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易海舟都能確認這姑娘是真不喜歡演戲。

    不管是天賦欠缺還是從小就演得太多,已經有種本能的反感。

    反倒是捧起照相機,抓拍鏡頭前的各種畫面。

    顯得遊刃有餘。

    現在基本不拍自己,自從出去買了個微距鏡頭,很熱衷拍各種花花草草,小蟲小蟹。

    讓高美雅非常容易沉浸其中,仿佛就是心靈家園那種自由自在。

    為了拍張漂亮的畫面,甚至能趴在草叢水邊一兩個小時。

    易海舟得把碗筷送過去那種,就差餵飯投食了。

    天天睡在帳篷里,偶爾出去外面吃個外賣,大多數時間都在這周圍也沒去探索什麼風景。

    高美雅從來沒有嬌滴滴的叫苦抱怨。

    臉上的笑容也幾乎沒有消失過。

    可這裏連世外桃源都不是,僅僅是個臨時棲身的山溝罷了。

    她身上有非常明顯的逃避心態。

    外面的世界總要去面對。

    老馬催了兩三次。

    易海舟拖了半天才勉強開口:「下午必須要去檢察官辦公室協助調查,除非你打算不要現在的身份,離開這個國家,這就必須去,已經變成很大的案子……」

    易海舟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囉里囉嗦的解釋。

    因為看着高美雅臉上的笑容開始凝固,僵化,那種面癱的職業高冷又開始出現在臉上。

    他真想一把拽了這姑娘,跟我去東南亞過神仙般的日子吧?

    可惜不能。

    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帶走她,何況高美雅還有自己的人生。

    易海舟甚至得反覆在心裏重申那句話:「我是個麼得感情的殺手!怎麼可能為了這點美色,嗯,還是沒搞到手的美色就當條舔狗呢。」

    所以高美雅看見他的表情也在明顯變冷。

    要變回那個冷漠的保鏢模樣。

    反而是她擠出點笑容,伸手摸摸易海舟的臉:「你會陪着我去的吧?」

    易海舟能感覺到她冰涼的手指有點抖。

    可能還是害怕。

    稍微遲疑下點頭。

    本來他是想把高美雅交給老馬,自己隱藏在周圍的。

    現在看起來,曝光就曝光吧。

    公開走在旁邊也能震懾下。

    老子也是有名聲的人了!

    剛轉身要收拾東西,高美雅卻叫住他:「都留在這裏好嗎?萬一晚上我們還能回來,或者說留給別人用吧,我們帶走也都用不上了。」

    易海舟嗯,那就更省事,除了把兩人私人用品,主要是高美雅的衣服化妝品保養品之類打包丟在後備廂,其他所有帳篷、野營工具都沒拿。

    易海舟只提上了那把野營砍刀。

    駛上公路以後,高美雅一直抱着那台單反相機,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易海舟看了好幾次後視鏡,這姑娘都沒換衣服化妝,黑色運動服外面罩着戶外衝鋒衣,素雅清秀的禮貌性淡妝而已。

    和她以前動不動就隆重裝扮,區別很大。

    很快越野車就進入了市區,來到約定的地方,易海舟把車停在便利店外的停車場,最後一次檢查了身上那支cz75手槍的彈匣,二十發備用子彈。

    終於把自己能說的說出來:「我最後提醒你一次,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下,只要你還活着,想辦法聯繫上我,我就能帶你擺脫眼前的身份,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這不難,價錢也不高,明白嗎?」

    高美雅抬眼看着他:「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不會想着去死了,很幸運能認識你,這是我長大以後最快樂的幾天日子,可有些東西是擺脫不了的,譬如父母,還有……債務,我欠你多少錢了?」

    說到最後還笑起來。

    易海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種強烈的依依不捨。

    可能離開了荒郊野嶺,走進這繁華的大都市,他的安全感就蕩然無存。

    而且他這土豹子也什麼都不是了。

    所以他笑笑示意口罩墨鏡,自己先戴上下車去。

    兩人並肩在午後的街道走過拐角,高美雅忽然把一片存儲卡給他:「這是我挑選保存的下來的照片,送給你,我也不會做什麼,就用這個保佑你以後事事平安順利。」

    易海舟接過來說好。


    那輛黑色的保姆車果然停在街口。

    魁梧的女保鏢和經紀人都站在路邊,很詫異的觀察高美雅的穿着打扮,走近有示意要不要換上掛在保姆車車廂里的華麗衣裳。

    高美雅笑着搖頭:「不用了,阿海會陪着我,這也不是演戲。」

    街對面老馬他們一群人也站在幾輛車周圍,遠遠看見就分別招呼上車。

    老馬還給易海舟做了個ok的手勢,小跑過來握手。

    易海舟點點頭,和高美雅上了保姆車。

    車隊立刻朝着檢察官辦公室疾馳而去。

    經紀人和保鏢都上了其他車。

    保姆車兩張舒適的航空座椅後,有張帘子的半截空間是摺疊沙發,估計高美雅在拍戲或者工作時候能打個盹或者換衣裳。

    上車以後她就習慣性的坐到最後面的沙發上。

    老馬不停用粵語跟易海舟寒暄,這幾天還好吧。

    易海舟卻一言不發的坐到門邊航空座椅對面,裝飾豪華的車壁上可以翻下來一塊坐墊,標準的隨從座位。

    其實這是最方便他拔出腰間手槍的姿態。

    他的目光也是冷冷的只看着外面,根本不搭話。

    老馬就從保姆車存放酒具的小櫃裏面拿出份文件。

    後轉身遞過去,用南麗語:「我跟阿海商量過,為了更好的幫助你打入國際市場,公司跟你之間的合約重新簽署過,包括你父母當初跟公司簽訂的借款培養費,也包含在這份新合約裏面,未來五年內你所有的營收都是跟公司各拿百分之五十,五年後就是經紀約,你拿八成怎麼樣?」

    高美雅剛才還保持平靜的表情,突然就雙眼爆發璀璨光彩。

    難以置信的雙手捂住口鼻。

    老馬也吃驚,肯定是沒想到易海舟居然沒跟高美雅說過。

    他當然分辨得出來高美雅的表情真假。

    易海舟還是冷冷的不動聲色。

    聽不懂南麗語,但他能看懂高美雅的眼神啊。

    高美雅都坐到了前面的航空座椅,想對近在咫尺的他說點什麼。

    易海舟卻掀開身上的衝鋒衣,拔出那支cz75,快速退出彈匣和跳出上膛的子彈才遞過去:「在高美雅父母家門前搶下來的,是你的人嗎?」

    這個動作像一盆冷水,澆得高美雅一動不動。

    她也聽不懂粵語。

    老馬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順手接過來觀察:「槍號打磨掉了,歐洲原產的走私貨,應該……應該是從北美過來的,東南亞都很少見到這麼好的貨色。」

    易海舟點點頭把子彈和彈匣都放在台面板上:「我跟她進去,你幫我保管下。」

    這種連手槍都不介意交出來的行為,在老馬眼中,絕對不是痴線,而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誠惶誠恐,很懂規矩的雙手拿槍示意:「好的好的,一定分開保管!」

    說着放完了槍,才去拿子彈。

    易海舟才把那兩支g17和勃朗寧拿出來。

    老馬都有點膽戰心驚了!

    哪怕這兩支槍連彈匣都是空的。

    很明顯易海舟是赤手空拳的搶下三支手槍來!

    這在幫派分子眼中,已經是二郎神下凡吧?

    更加小心翼翼的雙手捧過去放到柜子裏:「這是我們的本行,明白的,明白的。」

    對,只有長期接觸槍械的人,才明白這種殺人越貨的東西,得看在什麼人手裏。

    其實外面這幾部車已經陷入到人山人海的鏡頭中!

    人數沒武貞香到紐悅廣場上那麼多,但絕對比那個瘋狂。

    瘋狂得讓易海舟吃驚。

    沿街擠得滿滿當當的是粉絲。

    聲嘶力竭的叫喊。

    很多都舉着各種高美雅的頭像、名字牌,長槍短炮的鏡頭已經不限於是媒體記者了。

    更有好多警察從路口就開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維護秩序。

    老馬還得意:「我們早早就放出風聲,視頻也交給檢察官,並且曝光了一小段,現在只要咬定不知道起火的原因就是了。」

    易海舟和高美雅,本來坐得一前一後,居然同時嘴角笑了笑。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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