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新一下午離開房間的那一剎那,灰原哀的第一反應是有些幽怨:
說什麼有案子要調查...
案子能有陪女朋友睡覺重要麼?
她把自己悶在被子裏,鬱悶地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清醒過來:
咳咳...自己好像變得有些...
太不知羞恥了。
女孩子要矜持啊...
我可不是因為林新一長得好看,摸起來舒服,才喜歡上他的。
怎麼能只顧着饞他的身子呢?
不過...唔...他的身子的確很好看就是了。
回想着之前在溫泉浴池裏的實踐學習過程,獨自縮在被窩裏的灰原小小姐,就像是悶在蒸籠里的大螃蟹,又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的粉嫩小臉給憋紅了。
所幸此刻客房裏沒有別人。
不然就算是林新一,看到這個抱着被子痴痴發笑的茶發小姑娘,也會懷疑自己那個知性高冷的小女朋友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就這樣,就像是在日記里三省吾身的胡適先生,灰原小小姐在羞愧和自責之中,越想越興奮,越想越來勁了。
她就在這浮想聯翩中瞪着眼睛發了大半個小時的呆,最後才終於在男朋友為她鋪好的溫暖被窩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昨天學生物學得很晚,灰原哀本來就有些睏倦。
今天又做了那麼刺激的事情,還自行腦補了一些精神抖擻的畫面,她的小腦袋瓜就更是有些過載。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到醒來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6點多。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旅店附近的祭典現場已經燃放起了煙花,處處都迴蕩着拿煙花綻放的轟響。
「林?」
灰原哀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下意識就摸向了身邊的空當。
和夢裏不一樣,林新一併不在她的身邊。
而她的胸口也像是被格式化了的硬盤,比夢裏少了很多內容。
灰原小小姐緩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羞紅着臉坐起身子,從暖暖的被窩裏爬了起來。
她打量了一下這空蕩蕩的客房,確定自己男朋友到現在還沒回來,便着手整理好自己那睡得有些凌亂的寬鬆浴衣,踏上那雙小巧精緻的露趾木屐,準備出門去找林新一。
當然,在離開客房之前,灰原哀還特地照了照鏡子。
在確認自己的表情恢復到那隱隱帶着酷勁的高冷狀態之後,她才正式地走出門來。
「他現在在哪呢?」
「要是沒事的話,可以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吧?」
看着窗外夜空中綻放的絢爛花火,灰原哀心裏不禁有了些許嚮往。
她從小一直生活在國外,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日式的煙火祭典。
而作為一個從小性格就有些孤僻的天才少女,她原來也從來不喜歡參加這種人山人海、吵吵鬧鬧的活動。
只不過...在有了真愛的男朋友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林新一在身旁陪伴,那無趣的火藥爆炸放熱和金屬焰色反應,似乎也變得令人嚮往——畢竟,這是在創造獨屬於他們兩人的美好回憶。
灰原哀心裏這麼想着,便試着去尋找林新一的下落。
而她還沒來得及走下二樓的客房區域,便聽到附近某扇打開的客房房門裏,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喝:
「林新一,給我去死吧!」
「什麼?!」灰原哀的心頓時咯噔一沉。
她慌忙走到那客房門口,順勢往裏一看:
只見她心心念念的男朋友,這時竟然被一個滿面兇相的光頭大叔,用槍指着腦袋。
「不要!!」灰原哀下意識地喊出聲來。
門裏的林新一、中道和志齊齊一愣。
「小哀?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林新一的表情有些詫異。
「還有人在?!」中道和志的表情已經是瘋狂而扭曲了:
他本來想把林新一順手殺了滅口。
卻沒想到,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門外竟然又跑出一個小鬼來!
怎麼辦?難道要連這個小鬼頭一起幹掉嗎?
已經墜入深淵的中道和志,正在不斷地向更深的黑暗中陷落。
他額上青筋直爆,緊緊咬着牙關,幾乎將牙齒都要咬碎:
「你,給我進房間來!」
中道和志在瘋狂中稍稍偏移了槍口,把槍對準了就站在林新一身後不遠,門外的灰原哀身上:
「進來之後把門關上,快一點!」
「不然的話,我現在就開槍打死你!」
灰原哀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
她看了看那對準自己的槍口,又看了看擋在自己身前的林新一,糾結着站在那裏,猶豫得不敢動彈。
「快點,給我進來!」
中道和志緊緊扣着扳機,大聲催促道。
看他那緊張而瘋狂的模樣,似乎隨時都會控制不住開槍。
而林新一卻似乎一點都沒被嚇到:
「你這混蛋...竟然敢把槍口對準一個孩子。」
「真是無藥可救了!」
他橫跨一步,擋住了那指向小哀的槍口。
望向中道和志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不要擋着,混蛋!」
中道和志再次調整方向,將槍口指向門外站着的灰原哀。
林新一的臉色愈發陰沉:
「小哀,別聽他的,你躲遠一點。」
「可是...」灰原哀的語氣里滿是擔憂:
站在門外的她倒是可以躲,但這那房間裏直面槍口的林新一呢?
自己逃走了,他該怎麼辦?
「放心,沒事的。」林新一的聲音非常平靜:「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那傢伙絕對傷不到我。」
看到林新一如此鎮定,中道和志的心裏更是緊張慌亂。
但這緊張慌亂不僅沒讓他退縮,還讓這個混蛋徹底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瘋狂和殘忍。
「臭小鬼...不聽話是吧?」
「那你就跟着他們一起死吧!」
話音剛落,中道和志徑直將槍口對準了灰原哀,用力地扣動了扳機。
灰原哀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懼。
而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林新一下意識地再度身形一閃,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她和槍口中間。
「林!!」小哀發出一聲帶着顫音的驚呼。
砰!
火光綻放,槍聲響起。
房間裏隨之響起一陣悽厲無比的慘叫。
但這慘叫並不是林新一發出來的,而是中道和志發出來的。
因為就在他扣動扳機後的那一剎那...他手裏的那把槍,炸膛了。
子彈在槍膛里爆炸,不僅炸碎了槍,更炸爛了中道和志握槍的手。
「啊啊啊!!」中道和志慘叫着捂住受傷的手掌,那把炸開的手槍更是就此掉在了地上:「怎、怎麼會這樣?」
「哼!」林新一冷冷哼道:「可能是老天也看不慣你的狠毒吧?!」
這當然不是什麼天意。
而是因為林新一早就對那把手槍做了手腳,把槍管給堵死了。
他一直悄悄跟在中道和志身邊,知道他為了趕着那些老同學不在場的空當作案,根本就沒有檢查手槍槍管,就匆匆忙忙地從房間裏拿出手槍,跑去殺人了。
這一一來,拿着一把槍管被堵死的手槍開火,結果就只能是炸膛。
「我給了你機會。」
「如果你能趁早悔悟的話,根據你的認罪態度,我說不定會就這樣放你一馬。」
「但是...你卻一錯再錯,選擇徹底拋棄人性。」
「尤其是,你竟然敢,對我最重要的人下手...」
林新一的眼神變得無比冰冷:
「中道和志,你真是徹底惹怒我了!」
話音未落,他爆發出全身最大的力量,朝着中道和志猛然踢出一記鞭腿。
這一踢樸實無華,卻又重若千鈞。
中道和志還沉浸在手被炸傷的痛苦之中,根本就來不及阻擋,也沒有能力阻擋。
就這樣,伴隨着一陣沉悶的巨響,林新一的踢擊就像是無堅不摧的烏爾班大炮,重重地轟在了他那魁梧厚實的身體上。
中道和志的身體瞬間橫飛出去,撞在牆上,砸出了一片蛛網般的裂紋。
他倒是還沒昏過去,但也是奄奄一息地,難以動彈了。
「抱歉,我好像賭輸了。」
「你的槍里的確有子彈。」
「這100日元,拿去監獄裏買肥皂吧!」
林新一神情冰冷地掏出一枚100円的硬幣,以一個無比瀟灑的姿態,重重地擲在了中道和志的手部傷口上。
中道和志痛得輕輕一哼,身體也隨之微微一顫。
而硬幣也就在他那痛苦的神情中,緩緩掉在地上。
一陣沉默。
林新一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蹲下身子,把那100円硬幣撿了回來。
「你不配拿我的錢。」
他用紙巾擦乾淨了硬幣,最後還是小心地把硬幣揣進了口袋。
再然後,林新一轉過頭去看向小哀:
「小哀,你怎麼到這裏了。」
「我不是說讓你在房間好好呆着,等我或者別人來叫你的嗎...」
灰原哀沒有回答,但大大的眼睛裏卻已經閃爍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林新一沒看出來,還以為她這是被剛剛發生的事情嚇得傻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
「我們已經沒有危險了。」
他有些心疼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哀那順滑的茶色頭髮。
而下一秒...
他卻感到自己的大腿上,突然多了一個溫溫軟軟的掛件。
「林...你這個笨蛋!」
灰原小小姐不顧形象地緊緊抱着林新一,目光里滿是感動。
還有她那平時不好意思表露出來的,深沉無比的愛:
「為什麼要這麼捨命救我...」
「要是他的槍沒有炸膛的話,你可就沒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