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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居安城外二十里處的開闊地帶中駐紮着一支軍營。
軍營近千人,由馬逸宸率領,那正是為了防止張予淮勝利而歸所準備的軍營。
張予淮在外苦戰一天一夜,馬逸宸便在此處等候了一天一夜。
當然,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無所事事,畢竟萬一張予淮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自己也就無需在這裏苦苦等候、浪費時間了。
於是乎,馬逸宸專門派了一個親信快馬加鞭、奔赴戰場,不過卻並沒有讓他加入張予淮廝殺的隊伍里,而是站在遠處觀察形勢,以防不測。
若是張予淮戰死沙場,則速來稟告自己。
若是張予淮成功殺出一條血路來,亦是速來稟告自己。
兩者唯一的區別是,前者馬逸宸無事可做、皆大歡喜,而後者的話馬逸宸有事可做,而且還得加急處理。
正當他在營帳內部沉思之時,一名被堅執銳的士兵突然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並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張皇失措地喊道:「報」
待到他一路飛奔到馬逸宸面前後,更是單膝下跪,雙手抱拳,氣喘如牛地說:「稟告將軍,張大將軍與業樂城的千軍萬馬苦戰一日,竟成功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什麼」馬逸宸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道,「還真叫他成功了」
「是。」士兵不依不饒地繼續補充道,「不光如此,業樂城有備而來、埋伏眾多,殺張大將軍一個措手不及,戰事剛剛觸發沒多久,張大將軍手底下便已經是損兵折將無數,一度陷入劣勢當中,形勢不容樂觀。」
「這也正常,小小的業樂城都敢打起我居安城的主意,若非做好了萬全準備,是絕不可能這般貿然行事的。張予淮受到埋伏,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馬逸宸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而後猛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地問,「不對啊,張予淮既然一開始就陷入了劣勢當中,那他又如何能打得過業樂城的精兵強將呢又是如何從業樂城大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甚至得以凱旋的呢」
「回將軍。」士兵更進一步地說道,「張大將軍是憑藉一己之力對付業樂城不勝枚舉的大軍的。」
「憑藉一己之力」馬逸宸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一時之間,思緒萬千,不過左思右想過後,仍是愁眉莫展、毫無頭緒。
「正是。」士兵毫不避諱地如實相告道,「當我方將士死傷殆盡之時,只剩張大將軍一人獨守沙場。但儘管他自己已是孤家寡人、寡不敵眾,場面更是呈一個敵強我弱的形勢,張大將軍依然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毅然決然地銀袍長槍、呼嘯往來在戰勝上縱橫馳騁,威風凜凜、勢不可擋最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張大將軍憑藉自己高超的武藝幹掉對方數千人馬後,自己也是奄奄一息、虛弱無比。」
馬逸宸一聽這話,不禁面露難色,擺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進而由衷感慨道:「張予淮還真是本領高強、不容小覷啊,沒想到這樣都能叫他逃出生天、勝利而歸,看來我不得不啟用備用計劃了」
「張大將軍現已朝居安城進發,還請馬大將軍早做決斷」
馬逸宸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思量一番過後,把手一揮,坦坦蕩蕩地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將軍自有打算」
「是」
馬逸宸目送着士兵漸行漸遠,待到他出了營帳後,馬逸宸則是邁着沉重有力的步伐回到了座位上。
他攤開信紙,執起毛筆,二話不說就開始奮筆疾書起來,臉上滿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神情,似乎很是擔心會生出什麼變故,故而對於這封信紙,他是一刻也不敢怠慢。
馬逸宸書寫完畢以後,邁着急匆匆的步伐來到營帳外,右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裏這麼一吹,只眨眼間的工夫,便喚來了一隻潔白無暇的信鴿。
他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把信紙綁到信鴿的腿上,進而小心翼翼地祈禱道:「送至榮府的瑞霜姑娘手裏,成敗在此一舉,全靠你了。」
說罷,便是瀟灑自如地把手一揮,令信鴿展翅而去,翱翔於無邊無際的浮碧空中。
信鴿撲騰着雙翅,像是使命感和責任感油然而生。
一會兒過後,給榮千富送給飯菜的瑞霜剛從他房裏出來,便看見一隻盤旋於上空的信鴿。
冰雪聰明的瑞霜仔細一想,料想是小和尚那邊來的消息。
於是乎,瑞霜趕緊躲到一處人煙稀少的隱秘之地,用一種殷切盼望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上方的信鴿,目光之中滿是渴望。
大抵是信鴿心領神會的緣故,竟也默契十足地迎着瑞霜的方向俯衝而去,最終停在了瑞霜的纖纖玉手上。
瑞霜的嘴角微微上揚,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戰戰慄栗地解下它腿上綁着的信紙。
信紙得手以後,瑞霜才溫柔似水地把手向外一甩,並輕鬆自如地吐出兩個字道:「去吧」
瑞霜成功送走信鴿以後,又開始謹小慎微地環顧四周、東張西望,確認四下無人後,才迫不及待地拆開信紙,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赫然發現,信上寫道:「張予淮大難不死,正在回城,還請瑞霜姑娘速速出手,解我等燃眉之急」
瑞霜暗暗喘了一口氣,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滾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細細思索一番後,胸中已然有數,進而不屑一顧地輕蔑一笑,信誓旦旦地自言自語道:「哈到了本姑娘發揮的時候了」
緊接着,瑞霜不管不顧地縱身一躍,化作一團粉紅色的妖氣直衝雲霄。
這般瞬行,也足見其殺敵心切了。
與此同時,傷痕累累、氣喘吁吁的張予淮正在策馬奔騰,直奔居安城而去。
張予淮所領着的精兵三萬通通戰死沙場,唯獨他一人浴血奮戰、奮力一搏,不僅成功剿滅敵軍,而且還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小命,這要是回到居安城讓王允川知曉,鐵定又是大功一件。
就在張予淮策馬揚鞭回城之時,他突然感知到自己的上方傳來一股濃厚的殺氣。
張予淮眉梢一緊,立馬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隨着他猛地把頭一抬,仔細一瞧,忽然發現,果不其然,還真有一人不知死活,凝了一掌直逼自己的天靈蓋而來
反應迅速的張予淮當即就飛快地往後一跳,成功從馬匹上躍了出去,巧妙地化險為夷。
瑞霜見目標突然轉移方位,頓時就慌了神,瞳孔放大到極致,急急忙忙地撤掌收手,心急火燎地於半空中調轉着身體的方向,最終順勢坐在了馬匹上。
場面一度十分驚險,胯下之馬差點就要成了自己的掌下亡魂
瑞霜拉着韁繩,領着馬匹轉過身、回過頭,面向張予淮。
張予淮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從頭到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許是瑞霜貼了鬍鬚的緣故,致使張予淮盯着她看了這麼老半天,愣是沒能認出瑞霜來。
兩人分明就交過手,只可惜沒認出人來的張予淮卻是對此一無所知、毫無印象。
「閣下是」張予淮儘管身受重傷,也依然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甚至直接饒有興致地向瑞霜討名諱。
若非現在張予淮身上佈滿了血紅的傷痕,瑞霜還真是無法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他受過傷。
瑞霜並沒有向他挑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依然用一種粗曠洪亮的聲線,霸氣側漏地放言道:「將死之人,廢話少說今日,我就要取了你的狗命」
語畢,她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先下手為強,徑直從馬匹上一躍而起,位於半空中,雙手置於胸前來回挪動,毫不間斷地凝聚着內力,待到時機成熟以後,毫不留情地向張予淮轟出一道又一道掌力,氣勢洶洶、勢不可擋。
張予淮見狀,只有不斷後退的份兒。
他先是試探性地退了一小步,一道掌力轟到他的腳前,發出不小的動靜,進而後退一大步,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而後見數不勝數的掌力飛奔而來,只好縱身一躍,愣是於半空中轉了好幾個圈,竟也不會覺得頭暈目眩、頭昏腦脹。
大抵是張予淮身法卓絕的緣故,瑞霜的道道掌力愣是與之擦肩而過,無一命中,實屬可惜
待到張予淮落地之後,再度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把注意力放到了瑞霜的身上,誰知她竟已經急不可耐地朝自己沖了過來
其右手的掌心上聚滿了內力,頗有趕盡殺絕、斬草除根的架勢。
張予淮目瞪口呆、詫異萬分,匆匆反應過來後,急巴巴地與之對上一掌。
只聽見「啪」的一陣輕微聲響,兩掌相撞,向外震懾出一道又一道氣勢如虹的強大氣流,引得周遭風吹草動、樹木搖曳,格外滲人。
二人四目相對,皆用一種毫不退讓的眼神虎視眈眈地盯着彼此,目光中的殺氣呼之欲出,難以掩飾
瑞霜的喉嚨一陣蠕動,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頓時感到有些棘手起來,額頭上止不住地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沿着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進而如同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這萬里無垠的開闊土地上。
張予淮不愧是八重天的高手,儘管在他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之時,自己要對付他也還是這麼的費力,如不認真對待,非得敗下陣來不可
瑞霜一鼓作氣,猛地向外一頂。
張予淮感到一股氣勢恢宏的衝擊力,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小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緊接着,瑞霜遊刃有餘地騰空而起,愣是於半空中帥氣十足地翻了個跟斗,進而呈一個腳斜對着張予淮的姿勢,二話不說就向張予淮踹了過去。
張予淮見了,還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面對瑞霜踢來的一腳又一腳,只好騰出雙手置於胸前,用手腕擋下她的一擊又一擊。
瑞霜一記飛踢緊接着一記飛踢,可謂步步緊逼、不留活路。
張予淮步步後退,用手腕一次又一次的格擋,時間一長,難免覺得身心交病、心力交瘁。
畢竟他剛剛才經歷過一場大戰,現在又要對付不容忽視的瑞霜,實在是有心無力、精疲力盡。
久而久之,張予淮的手腕已然變得紅腫起來,不過像他這樣血氣方剛的硬漢,根本不在乎這點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傷。
他專心致志地應付着眼前的瑞霜,雖說是負傷而戰,但要對付功力只有六重天的瑞霜,似乎也是綽綽有餘。
瑞霜的腳法很是凌厲,絲毫不給張予淮任何喘息的機會。
大抵是有張予淮的手腕支撐的緣故,使得瑞霜可以長時間地懸浮於半空中而不掉落。
張予淮身為八重天的高級武將,武功本就高人一等不說,其作戰經驗更是無比豐富。
他看似狼狽不堪地步步後退,實則是在以退為進。
在後退的同時,炯炯有神的目光卻是眨也不眨地觀察着瑞霜踢腿的規律,進而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一招制敵,破其招數
就在瑞霜準備踹出最後一腳全身而退的時候,張予淮卻是猛不防地拉住了她的左腳腳踝,致使瑞霜赫然怔住,一時之間,動彈不得,眼神當中更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和張皇失措,倒有些手足無措、心慌意亂的感覺。
隨着張予淮邪魅一笑,他便緊緊拉住瑞霜的腳踝,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她甩向後方
「啊」瑞霜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銳叫聲,隨即呈一個佝僂着身子、右手掌心撐地的姿勢安全着陸,只是雙腳貼着地面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才安安穩穩地停在了原地。
張予淮信心滿滿地上前一步,挑了挑眉頭,鄙夷不屑地放下狠話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結果就這水平也敢妄言我看你還真是不識大體、不知輕重年紀輕輕的,又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地送死呢」
瑞霜慢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進而無所畏懼地冷嘲熱諷道:「哼,閣下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無惡不作、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我替天行道、行俠仗義,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你身負重傷,功力大不如前,又如何能是我的對手哪怕從今往後背上一個勝之不武、趁人之危的罵名,我也一定要在今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休想活着回居安城」
張予淮也發出一聲冷笑,進而向外攤開掌心,聳了聳肩,蠻不在乎、不以為意地說:「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也得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你這小身板,難道你真以為能是我的對手麼即便我現在重傷在身,那也是足足八重天的功力,經過剛才一番試探,我看閣下也僅僅不過是六重天吧你我之間的實力如此懸殊,你又憑什麼能夠戰勝我呢」
「俗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瑞霜的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勝券在握、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胸有成竹地說,「我六重天的功力對付一個半死不活的你,足夠了」
「足夠了就你呵呵,真是可笑至極」張予淮淡然一笑,處變不驚、臨危不亂道,「我看這裏地勢開闊、一馬平川,想來閣下一定是沒有幫手在附近吧」
「沒有又如何」瑞霜昂首挺胸,不甘示弱地說,「如果對付一個命若懸絲、岌岌可危的你都需要找幫手的話,那這事兒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就是打贏了也不光彩。」
「光彩你還想要光彩」張予淮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視着她,不敢相信地脫口而出道,「你都已經這樣趁人之危、勝之不武了,竟還想要光彩」
瑞霜一怔,不禁露出了一副猶豫不決、左右為難的複雜神情,進而扭捏着身子,理不直、氣也壯地據理力爭道:「那能一樣嗎這分明就是兩碼事兒,當然得另當別論了你是八重天,我是六重天,你自己也說了我們實力懸殊,所以我趁火打劫,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
張予淮當即就「嘖」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沖他翻了個白眼,進而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面前,一本正經地問道:「也罷,我不與你爭論這個。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我是誰」
瑞霜輕聲笑笑,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鄭重其事地說道:「那有什麼不知道的」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