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藥的確不難，至少在葉歸嵐看來，老爹說的都是實話。
傳統配方密密麻麻寫的內容，被葉鶴改良成了自成一派的方向箭頭，葉歸嵐一看就懂了。
「的確不難啊。」
她喃喃低語，同樣是幻靈級別，這藥的難度只能算中等偏下，至少以老爹的製藥方式，難度就是這種程度。
葉鶴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不錯，這些年你的製藥沒有落下。」
「只是在基礎藥理上還是很差勁，師姐一直想幫我提升，效果甚微。」
葉歸嵐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在製藥學院的時候，基礎藥理可是倒數第一。」
「哼，製藥學院那種地方，也教不了你什麼東西。」葉鶴鄙夷的說了一句，在看向自己閨女的時候，表情馬上變了，如沐春風。
「爹教你，不需要別人來教你。」
「可是基礎藥理還是應該掌握的吧。」葉歸嵐一邊說一邊抓起共生一族早就準備好的藥材，使勁兒揉在了一起。
這樣的配方，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甚至還能和老爹說上幾句，也不耽誤事。
葉鶴看着自己閨女的火紅色靈氣迅速將藥材包裹，藥材在裏面紛紛燒成灰燼，只留下了各自有用的靈氣部分，在紅色火焰里不斷碰撞、撕扯。
「爹所走的製藥之路，基礎藥理並不重要，這是我反覆磨合了很久，才得出的結論。」
葉鶴的話讓葉歸嵐猛然揚起小臉，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父親，看着他眼裏溫情又有些悲涼的目光，最終垂下了目光。
手掌中的所有靈氣，被她的火焰重重包裹，這裏面的靈氣團根本抗衡不了葉歸嵐的九級強度，隨着火焰的收緊，所有靈氣都被迫向中間壓縮。
一個吞併一個，一群吞併另一群，最後形成了穩定平衡的個體。
製藥的過程無比順滑，沒有任何卡頓和遲疑，這顯然是信手拈來的自信程度。
老父親看得滿心滿眼都是驕傲，這是他的閨女，他葉鶴親自教出來的。
一股粘稠的液體自葉歸嵐的火焰中出現，在靈氣收回的瞬間，葉歸嵐拿過早已準備好的容器，將粘稠的液體全部接住。
「先不要封口，要靜置一段時間。」
葉鶴接過容器放到了桌上，笑着捏了一下葉歸嵐的臉蛋，「不錯，看你這樣熟練的樣子，製藥上沒少下工夫。」
「應該的，畢竟繼承爹製藥的，只能是我。」
葉歸嵐喃喃低語，想到葉鶴方才說的話，忍不住開口，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叫，「爹都是為了她嗎？」
葉鶴愣住，半晌沒有出聲。
葉歸嵐抬頭，手撓了撓頭髮，「為了我，是為了我。」
葉鶴的黑眸湧出的傷痛讓葉歸嵐瞬間酸了鼻子，不該問的，不該說的。
「對不起爹，我以後再不提了。」
葉歸嵐連忙走過去，也不知道該怎麼哄老父親開心，葉鶴嘆息一聲，緩緩低語，聲音帶着無比的沉重和酸澀，壓得葉歸嵐心頭一沉，宛若一枚巨石砸了上來。
「嗯，是為了歸嵐。」
葉鶴的聲音帶着細微的顫抖，手忍不住在身側緩緩握緊，「她自小除了柳如玉，對其他東西都不上心，無心開靈種，更不要說走上製藥之路，我一味縱容，心裏卻也希望她可以改變。」
「待她改變之後，製藥師的身份也不會讓她難過太多，我走的製藥之路也可以讓她避開基礎藥理，畢竟落後了這麼多年，想要再補上真的很難。」
「爹，你這樣說就好像你以後不會陪着她一樣？」
葉歸嵐緊張的看着葉鶴，「你這麼愛她，有你陪着她，她一輩子都會無憂無慮的。」
葉鶴搖頭，皆是苦笑，「我是可以帶着她，在春遠鎮那個小地方，隱姓埋名的活一輩子，可是我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麼事，我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老父親的手，微微顫抖着扶上了葉歸嵐的小臉，「你，也是我無法預料的。」
傾盡所有感情寵愛的女兒，就那樣死了，如果爹知道這一切都是有隻手在暗中操作，他會不會崩潰？
會不會立刻不顧一切地去找万俟無疆，當場就幹起來？
葉歸嵐探出手，將葉鶴的手緊緊握住。
「爹，你有我。」
葉鶴的眼裏滿是酸楚，失去愛女的痛苦是他心上永遠的傷口，就算她來了，她成為了新的葉歸嵐，這傷口也無法自行癒合。
往往留在世間還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葉歸嵐連忙開始翻找東西，專心致志地連製藥都暫停，她努力翻找着空間容器內的各種盒子，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小身影。
她拿出來的時候，自己的臉都是紅的。
這是她在很久之前，繡的布偶貓，一共繡了兩個，一個是準備下次親手送給無爭，畢竟送出去的第一個太醜了。
第二個，是要送給老父親的，畢竟給他的那個布偶貓不是她親手做的。
「這是給爹的？」
葉鶴看着她手裏拿着的玩偶，有些心急地想要拿過來，葉歸嵐點點頭，低頭看了眼布偶貓有些歪斜的臉，還有長短不一的鬍鬚。
「啊還是算了，我再練練。」
她手腕一轉就要將布偶貓塞回去，卻被葉鶴搶先一步，一把拿在自己手裏。
「這是送給爹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葉鶴拿着布偶貓，不停端詳，時不時地摸來摸去，滿心滿眼透漏的都是喜歡二字。
「爹，這個太醜了，你等我再練習一下手藝，做個更好看的送你。」
葉歸嵐伸手要搶，葉鶴笑着手腕一轉，布偶貓就被塞到了他自己的空間容器里，老父親笑得像是吃了一罐蜜糖，眼睛都要眯了起來。
「這個爹收下，你下次做的，記得也要給爹。」
知道只要是自己做的東西，老爹只會無條件喜歡，哪怕再丑在他眼裏，也定然是漂亮的。
葉歸嵐紅着臉嗯了一聲，哄完了自己親爹，繼續製藥去了。
「爹，你看我做這些夠嗎？」
製藥停歇了一會兒，葉歸嵐回頭問了一句，看見的就是葉鶴坐在那裏，手拿着布偶貓笑得跟個痴漢一樣。
「」
葉歸嵐的嘴角抽了一下，繼續自己的製藥。
「爹，我」
又是一次回頭，葉鶴仍然看着布偶貓，發出了痴漢一樣嘿嘿嘿的聲音。
葉歸嵐僵硬地轉過身，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繼續製藥。
所有的藥材都已經弄完，成藥也已經有了幾十個容器之多，葉歸嵐擦了擦額頭汗水，回身看見的就是葉鶴將布偶貓舉起來，嘟着嘴就要親上去。
真的是——！
「爹！」
葉歸嵐忍無可忍地紅了臉，爆發了一聲怒吼，葉鶴看着自己閨女眼中的熊熊火焰，連忙將布偶貓塞了回去。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族長的聲音。
「葉小姑娘，藥材夠用嗎？」
「夠用。」
葉歸嵐回了一聲，起身過去開門，族長和幾位族中長老都站在門外，一臉笑呵呵地看她。
剛要說話的葉歸嵐，就覺得一道身影站在了她身後，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後的葉鶴笑眯眯地拿出布偶貓，獻寶似的晃了幾下。
「我閨女做的，不錯吧？」
站在門外的族長和幾位長老，都愣了。
葉歸嵐的臉頰，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直飆耳後！
她覺得自己像是架在火上的水，已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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