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龍湖某天街項目工地對面，伊藤百貨二樓。
試衣間內，跟師父休了戰的魚有容，一邊心不在焉地在鏡子面前舉起各種睡裙比劃，一邊歪着腦袋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聆聽着話筒的嘟嘟聲。
嘟——
嘟——
「餵？」
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魚有容有點兒小緊張和小興奮。
因為她儘管早就不是第一次給秦仁打電話了，可卻是第一次在沒有正事兒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以往給秦仁打電話的時候，魚有容同學都是像匯報工作一樣。
……
「哥，瑤瑤的奶鍋放哪了？」
「哥，今天買了小母雞，中午炒還是燉啊？」
「瑤瑤又用我手機偷看《回家的誘惑》，哥，我管不管啊？」
「哥哥，今晚還回來麼？」
……
可以說，魚有容幾乎從來都不願意在秦仁工作的時候，用多餘的話去打擾他，把「賢內助」三個字的「內」字體現的淋漓盡致。
如此一來，每天看見哥哥渾身疲憊揉着地回到家之後，魚有容自己心裏也會稍微舒服點兒，因為會更加覺得自己不打擾他是明智的。
不過眼下就不一樣了，是因為「打激靈」這種蛇族才會格外在意的原因，魚有容才在師父的建議下給秦仁打電話過去的，也就含有了許多「閒聊」的成分，讓魚有容同學不禁想起自己在地球上學的那個叫做【煲電話粥】的，常用於地球上道侶之間的詞彙。
如此這般，少女的小緊張和小興奮就都是合理的了。
……
「哥。」就算是「閒聊」，魚有容的聲音依然聽着很正經，也很好聽。
「誰…誰啊？」
「哥？是我啊…」
「咳，不是，你…你具體…誰啊？」
「？？？」
……
話筒里秦仁支吾的聲音讓魚有容一愣，順便一巴掌把身邊試圖偷聽的師父拍到了一邊，魚靈兒雖然啥也沒聽到，不過看徒兒的表情不對，也就不跟她來勁了，老老實實繼續試衣服。
而魚有容則是陷入了迷惑。
……
家裏小蛇那麼好聽的聲音，哥哥居然聽不出來，這是魚有容沒想到的。
奇怪…
難道是聲音因為緊張而正經過頭了？
不對。
就算沒聽清聲音，家裏也只有魚有容才管秦仁叫哥哥啊，秦仁怎麼可能認不出？
該不會…
他在外面還悄悄有了別的妹妹？
也管他叫哥哥的那種？比魚有容還叫的好聽？
好吧，這倒也不難…
那她會做飯麼？比魚有容會做飯麼？
會拖地麼？比魚有容拖的乾淨麼？
會洗衣服麼？比魚有容洗的香嗎？
……
在一對男女的關係正處於親密階段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生活中有哪些細節會讓女方產生一大堆有的沒的聯想。
不是有一種說法嗎，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福爾摩斯，這其實是個誤會。
真實的情況是，處於感情波涌期的女孩子，善於用窮舉法來揣測周遭的一切，窮舉了那麼多，總得有一個真相吧？
誠然，魚有容同學又…又沒戀愛，可是道理是一樣的，成不了福爾摩斯，至少也是個華生。
就是擅長發現盲點的那位。
現在，魚有容關注的盲點就是哥哥為什麼會認不出她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林林種種的這些個思緒從腦子裏閃過，魚有容短暫地在電話里陷入了沉默。
她殊不知，秦仁並不是有了其他妹妹，也不是沒聽出小蛇的聲音，只是他現在的情況不太方便「兄妹相認」。
————————————
「那個…我這邊信號不是很…歪？歪！抱歉，我待會兒打過來啊。」
嘟———
二層工地上，半蹲在地上的秦仁剛掛掉電話，上前方就傳來一聲淡淡的嘀咕：
「誰啊…」
「呃…」
聲線綿綿的，秦仁聽得出裏面由一股子小幽怨勁兒還沒過，不過關於家裏女孩子們的事情，秦仁依然是持不暴露就不說的態度，於是抬起頭來一咧嘴：
「信號不好，沒聽清，可能是菜鳥驛站的…好了雲姐，把那隻也給我吧。」
「…哦…」
坐在水泥柱上的雲婉禾俏臉兒微熱，點點頭，從後輩的手掌里取走自己的左腳，抬起豐長的右腿，鞋尖兒一挑，右足跟從銀色高跟鞋裏輕輕抖了出來，有些怯怯地伸到了秦仁面前…
「嘖嘖嘖…」
遠處，收回餘光的程思雨一陣咋舌，轉過頭，繼續不情願地假裝看風景。
唉，真是矛盾啊，既想他出軌，又不想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
當然，姐姐不算別的女人。
這一點，小橙子要好好地記着才行呢，儘管是理所當然的，可如果不在心裏稍微強調一下話，她好怕自己會…
……
胡思亂想中的程思雨，此時是在迴避秦仁和雲婉禾兩個人。
……
就在幾分鐘前，剛幫程思雨揉完腳的姐夫，遇到了一個「女鬼」。
實際上不是女鬼，只是對方身上帶有太明顯的委屈怨氣而已。
同樣踩着高跟鞋走了一下午，而且鞋跟還比程思雨要高2cm的雲婉禾，在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優秀部下，正把領導丟在一邊兒，在一旁給年輕新人溫溫柔柔地捏腳，直接就破防了。
誠然，她也不是講求什麼官僚主義的那種領導，可是…可是她難道就不累嗎？一下午不停地走就算了，還要談項目，身心都在經受考驗。
可白眼狼小秦呢？
這個時候竟然去給的女孩子揉腳去了！
憑什麼？
大家都是女人，都累的要死，而且雲婉禾十有八九還更惱火一些，秦仁就那麼沒有眼力見兒，要先給程思雨揉嗎？
她的腳是金子做的嗎？是銀子做的嗎？秦仁很喜歡揉嗎？
……
不管客觀上的是非如何，雲婉禾現在已經委屈的不行，委屈死了。
尤其小秦伺候的還是那個程思雨，那部長大人心裏的委屈自然會有不小的加成。
而面對這樣的部長，秦仁也在看到她雙腿下踩着的那雙鞋子的第一眼，把雲婉禾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五五六六，便也主動提出也要幫領導也揉一揉腳。
領導和同事，都在一碗水裏嘛，肯定是要端平的，這其實也是社畜秦仁的一種基本素養。
「誰要你揉…」
「沒人要，我自己想還不行嗎？」
「哦，你是變態。」
「你是領導你說是就是，先坐吧雲姐…」
「誒別，你…小秦…哎呀髒…」
「不髒，你說自己髒，那不是等於說程工也髒？」
「……」
……
在例行的一陣扭扭捏捏過後，秦仁趁着剛給小姨子揉完手還熱着，開始服務領導直到這會兒。
「小…小秦…」
「哎，雲姐你說。」
「稍微…中間一點兒…」
講道理，揉一揉是極為有效的，一開始還很不好意思的雲部長，很快就因為放鬆舒爽而平復下了最開始心中的那一絲異樣，甚至知道稍微提一點兒要求了。
「這兒？」秦仁沿着她的足弓一點點按向腳心。
「好了好了，就…就那兒吧…」
……
跟程思雨不一樣，雲婉禾今天穿的肉色的連褲絲襪，不厚不薄的一層，包在裏面的腳兒顯得很乖巧，勻稱瑩潤的足趾排列整齊，安安靜靜，沒有像小姨子那樣喜歡動來動去。
讓秦仁比較意外的是，雲婉禾的腳型也不並非小姨子的清秀型，而竟然是洛瑤那種可愛型的。
也就是成年女人38、39的尺寸，要比小孩兒家家的貔貅要大些，其餘特徵跟靈獸大人很相似。拇指飽滿圓潤，趾縫細密柔和，腳背清滑，腳掌柔嫩，按在指尖軟軟肉肉的，卻又不失該有的纖巧。
再加上她穿的又是腳尖加固的款式，膚色輕紗蒙襯下，腳趾頭輕輕頂在在襪尖兒縫線處的位置，讓裏面寶石藍的甲油透出點點閃亮的色彩，散發着淡淡的勾人的美妙，最是容易勾動某些年輕男人的心神。
秦仁的心神有沒有勾動暫且不論，可他倒是能感覺到部長的確比程思雨要累的多一點兒，因為部長的前腳掌下和腳趾縫間，是有些隱隱約約的潮氣覆在絲襪上的，顯然是升過汗了，這也是雲婉禾最開始不好意思的主要原因。
不過秦仁定然是不在意的，薄汗和雲婉禾身上的香味，通過體溫一蒸，那種如脂如蘭的足香本就是令人躁動，手中的肉絲小腳揉起來也更是融融暖暖的一片…
總之怎麼說呢，原本是伺候人的事兒，卻似乎變成了一種享受了。
不過這只是針對部分人而言，比如變態。
而秦仁不是變態，是正人君子，所以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把目光稍微側了側，然後就若有所思地看到了部長的那雙平時很少見的7cm細跟鞋子。
「雲姐。」
「你說…」
「這個忘了換鞋可以理解，不過你今天也是，平時都穿的中低跟，今天幹嘛突然換雙這麼難走的鞋。」
「……」
其實不是今天才換，雲婉禾本來打算以後都換的，原因的話…就還是爛在肚子裏好了。
反正才不是為了顯年輕，也不是為了提高跟某個小姑娘的競爭力什麼的…
「難走是難走…」
雲婉禾看了一眼遠處的程思雨，俯視着秦仁的腦瓜子：
「…可是好看。」
「噫…」
「怎麼了嘛！」
雲婉禾心一提，難道他敢覺得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
秦仁一搖頭：
「…可是難走。」
「……」
突然就開始套娃，雲婉禾不理會他，雙手抱胸昂起腦袋，哼了哼，腳下稍微躲了下他的大手。
「別鬧別鬧。」
「誰跟你鬧，我是你上司…」
「哦。」
秦仁不反駁，只是他有強迫症，捏着雲婉禾的幾顆腳趾頭們，幫她把腳尖兒絲襪的縫線好好地扯端正後，才繼續揉下去。
……
不過有一說一，揉起來真的好滑。
好好捏，好解壓…
還有襪子表面那種輕微的沙沙聲，簡直算得上arsm了。
秦仁一邊揉，一邊就不由想到了車裏常見的那種u型枕，填充了小泡沫顆粒的那種，每當乏了疲了，就想把整個臉深深地埋進去…
……
「小秦，我覺得…可以了。」
「沒那麼疼了吧？」
「嗯…」
「好吧。」
總體上要比給程思雨揉的時間短一些，秦仁也蹲的累了，顧不得給雲婉禾穿鞋子，先站起身扭幾圈腰，而雲婉禾則是從包包里拿出了一瓶短款的百歲山，遞給秦仁。
「謝謝。」
連續挼了兩雙漂亮的腳腳，確實有些口乾舌燥，秦仁接過來咕咚咕咚就是幾口。
「哎呀！不是！」
「？」
然而雲婉禾就一急，伸手去奪，害秦仁差點兒嗆到：
「怎…怎麼了？」
「不是讓你喝的！」
雲婉禾看了看瓶口的水珠，雙頰迅速泛起紅暈兒來，有些氣哼哼地瞪着秦仁：
「這是我喝的，給你是…是讓你洗下手！」
「……」
秦仁就無語而尷尬地笑笑：
「雲姐不用的，真沒事兒…那什麼，我先去打個電話，雲姐你也問問甲方什麼時候回來吧。」
說着，秦仁往遠處的窗洞走去，看到程思雨在那玩兒手機，便又換了個方向走，左手舉着電話，右手則是搓了搓指尖，猶豫地放到鼻子下試了試。
嗯…果然很香，哪裏用得着洗。
……
另一半，雲婉禾也轉過了身，雙手緊緊地握着百歲山的瓶子盯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重新擰開瓶蓋，再次檢視了下瓶口。
「……」
印象中，自己留下的那抹淡淡的唇印，好像的確是少了很多…
「…亂吃口紅，中毒去吧你…」
悄悄念叨兩聲，雲婉禾把瓶子收進包里，深呼吸一口後看向外面的天，嬌唇輕抿，髮絲的遮掩下看不清她的側臉，只能看到兩隻玉潤秀氣的耳朵，已然緋紅一片。
146 碗水大師秦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