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殿某處,一片陰暗潮濕的地下,只有些許的光亮存在。
一道空間裂縫出現,身影自裏面躍出。
暗處,是什麼巨大身體自地面滑行的聲音。
書清墨雙腳落地,眼帶興味的看着手中靈種,清晰完整的蟲紋在上面散發着隱隱光亮,還掛着最新鮮的血液。
殿下自暗中走過來,獸眸盯着這枚靈種。
「這裏面是你的母蟲?」
書清墨揚起嘴角,將手中的靈種轉了半圈,「是一隻殘次品,對我的意義不大。」
殿下皺眉,「那你為什麼還要拿它回來?」
書清墨輕笑一聲,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手腕一轉將靈種收了進去,往更為黑暗的深處走去,殿下跟在他身側。
「我只是沒想到她能養的這麼好。」
書清墨的五官隱在幽深的黑暗中,唯有那雙獸眼散發出隱含光芒。
「她?指的是葉歸嵐?」
殿下停下腳步,書清墨也跟着停下腳步,兩兄弟的獸眸看着彼此,殿下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早就說過要殺了她,你到現在還沒動手。」
「我也說了,她現在不能死。」
殿下的獸眸微微一閃,「她如果在那個時候死了,之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我們也不會來到這邊!」
書清墨的獸眸,散發出了些許危險的光芒,「我的話,你就是聽不進去是麼?」
手臂,揚起!
「唔!」
一道身影被書清墨自黑暗中揪了出來,他的手指死死卡在那人的細長脖頸上。
一道黑色鎖鏈自他身體探出,直接扣了上去。
殿下想開口說話,書清墨的眼神掃了過來,他只能乖乖閉嘴。
書清墨的手鬆開,黑色鎖鏈卻扣的更緊。
身影狼狽的跪在地上,脖頸上的黑色鎖鏈越縮越緊,書清墨緩緩蹲下身體,手掌一個用力。
巫祝的臉,被黑色鎖鏈揚了起來。
他細長的眼睛看着書清墨的獸瞳,手掌在微微顫抖。
「你到底對我的弟弟說了什麼?」
書清墨喃喃低語,「你這個破爛東西,我留你活着已經是恩賜了。」
「副首大人我什麼都沒」
巫祝被勒的根本無法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他拼命的發出聲音,試圖讓書清墨聽到,他什麼都沒有說。
殿下在一旁站着,抿緊雙唇不發一言。
啪。
黑色鎖鏈自他的脖頸上脫離,書清墨看着他的獸眸滿是鄙夷,像是在看一個垃圾。
他繼續往黑暗的深處走,殿下跟了上去,巫祝的身影迅速的消散在黑暗中。
「這麼說這次的捕獵失敗了。」
殿下開口,書清墨放慢腳步,輕聲笑了出來,「也不能說失敗,帶回了她養的這枚靈種,愉悅到了我。」
那枚靈種再次被拿了出來,書清墨看着上面的蟲紋眼中多了幾分讚許。
「她做了連我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個認知,已經夠讓我驚喜了。」
上面的完整蟲紋被書清墨仔細觀看,越看似乎越是滿意。
「這畢竟只是我的隨手製作,見到的時候也沒想着她養的這麼好,直到我體內的母蟲有了感應。」
書清墨微微皺眉,他早就見到了遲池,那個時候他體內的母蟲一點動靜都沒有,但之後母蟲卻有了動靜。
他盯着手中靈種,這枚靈種之前簡直就像是套進了一個罩子一樣,讓他體內的母蟲無法感應到。
罩子消失,靈種露了出來才有所反應。
也全是因為母蟲的感應,他才能自扭曲之間精準的找到了遲池,掏出了這枚靈種。
至於万俟無疆
書清墨突然停下腳步,微微低下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授意他做了什麼,再沒有下一次。」
獸眸微微側轉,盯着殿下,「就算你是我的弟弟。」
殿下愣住,「知、知道了」
那雙獸眸里的陰冷消失,書清墨欣賞着靈種上的蟲紋,心情不錯的開口,「準備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東西還想找奸商拿,它卻突然消失了,也不是非常重要。」
書清墨無所謂的擺擺手,一道低沉的笑音迴蕩在冰冷潮濕的黑暗之中。
「不愧是奸商啊,不過也無所謂,等我做完這一個,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玄暉一族這邊,那一天,遲池斷氣在葉歸嵐的懷裏,她抱着他坐了很久,最後將冰冷的身體抱了起來。
「長老爺爺,可以給我一個安靜地方嗎?」
遲池的血染了葉歸嵐一身,玄暉長老想開口說話,葉鶴卻是給了一個眼神,玄暉長老點頭,「跟我來。」
在玄暉一族手裏的某個資源地內,葉歸嵐抱着遲池踏入。
她小心翼翼的將遲池放在地上,看着他靈種空洞的位置,狠狠的握緊手掌。
就這麼坐了好一會兒,葉歸嵐抬頭,揚起手臂。
火紅色的靈氣自她體內湧出,在她掌心凝聚成團。
「我一定把你的靈種奪回來,一定。」
火焰在葉歸嵐的眼前燃燒跳躍,自她的掌中落到遲池身體之上。
一個又一個的小盒子被葉歸嵐拿了出來,這裏面,滿滿的皆是靈種。
都是葉歸嵐為遲池準備的靈種,這些,都是為他早就準備好的。
她以自己為例,推算着以後遲池需要的靈種數量。
聚靈級別,見靈級別,幻靈級別
葉歸嵐看着這一盒盒的靈種,雙手狠狠的按在了地面之上,手指陷了進去。
好不容易,他撐到了現在。
挺過了靈種清洗的痛苦,挺過了身體撕裂的傷痛。
他好不容易走了這一步,好不容易可以和過去告別。
有淚,自葉歸嵐的臉龐滑落。
她親眼看着,他走到了這一步。
「嵐姐姐,我不放棄我自己,你也不要放棄我。」
「嵐姐姐,我再也不跑了,我聽你的。」
「嵐姐姐,我可以挺住的。」
「嵐姐姐」
淚水落的更多,葉歸嵐死死咬牙,手指用力陷落的更深。
他的靈種在書清墨手裏會得到怎樣的待遇,她能預料。
就算再搶回來,遲池也回不來了。
這個不肯放棄自己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葉歸嵐紅着眼睛抬頭,看着被靈氣之火包裹的遲池,忽然就有些後悔了。
如果當初她不堅持,她不干涉他。
哪怕再艱難,哪怕再壓抑,他還會活着。
雖然活的寄人籬下,雖然活的也不開懷,但他終究是活着的。
一道身影,出現在葉歸嵐的身後。
万俟無歸坐在輪椅里看着女兒跪地的身影,探手輕輕摸上了葉歸嵐的肩膀。
葉歸嵐轉頭,她滿是淚痕的臉讓万俟無歸的心如刀子扎進般疼。
「娘!」
葉歸嵐撲了過去,再也忍不住心中痛苦,埋在万俟無歸的懷裏哭出了聲音。
「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錯」
万俟無歸抱緊自己的女兒,用力的抱緊,最後自輪椅里跌落坐在地上,將葉歸嵐整個摟入懷中。
溫暖的氣息縈繞在葉歸嵐周身,她的淚水有些抑制不住,在這個時刻不想再有壓抑。
一路走來,多少生命喪生在這場博弈之中。
無數的人受盡折磨,無數的悲劇不斷上演。
為什麼要開靈種,為什麼要踏上這條強者之路。
只是為了感受這越來越多的傷痛和生死離別嗎?
万俟無歸的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時光,她躺在長椅上,懷中抱着啼哭不已出生沒多久的葉歸嵐。
她也是這樣輕輕拍着,一遍又一遍。
万俟無歸看着躺在那裏的遲池,他的身體在火焰的燃燒中在一點點的漸漸消散。
「歸嵐。」
万俟無歸輕柔的喚了一聲,手撫摸着她的頭髮,「這個孩子的選擇是你,他有後悔過嗎?」
葉歸嵐愣愣的抬起頭,遲池的臉浮現出來。
「嵐姐姐,我不後悔。」
母親溫柔的擦拭着她的淚水,那雙滿是暖意的黑眸看着葉歸嵐。
「這個孩子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你也不要後悔自己選擇了他。」
「娘」
「不要動搖你的信念,你走的這條路我們都陪着你。」
万俟無歸的手指輕輕掃過她的臉頰,「無論何時,都陪着你。」
許久之後,靈氣火焰之中的遲池化為了一捧塵土。
葉歸嵐將娘親扶坐到輪椅上,將塵土倒入了裝着靈種的盒子內,重新收了起來。
她看着遲池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轉身推着万俟無歸的輪椅往資源地的傳送陣走去,葉歸嵐的手指微微握緊,「娘,爹有告訴過你」
「嗯,他死了,你爹告訴我了。」
万俟無歸的語調沒有什麼變化,甚至回頭看了看女兒,「我沒事的,傻孩子。」
葉歸嵐口中乾澀,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万俟無歸揚唇笑了一下,轉過頭身體輕輕靠在椅子背部,輕輕嘆息了一聲。
「如果我在場,不需要你爹動手。」
葉歸嵐腳下一停,万俟無歸坐在那裏,黑眸平靜的看着前方,輕輕開口。
「我的哥哥早就死了,這個万俟無疆,也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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