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林安氏天沒亮就起來了,今日是自家姑娘的大喜之日,她滿臉喜意地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裳,然後風風火火地各處打點着,廚房的廚娘趕緊起來備好吃食,院子裏打雜的下人也不能偷懶,她得一樣一樣地查看,總之今兒個絕對不能出了差錯。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梅兒等幾個大丫鬟也早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好,別說林安氏緊張怕出差錯,她們也是一樣,畢竟從今天起就要搬進皇子府居住,對未來的生活既有期盼又有忐忑,那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尤其梅蘭竹菊四人,她們都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既然勸不得,也就只能隨姑娘去,對於將來的不確定性更多了份擔憂。
林安氏看了看天色,請來為姑娘梳妝的好命婆怕是要到了,怕誤了吉時,遂朝梅兒道,「姑娘起來了沒有?」
忙暈了的梅兒這才張大眼睛道,「未曾。」
兩人都看了眼對方,顯然忙起來都忘了正主兒,臉上都有幾分尷尬,梅兒最先回過神來,「我這就就去侍候姑娘起身。」
林安氏道,「還是我去吧。」
她看着姑娘長大的,如今姑娘到了出閣的年齡,這心情跟嫁女兒也沒有區別了,所以凡事都想親力親為。
梅兒不跟她爭,不過還是跟在後面打下手。
屋子裏燃着寧神香,但容靜秋卻仍是陷入噩夢裏醒不來,她的頭在軟枕上來回擺動,思緒卻淪陷在上輩子最後那段逃命的時光里。
夢裏的夏薇說,「我叫夏薇,九王爺讓我來的……」然後推開她的手微微一笑,燭光中的美人依舊動人,「趕緊護送你家王妃離去……」
再然後畫面一轉,她的身後滿是追兵,一個個的凶神惡煞,沒有人能護住她,她只能奮力自救,選擇跳上馬,只為活命。
那支記憶深處永志難忘的冷箭依舊貫穿她的胸腔,她低頭看去,中箭的地方裂開了一道碗口大的傷口,那傷口疼痛非常,流血不止,並且還在不斷地擴大,她拼命地呼救,可四周都是冰冷冷的,並沒有人前來救她……
「三姐姐,九王爺已經放棄你了,他說,若你真被四王爺架在爐上煮成肉湯,別忘了分他一杯羹……」
容靜冬的笑聲刺耳不已,她只能睜着一雙血眼狠狠地看着她,但容靜冬卻是不為所動,依舊笑得花枝亂顫,「三姐姐,若九王爺攻進京城順利登基,齊姐姐可是要當皇后了……哈哈哈……」
「住口,你給我住口——」夢裏的她竭斯底里的怒吼着。
可不管她再如何掙扎,那道中箭的傷口依舊在擴大,在吞噬着她。
容靜冬依舊在狂笑,「可憐的三姐姐啊,你欲逃離這宿命,但卻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這是一個輪迴,妹妹在黃泉之路等着你,我們姐妹倆一定還會重逢的……」
「容靜冬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你死就死了,我還要好好地活着……」
「三姐姐,你看看這黑暗就要徹底把你給吞沒了,你遲早會來下來跟我做伴的……哈哈哈……」
瘋顛的容靜冬,最終被奮力掙扎的她掐住了咽喉,再也笑不出來了,只能滿臉驚恐,而那擴大的黑暗卻是慢慢地將她給淹沒了。
她又再度掙扎着想要爬出這深淵,想要活着的信命無比的堅定,「活着,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就在黑暗就要將她徹底吞噬掉的時候,她的身體猛烈晃動了起來,再然後她從噩夢中驚醒,猛地擁被坐了起來不停地喘着粗氣,映入眼帘的是閨房中熟悉的錦被的花紋,此時的她已是驚出一身冷汗。
林安氏忙用帕子給容靜秋擦拭着後背上的冷汗,看到那濕得可以滴出水來的褻衣,她滿臉擔成地道,「姑娘又做噩夢了嗎?」
在推醒容靜秋的時候,她似乎聽到她低喃的話,「我要活着,我不要死……」然後就是滿臉冷汗的容靜秋在噩夢中掙扎,那無助的樣子深深地揪痛着她的心,如今恍然發現越是臨近婚期,姑娘做噩夢就越發頻繁,此時她眉頭緊皺,再不想承認,也得承認這樁婚事不是姑娘期許的。
對於容靜秋私下的小動作,她焉能半點也沒有發現?哪怕梅蘭竹菊那四個丫頭掩藏得再好,最終也是瞞不過她的,畢竟這些小丫頭哪個不是她費心費力教導出來的,對於她們的性情她了如指掌。
可她還是什麼也沒說,也沒着急地去勸自家姑娘改變心意,因為她看出來姑娘不是頭腦發熱才這麼安排的,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默默的擔憂在一旁看着。
如今看來,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容靜秋接過梅兒遞上來的帕子擦去額頭的汗水,沒有回應林安氏之前的問話,情緒低落的她還是朝自家奶娘勉強一笑,「奶娘,我沒事。」
那個夢太過於真實,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病,畢竟為了不再嫁給趙裕,她做了許多的功夫,但最終都是徒勞無功,之前還不怎麼覺得,可越是臨近婚期,這猶如宿命般的命運還是讓她心悸不已。
林安氏努力忍住眼裏的淚水,姑娘的不快樂都寫在了臉上,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想再如何籌謀也得先過了今日再做定奪。
「姑娘,先別想那麼多,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咱們要高高興興的,啊。」
容靜秋拍了拍林安氏的手,示意她放心,她有分寸,知道該怎麼幹,「先洗漱吧。」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的低迷,林安氏一言不發,只是細心地侍候着容靜秋淨面漱口,梅兒在一旁一樣樣地遞東西,沒有誰會不開眼說些吉祥話,顯然姑娘不愛聽。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了笑談聲,聲音最響的是容李氏,只聽她笑道:「郭老夫人,這邊請,往這邊來……」然後又響起了問話聲,「你們姑娘起來了沒有?」
「起了,林嬤嬤正在裏間侍候着。」那小丫鬟興高采烈地回話,今兒個是姑娘的大婚之日,府里不但有好吃的,還有賞錢可拿,她們早就盼着了。
容李氏笑着輕點這小丫鬟的額頭,「你這小妮子就會討喜,去領賞錢吧。」
「謝過四夫人。」那小丫鬟歡歡喜喜地福了福。
郭老夫人適時地笑道,「今兒個過來的時候聽到喜鵲枝頭鬧,可見是個好日子,貴府三姑娘有福了,婚後一定夫妻和和美美的,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哎呀,那就承了郭老夫人的吉言了……」容李氏笑得極大聲地回應。
跟在後面的容靜夏微垂頭掩去眼裏的嫉妒與對容李氏的鄙夷,二伯母不出面,就她爭着出風頭,她看了眼跟在旁邊不怎麼吭聲的母親容江氏,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難道就任由四嬸母大出風頭?
容江氏哪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但她有什麼法子?容傅氏把這主理婚事的大權指給了容李氏,她還能硬搶不成?再說她也不怎麼喜歡容靜秋,就更不想給她錦上添花。
尤其看到這府里辦婚事的排場,心裏想着還有數月就要出閣的女兒,到時候怕是比不上這次婚事排場的一半吧,想想就心塞,這樣哪能高興得起來?
容靜思卻是高興地跟在母親身邊,心裏既為三姐姐高興又有不舍,這成親後,姐妹倆想要多處處都不容易,更何況她今年也要出閣,母親拘束她是越來越嚴。
再往後還小的容靜苹和容靜安則是一言不發,兩人猶如隱形人一般。
這些動靜都傳進了耳里,容靜秋也惟有打起精神來迎接來人。
郭老夫人是京城老牌侯府的夫人,夫婿、兒女、孫兒孫女一樣都不缺,這才被容傅氏請來給新娘子梳頭,就是想要沾沾對方的好命。
「給郭老夫人請安。」容靜秋見到這老夫人進來,忙上前福了福。
「容三姑娘趕緊請來,折煞老身了。」郭老夫人哪能心安理得地受容靜秋的禮,再過幾個時辰這就是聖人的兒媳婦了,到時候就輪到她給她見禮才對,「能給三姑娘梳頭是老身的榮幸。」
這會兒說這話不過是場面的奉承話,等他日容靜秋站在那最高點的時候,這就成了郭老夫人逢人就炫耀的話,到那時這成了她的無上榮耀,一輩子的談資。
容靜秋此時笑了笑,沒再接這句話,這樣的場面話聽聽便算了,上輩子也是請的這老夫人前來給她梳頭,兩人的對話幾乎分毫不差,差的只是心境。
上輩子她是不期待這婚姻,但出嫁之時內心還是有小小的雀躍,可這輩子她的內心如一潭死水波瀾不興,甚至隱隱還想大哭一場。
郭老夫人受到容家上上下下的禮遇,老臉上也是放光的,幫容靜秋梳頭的時候,念的詞也是真心實意的,「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玉制的梳子划過頭髮的感覺,讓容靜秋微微出了神,仿佛時空重疊一般,這些祝詞仿佛變成了嘲笑之詞。
上輩子,她沒能與趙裕白頭到老,更沒能與趙裕養得一兒半女,她早早就香消玉殞在他奪嫡的過程中,頂多能掙得一項元後的帽子,可她人都死了,再大的榮耀也跟她無關,他的江山沒有她的影子,日後的傳承跟她半個銅錢的關係都沒有,因為她沒有骨血留傳於世。
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了,她有股衝動想要逃離這一切,但卻又死死地將自己按坐在這個位置上動彈不得,終歸她做不出來那自私的舉動,不能連累無辜之人代她受過。
「三姑娘怎麼這時候哭上了?」容李氏驚道,親自掏出帕子給容靜秋,「趕緊擦擦,待會兒還要上妝呢,待拜別父母之時,姑娘再哭也不遲,這會兒可不能哭了。」
「容三姑娘這是捨不得娘家人。」郭老夫人一副過來人了解的樣子笑道。
容李氏趕緊附和着說了幾句吉祥話。
容靜秋按了按眼角的淚水,笑道,「讓大家見笑了。」
郭老夫人拍了拍容靜秋的手,安慰了幾句,這才被容李氏給請到一邊坐下觀禮。
容靜秋勉強收起內心的情緒,由着人給她梳繁複的髮髻,再上妝,最後穿上宮裏送來的新娘嫁衣,戴上那沉重的花冠。
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美人,她微微斂眉,仿佛看到一個輪迴的開啟,然後暗地裏攥緊拳頭,再睜開眼時,一切意象都消失不見了。
林安氏怕她肚子餓,暗地裏給她端來了一些糕點讓她墊墊肚子,這時候容李氏和容江氏已經送郭老夫人離去,留下的是一眾未出閣的姑娘陪着容靜秋。
「三妹妹今兒真好看,」容靜夏硬憋出一句讚美之詞,「跟昔日大姐姐出閣時也不相差多少了。」
這話一出,瞬間冷場,在這大喜之日,提一個去世的死人是觸楣頭之事,更何況容靜春的婚姻並不幸福,太子待她極其冷淡。
梅兒等幾個大丫鬟都不掩飾地怒視容靜夏,這二姑娘是故意說這話噎人的吧?還是說故意咒她們姑娘?
容靜秋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容靜夏,這一眼看得容靜夏心跳不已,但又死命地攥緊帕子不肯低頭,自認半點也沒做錯,就因為嫁的人不同,容靜秋的嫁妝比她的多了一倍有餘,她心裏到現在都不服。
容靜思沒有身份上的顧慮,直接開懟,「二姐姐是一大早起來沒有漱口嗎?怎麼這麼臭?」
「你!」容靜夏氣不過地狠狠地瞪向容靜思,「哈巴狗。」
「你罵誰是狗呢?再罵一句試試?」容靜思立即起身怒瞪回去。
容靜夏也氣不過地起身,準備開干,哪知道容靜秋淡淡的聲音響起,「要吵出去吵,我這裏廟小容不得故意挑釁之人,梅兒,請二姑娘出去吧。」
梅兒這才冷臉站出來,朝容靜夏道,「二姑娘,請吧。」
容靜夏此時臉色陣青陣白,她以為今日是容靜秋的大喜之日,她為了顧全臉面不會怎樣,這才敢放開膽子說些陽陽怪氣的話,哪知道這人當真不給人留臉面?
「三妹妹,我……」
容靜秋不給她解釋的機會,蠢人就是蠢人,直接看了梅兒一眼。
梅兒會意地上前硬扶着容靜夏,把她生拉硬拽着出去,容靜夏只能恨恨地推開梅兒,自己轉身離開,清高的她受不了這樣的鳥氣。
「總算耳根子清淨了。」容靜思笑道,然後又一臉歉意地道:「三姐姐,對不起,我剛才衝動了,不是想要在今日與她吵起來的……」
容靜秋笑着輕拍了一下她的手,「沒事,是二姐姐她故意挑事。」
容靜思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摟着容靜秋的手臂說了好些體己話。
另一邊的容靜苹和容靜安對視一眼,兩人繼續做隱形人,畢竟她們一個是四房庶女,本來就不受重視;另一個雖是大房嫡女,但沒有生母扶持,境遇沒比庶女好多少,畢竟爹不管兄嫂漠視,將來能說上一門好親事就足矣。
期間容馬氏和容風氏也過來說了些吉祥話,畢竟今日各處都要調節,這兩人實在也是抽不開身。
容馬氏更是握住容靜秋的手,眼裏萬般不舍,這大半年來,她與容靜秋是真培養出超越姑嫂的情誼,這齣閣後見面就少了,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嫂子,我又不是嫁出去不回來了,快別難過了。」容靜秋安慰容馬氏道。
容馬氏趕緊按了按眼角,「看我,大喜的日子該笑才對。」
不管容靜秋如何排斥,出閣的吉時還是如期而至,由眾人簇擁着朝前院而去,該辭別父母了。
容澄仍舊是一臉的病容,不過臉上的喜意沖淡了這抹病容,看到一身紅衣的女兒款款走來,他滿眼的不舍。
容金氏更是忍不住哭了出來,與女兒鬧翻後,她就沒能參與她的婚事,如今看到她出閣離開家門,她的心就被人用刀割一般地難受。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