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穹之上,天外之天的第六層他化自在天,有第六天魔王為眾魔之主,可享下層其餘五大欲界天的喜樂業力。
魔王居於魔宮之中,又有五百魔女(所謂魔女,即魔王的女兒),擁有最接近魔王的法力和地位。
當然,天魔本身並沒有性別之分,亦沒有婚配和生育的功能,因此這個魔女普遍被認為是魔王分裂出來的……類似於細菌那樣。
只是魔女通常慣於變成貌美的人類女性,故而才稱作魔女。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以慾念為食的魔女亦不例外。在魔王永久地離開他化自在天后,魔女之間的鬥爭烈度便達到了頂峰,大家都想要爭奪這第六天魔王的位置。
而在五百魔女之中,又有三個法力最強,關係最要好的姐妹,大姐喚作「離暗」,二姐喚作「離愁」,妹妹喚作「離恨」。
魔女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本質上代表着魔女最喜掠食的情緒。
離暗者,死亡之恐懼也;離愁者,死亡之不舍也;離恨者,死亡之怨恨也。
由於下界生物死亡之時以恐懼最多,因此大姐離暗的法力最強,為三姐妹之首。
然而強歸強,卻未達到壓服其餘四百九十七位魔女的地步,否則早就當上第六天魔王了。
某日,離暗於魔宮之中冥冥忽有所感,跟兩個妹妹笑道:
「我的魔功即將大成,只是離徹底圓滿還差臨門一腳。」
兩個妹妹聞言大喜,離愁便搶着問道:
「那姐姐何時才能修煉圓滿,當上這魔宮之主、第六天魔王?」
「尚需一味執念。」離暗回答說道。
「那便尋一個有執念的魂魄,將他吞吃了便是。」離恨心直口快說道。
「若行此法,需吃至少六千魂魄才行。」離暗笑着搖頭說道,「我卻有個想法……」
「下界為人,親歷執念?」聽完離暗的說法,離愁便驚愕說道,「姐姐怎會生出如此想法……哦,是覺得這魔宮裏干戈太過,鋒芒太盛麼?」
「我們五百姐妹,於父親還在之時,也算是情同手足。」離暗便幽幽冷笑說道,「只是如今為了這魔王之位爭鬥,又沒法壓服彼此,只能依靠幼稚的唇槍舌劍來傷人,吵得魔宮之中烏煙瘴氣,着實噁心。」
「能否當上魔王,卻是要靠實際法力說話。我先下界清靜一會兒,你們在天上替我看着其他姐妹,不要叫她們打起來。」
「若是能打起來,過去幾十萬年裏早就打起來了。」離恨不以為然地道,「姐姐此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最遲不過兩百餘年。」離暗回答說道,「我們魔女,無法凝結金丹,若是假扮凡人的話,壽數不能超過兩百餘年,再久就裝不下去了。」
「如此甚好。」離恨便拍手笑道,「只有兩百餘年,我倒也不會太思念姐姐。」
三位魔女便離了魔宮,施展莫大法力,終於勉強穿透天穹,降臨下界。
此處乃是揚州東南沿海,魔女們朝着神州方向飛去,一路上在爭論扮演什麼人好。
「既然姐姐要封印記憶,徹底經歷人類的一生,不如便去扮作公主吧。」離恨興致勃勃地建議道,「皇室公主雖然錦衣玉食,但婚姻往往多出於政治,不能自己決定。若是在婚配前愛上什麼人,這執念不就有了?」
「為何非得愛上什麼人?」離愁卻不以為然,「不如扮演修士,臨到頭來無法結丹,壽數將近之下的求生欲望,才是最強烈的執念。」
兩個妹妹唧唧喳喳地吵着,只聽見姐姐離暗忽然咦了一聲,說道:
「好強烈的情緒。」
魔女最是貪求各種慾念,因此三人便迅速下降高度,落入水中,便看到一位俏麗少女的屍體,被人捆住手腳綁上大石,活活溺死在了海底。
只看屍體還未泡得腫脹,便知道她才死不久,因此還有極其強烈的恐懼、不舍和仇恨,縈繞在屍體周圍。
「真是緣法。」離暗嘖嘖稱奇說道,「我便扮演此人,你們覺得如何?」
兩個妹妹對視片刻,嘴上便道:
「但憑姐姐做主便好。」
離暗便施展神通,化作一團漆黑霧氣,從耳鼻口中鑽入那屍體之中。
離愁也將手一指,捆住少女的草繩便應聲斷裂。
少女睜開眼睛,迅速游到海面之上,活動着被繩索勒出烏青的手腕,又將屍體殘存的記憶瀏覽了一遍,笑道:
「原來是漁家女,被無知漁民當做祭品獻給龍王,祈求風暴停歇。」
「這漁家女的身份太過平平無奇,姐姐為何不去當個公主呢?」離恨還念念不忘她的公主身份,勸說道。
「妹妹不要說了,此女乃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天大的緣法,無需猶豫。」離暗豎起兩根手指,點向自己的眉心,便以法力將自己身為天魔的記憶封印,「此女姓姜,無名,以後我便喚作『姜離諳』了。」
身為漁家女的記憶湧入一片空白的腦海之中,她的表情呆滯片刻,很快就變得驚恐悲苦起來,只曉得自己是被綁上手腳沉了海底,差點就溺死在深處,好在終於擺脫束縛,遊了上來。
可這漁家打漁乃是苦力,所結草繩韌性最強,如何可能輕易斷裂,讓她得活?
姜離諳不去再想其中蹊蹺,只是望着周圍茫茫無邊的大海,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兩個魔女早在離暗封印記憶之時,便已經悄然隱去身形。
此時見姐姐已經入戲,離愁便說道:
「這樣在大海上漂浮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妹妹你在這裏看着姐姐,我去附近引一個修士過來,叫他搭救姐姐。」
說完,她便迅速縹緲而去,直到將彩蛾長老引來。
後續有關姜離諳的事情,便不再贅述。
只說這離暗魔女臨死之前,總算是認清了自己對魏東流的心意,執念生出,魔功大成,便脫出本就已死的軀殼來。
又有兩團黑氣沖入洞中,正是離愁、離恨兩人,將姐姐離暗的手臂左右抱住,歡快笑道:
「姐姐總算是回來了!妹妹恭賀姐姐神功大成!」
再看那彩蛾仙子和黑雲中人,此時早已經看得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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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自在天魔,離暗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