女就立於法壇正中靠後的位置,平靜地看了過來。
李彥拾階而上,來到正中靠前的位置,拱手行禮:「娘娘!」
九天玄女道:「星君何以認為,吾不是夢貘之獸所化?」
李彥道:「並不能完全確定,只是覺得不像。」
九天玄女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奇異:「星君可還記得前塵往事?」
李彥道:「娘娘見諒,我已不記得為『星君』時,所做過何事了。」
九天玄女淡淡地道:「但星君與旁人終究有別,才能變易天機,有問鼎九五,入主紫微之志!」
她的聲調很平靜,可一股無形的壓力卻瀰漫開來,整座龍墀似乎都為之呼應。
李彥知道,這也難免有心理影響的因素。
畢竟人皇之中,就連軒轅黃帝都是這位的弟子,若論與真龍天子關係最為密切的神仙,或許都要屬這位代天宣命,職司人間治亂的玄女娘娘了。
所以他回答得很乾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確有此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向來被用作激勵底層人民,反抗貴族壓迫的話語,契合了李彥的底層造反路線;同時又有着不甘於自己的命運,加以抗爭的精神,又合了他不走魔星原定路線的行為。
九天玄女微微凝眉:「星君如今下落凡塵,當完道行,方可重登紫府,魔性未盡,則罪下酆都,人世至尊亦不可免,更枉論追隨於你的其他星君……」
頓了頓,九天玄女語氣略帶加重:「既如此,星君也志在九五麼?」
李彥不答反問:「請娘娘指教,如何完成道行?」
九天玄女道:「為主全忠仗義,為臣輔國安民,去邪歸正,魔性盡除,是為道行圓滿。」
李彥目光微動:「趙宋內憂外患,國祚將終,我開新朝,亦為富國安民,天下太平,隨我的兄弟亦是全忠仗義,保境安民,為何不得圓滿道行?」
九天玄女稍稍沉默,轉向東北,縴手探出,輕輕一拂:「星君請看!」
李彥看去,就見夢境的邊緣,陡然升起一道赤金色的光輝,然後極速擴散。
須臾之間,一頭赤金色的長龍就升騰起來,張牙舞爪,遨遊虛空,一股清晰而恐怖的威勢隨之擴散,讓整座龍墀都輕輕晃動起來。
九天玄女道:「天樞化真龍,執斗柄,得勢所鍾,不可撼也,若星君執意如此,這便是汝之大敵!」
李彥眼睛微微眯起,審視着這頭惡龍,心中暗道:「女真氣數所化的赤金龍!」
換成別人或許還要多加解釋,難以理解區區一個穩定性最差的漁獵民族,憑什麼擁有這等氣數,但李彥自是再清楚不過。
如果從國運來說,女真族確實特別綿長,不僅是即將要建立的金國,歷史上五百多年後還有後金,然後改國號為大清,真正做到入主中原。
所以在普通的世界,女真族就是一個崛起的外族,只要中原不內亂,壓制這個外族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難度,而在這個有着仙神背景,講命運氣數的世界,跟這樣的外族較量,難度就相當不一般了。
沉默少許,李彥總結:「依附宋廷,輔國安民,則可避此劫,不然赤金龍禍亂中原,我等之過,罪下酆都,萬劫不復?」
九天玄女平靜地道:「然也!」
李彥嘆了口氣。
以前還只是猜測,如今已是確定無疑。
留給一百零八魔星的路有兩條。
一條是在大宋滅亡前,薅上最後一把輔國安民的羊毛,圓了道行,重登紫府,至於後續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了,從情義角度上,大宋朝廷也負了他們,可謂咎由自取。
這是簡易路線。
如果讓大宋亡了,重擔來到自己肩上,跟氣數濃郁的女真對上,一旦敗了,那就是萬劫不復,死後再無回歸天庭的希望,只能罪下酆都。
這是困難路線。
當然,如果再深層次考慮,還有對魔性的理解。
什麼叫魔性盡除?
不服天庭管束,是不是就是魔性未除?
如果從這條出發,相比起直接跟氣數濃郁的赤金龍對着幹,在人世受招安的路線,自然更符合天庭的需求,相當於這群魔星在人世間先歷經了一番磨難,重登紫府後自然更加服從管理。
當然,後者就是個人之見了,在不了解天庭運作的情況下,只是略帶陰暗的純粹猜測。
而九天玄女見他明了難度,又深深嘆息,開口發問:「星君之意,可有迴轉?」
李彥語氣沉穩而堅定:「別說迴轉,連動搖也無,只是有些嘆息,人與神之間,看待問題的差距確實很大……娘娘當年下界相助軒轅黃帝,是為文明,還是為萬民?」
九天玄女道:「文明延續,自有萬民。」
李彥頷首:「這就是神與人所見的不同,在神眼中,世間萬物,滄海桑田,所觀自然不是個人生死得失,而是天地大勢,文明走向。」
「因為天下大勢,分分合合,不以人力意志為轉移,便是改朝換代,滅了女真,或許兩三百年,甚至就在百年之後,又有新的外族崛起,天下再陷亂局。」
「於天庭看來,這一切或許並無區別,但我在意的,恰恰是這百年的太平,人活一生,能給無數人帶來一段太平盛世,俯仰天地,亦自無愧,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說到這裏,李彥看向九天玄女:「我為凡人,當行凡人之路,便是有赤金惡龍,也一力斬之!」
雖然話說得一點都不像凡人,但選擇與決意,九天玄女已經明了,輕輕點頭,抬起縴手:「既如此,吾有天書兩卷,傳於星君!」
看着兩卷天書飛到身前,一卷為「天」,一卷為「地」,李彥愣了愣。
按照這架勢,應是天地人三卷,但要麼別給,要麼就給三卷天書,給兩卷是什麼意思?
這缺的「人」之卷,是讓我自己去找麼?
九天玄女道:「汝本非星主,與天書無緣,然天機變化,連天機星都轉而追隨,今聚勢已眾,勝於原主,此兩卷天書可細細參詳,若得功成,便當焚之,勿留於世。」
李彥明白了,那人之卷應該是給宋江了,十分嚴謹地問道:「我學自天書上的知識,能傳授給其他星君麼?」
九天玄女也沒想到這位準備拿天書教學,罕見地頓了頓,才回答道:「可!」
李彥拱手,衷心地道:「多謝娘娘!」
九天玄女深深凝視地一眼:「今天凡相隔,難以久留,盼得他日瓊樓金闕,再當重會,臨行之際,贈汝一物。」
她縴手一轉,啪的一聲,一團黑白相間的玩意掉了出來,正是剛剛那頭化作煙氣消失的奇獸夢貘。
這奇獸看到李彥,先是下意識地想要掙扎,然後感受到了身後的氣息,嚇得蜷縮成一團,伏倒在地上:「拜見地母娘娘!請娘娘恕罪!恕罪!」
李彥倒是知道,九天玄女又被尊稱為地母娘娘,看來這些獸類更喜歡這般稱呼,只是見這夢貘嚇得鼻子都盤在一起,不禁啼笑皆非……
本來還以為九天玄女不在意之前的假玄女呢,果然還是計較的,只是既然夢貘這麼怕她,為什麼又敢扮成玄女的模樣?
九天玄女臉上並無喜怒,淡然地道:「這夢貘小獸,天賦頗佳,既入星君夢境,便是有緣,不得再頑劣成性了!」
說罷,她微微頷首,座下雲霧湧起,向着天穹飄去,帶着青衣女童,很快消失無蹤。
「送玄女娘娘!」
李彥立於龍墀,行禮送別,夢貘也趕忙盤着鼻子叩首:「送地母娘娘!」
等到抬起頭來,發現九天玄女已經離去,夢貘頓時鬆了口氣,下意識想要逃跑,但剛剛化作霧氣散去,又重新現出身形來,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彥,「莫」的叫喚了一聲:「你要我不?」
【你際遇了九天玄女,受到了九天玄女的關注,獲得天書(天)、天書(地),氣數提升。】
李彥先是查看了【黃粱一夢】的提示,想到大唐世界也是有人給自己送書的,現在檔次似乎更高了些,將兩卷天書收入袖中,再看向這頭玄女指定的奇獸:「既然娘娘都稱伱天賦頗佳,我為何不要?」
夢貘先是十分驕傲,又覺得失落,委屈巴巴地道:「娘娘的話我不敢不聽,主人在上,請受小獸一拜!」
它圓滾滾的身子伏了下去,叩了幾下首,禮儀和人類極為相似,然後唉聲嘆氣:「為什麼主人夢境的氣味那麼好聞,我順着味道就來了,本以為離得最近,搶先一步,結果要為奴為婢了……」
李彥聞言眉頭微揚,已經意識到【黃粱一夢】在這些夢境生物的感官里,恐怕是一塊誘人的香餑餑,才會將好的壞的都引誘過來:「這麼說來,你後面還跟了許多同類?」
夢貘點頭:「主人再這樣做夢下去,肯定有很多,不知道我說地母娘娘是我的靠山,能不能嚇住它們……恐怕是嚇不住的,見到如此美味的夢境,哪裏還忍得住,肯定都洶湧撲至,到時候可苦了我了!」
它說着,長鼻子擺來擺去的,眼睛眯了起來:「主人先給小獸飽餐一頓吧,親兵還要發軍餉呢!」
「為奴為婢還知道要軍餉……也是,你們食夢為生,對於人情世故是十分清楚的。」
李彥失笑後,擺了擺手:「給你吃夢是不行的,那樣會對我的氣數造成損傷,跟着我自然有你的好處,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至於你到底能幫上什麼忙,我還要視情況而定,先給你起個名字,也好稱呼!」
他開始負責任地思考起來:「我有一匹好馬,叫它獅子驄,有一匹神鷹,叫它鷹兒……」
夢貘怔住:「這叫取名麼?」
李彥立刻道:「我還有一頭猞猁,叫它小黑……」
夢貘瞪大眼睛:「那還不如叫猞猁呢……」
李彥看了看它黑白相間的身子,起了個十分恰當的名字:「就叫你熊貓吧!」
夢貘耷拉下鼻子:「我既不是熊,又不是貓……我想要換一個好聽的名字……」
李彥道:「那叫你夢兒?小貘?」
夢貘頓時拜倒下去,泣聲道:「熊貓拜見主人!」
李彥道:「你是只能在夢中出現麼?能在現實世界裏現身麼?」
夢貘道:「小獸的法力修為不夠,是難以在塵世現身的,但小獸可以感知到主人所指的目標,進入別人的夢境……」
「這就很厲害了!」
李彥微微點頭,將它圓滾滾的身子抱起,試了試手感,有種獨佔後世國寶的愉悅感:「不錯!不錯!」
「我是靈獸,不是拿來摸的……」
夢貘卻發現自己更像是塵世裏面被寵愛的狸奴,頓時覺得受到了輕視,握緊虎爪,默默發誓,一定要讓這位知道,能得地母娘娘誇讚的,是何等厲害的夢貘。
李彥繼小黑之後,又有了新的擼毛物,玩了半晌,心情舒泰,不再停留:「今夜夢醒了,你回去吧!」
夢貘看了看龍墀,隱隱覺得有地母娘娘的氣息,卻是捨不得離去了:「小獸就在這裏等主人回來,主人慢走,一定要常常做夢哦!」
李彥點了點頭,往後倒去。
現實的床榻上,他的身子輕輕一震,睜開了眼睛,雙目熠熠生輝。
身邊的李清照睡眠較淺,聽得動靜,略微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就看到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夫郎,從袖中取出兩卷書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