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鈺被李學武說得一愣,感受到對方語氣的變化,他心裏一跳。
而後鎮定心神,緩緩抬起頭,看向對面淡定喝茶的好女婿,只覺得屋裏的空氣都要凝結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
或者說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又將是如何反應?
「舔犢之情,常理之中」
李學武放下手裏的茶杯,目光直視便宜丈人,語氣裏帶着不可抗拒的意味,問道:「但如此安排,對婁姐的慕儒之情、木蘭之義又如何交代啊?」
婁鈺深深皺眉,李學武的話直接敲在了他的心上。
沉默,是他對這個問題無法回答的辯解,也是對他所作所為的一種回應。
李學武疊着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思緒也是轉了幾轉。
「錢嘛,您到現在依舊執着于歸屬問題,沒有看清資本的社會屬性和本質」
他一副為難又無奈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道:「從新民主過渡到社主會義的這一段時間,經濟得到充分發展,社會結構快速穩定,離不開資本的支持」
「但是,您既然選擇了留下,就要接受這種社主會義經濟體制的改造,這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李學武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認真地看着婁鈺,問:「贖買經濟已經執行了這麼多年,您自己心裏也清楚這種政策的未來,對吧?」
回答李學武的依舊是婁鈺的沉默,他清楚李學武的問題不需要他來回答,就像他想知道的答案從李學武那裏也無法獲取是一樣的。
「社會資本,來源於社會,應用於社會,你要強行改變它的屬性,必然會遭受反噬」
「當然~」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資本屬性有它本質上的游離性和選擇性」
「但掌握資本的人是受限制的,形勢是不可選擇和對抗的」
他很是嚴肅地看着婁鈺,表達了自己對此事的態度和意見。
婁鈺微微皺眉,昂起頭看着李學武,內心稍稍不服。
「所以呢,你的選擇是什麼?服從資本的游離,還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學武伸出手指點了點兩人之間的茶几,道:「我有選擇和調控的資本」
「而你!」
「沒有!」
他微微探着身子,對婁鈺講道:「就算是我將資本進行游離變現,那也是在有目的的進行社會運營,最終結果也不是變成你資本逃離的跳板」。
「我奉勸您一句」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對婁鈺說道:「身在福中要惜福,婁姐有心振興家業,我必定全力幫助於她」。
「然後呢?」
婁鈺倒是真沉得住氣,手按在了茶杯蓋上,語氣淡定地問道:「我惜的這福是給誰的?」
「呵~」
李學武好笑出聲,輕呵道:「您這個問題倒是讓我打開了新的思想局面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笑着點頭,道:「您是怕百年身沒地方安放,還是怕我吞了你婁家的名啊?」
「不至於吧~」
李學武有一瞬間的失落和挫敗,沒想到自己在對方眼裏如此的不堪。
婁鈺掀開茶杯蓋,抿了一口茶水,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說回來了」
李學武整理了自己的態度,微微眯眼看着婁鈺問道:「您覺得自己還有可乘之機?」
「什麼意思?」
婁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看着李學武問道:「是覺得我活不到那個歲數,還是你不想讓我活到那個歲數?」
「嗯,這是個問題」
李學武點頭道:「還真是讓我難以選擇啊!」
「我要說厭煩於您,不走心,也對不起婁姐的一片真心」
「可要說尊敬吧~」
李學武目光注視他的眼睛,微微搖頭道:「您做的這些事還真是上不得台面」。
婁鈺微微昂頭,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羞愧難當,全是坦然。
李學武看着他的表情微妙,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說道:「我祝您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才好」。
「嗯,聽着是實話」
婁鈺放下手裏的茶杯,點頭說了一句,隨後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但我做的無愧於心,我沒動你那份?」
「誰的?哪份?」
李學武好笑地看着他,反問道:「你們老一輩的生意人都是這麼做買賣的嗎?」
「信用和道義您都不要了,連親情都不顧,看來港城的孝子賢孫真如其所言,地地道道的港人了」。
「我沒有背叛於你」
這會兒婁鈺已經皺起了眉頭,看着李學武說道:「信用也好,道義也罷,那都是我自己的錢」。
「荒謬!」
李學武陰沉着臉,看着他問道:「還記得我剛剛跟您講的資本屬性嗎?」
「您的錢?」
他手指毫不客氣地點了點婁鈺,道:「在內地它是您的,隨時您都可以跟我說撤股不做了」
「但是!」
李學武態度很嚴肅地探了身子看着他,道:「過了海,那錢只是掛了您的名,跟您沒什麼關係了,懂嗎?」
說完還有些皺眉頭地點了點茶几,道:「您也是生意場上的老人了,買定離手的道理不懂嘛,怎麼這個還要我來告訴您嗎?」
「強盜思維」
婁鈺微微仰頭,看着李學武說道:「你跟他們沒什麼兩樣」。
「或者說!」
他微微提升了嗓音,看着李學武道:「你就是他們,比他們還要直接,還要蠻橫,不講道理」。
「嗯,您這話說的好」
李學武突然又笑了出來,看着跟神經病似的。
「我跟您講經濟,您跟我說道德,我跟您講道德,您跟我講形勢」
「哎呀~我就說老一輩的生意人不會如此不堪嘛,是準備跟我玩這個?」
他好笑地直了直身子,看着婁鈺說道:「我就在想,人心不古,是不是心腸好的早就被淘汰了,適者生存下來的才是適應社會變化的?」
「有話直接說,或者出口成髒也罷」
婁鈺抬手彈了彈自己身上的灰塵,一副無所謂表情道:「沒必要把罵我的話說的這麼委婉」。
「瞧您說的,何至於此」
李學武的臉上始終帶着笑意,這會兒見便宜丈人還是有恃無恐的模樣,低眉垂目地問道:「您是不是覺得我會顧忌婁姐的感受,不敢動港城婁家?」
「你敢!」
「你敢~」
婁鈺平復激動的心,微微昂頭,第一句的激動和質疑換成了第二句的瞭然。
「你們嘛,手段無非就是強取豪奪,要麼就是威逼恐嚇,我早就看清楚了」。
「嗯~~~」
李學武從鼻孔里發出一聲調侃又不屑的聲音,隨後好笑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您是怕婁姐先我一步對婁家動手是吧?」
「哎呀~您想的還真是」
「嗯,有道理!!!」
李學武也是一副剛剛明白過來的樣子,手指點了婁鈺道:「您的擔心不無道理,婁姐對他們是一丁點好感都欠奉」。
「嗯~~~那讓我猜一猜,您打算如何轉移資產呢」
他敲着手指,仰頭在心裏琢磨着,嘴裏念叨着:「所有的項目都是由您一手策劃準備的,所以這些項目都有可能被您埋下伏筆」。
「不過嘛,您也知道東方時代銀行的關注度太高,不利於您的佈局,所以嘛」
他想了一圈,這才平視了對方,饒有興趣地挑眉問道:「您對港城的房地產行業也這麼有信心?」
「還是」
李學武又意味深長地追問道:「您對我有信心?」
「」
婁鈺看着李學武沉默不語,顯然是被他道破了心事。
李學武也是詐出了他想要的內容,好笑地站起身,在辦公室里邁步走動了起來。
「您是想左手倒右手,從我這裏變現您所謂屬於婁家的那部分?」
「那您有沒有想過,您這麼做,將要置婁姐於何地啊?」
「親兒子,親孫子,就不是親閨女是吧?」
李學武站住了腳步,雙手插兜,歪頭調侃婁鈺道:「我不知道譚阿姨知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知道自己盡心盡力照顧的人,竟然這麼對待她們娘倆,是不是得給您熬一碗加了料的湯藥啊?」
他也是真的損到家了,婁鈺用港城的事威脅他,他反過來就用譚阿姨威脅婁鈺。
真的,如果李學武真的把事情說給自己妻子,那結果又是該如何。
其實婁鈺自己也在想辦法,找時間,找理由,找合適的辦法去說服妻子。
可在港城做的那些事,又如何能說得出口,畢竟當時身處港城,見到家人的激動,腦子裏想到的全是婁家有後。
反正婁家的家業不能毀在他的手上,尤其是對李學武,他是又提防,又得哄着,很怕這頭猛虎一轉頭吃了他全部身家。
你就說,全部家常放在一個不能結婚的姑爺身上,這事得是多大個腦子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
就算是形勢所迫,可那些錢放在李學武的身上他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
李學武不要這些錢的時候吧,他怕這些錢被那些人拿走,一去無回。
可李學武拿走了吧,他又怕肉包子打狗,太糾結了。
真的,在他的人生中,從未有過這麼豪賭的投資,還是投資給一個外人。
「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
李學武態度逐漸變得沒趣了起來,拍了拍他身後的沙發靠背,道:「我覺得您還是擔任俱樂部的經理合適,投資的部分」
「沒有我,港城的事」
婁鈺很生氣,也很激動,站起身就要爭辯,這個時候他真的急了,因為李學武這個時候做決定,等於讓他前功盡棄了。
不僅僅是他的計劃,還有港城的佈置,他那幾個兒子可是在瘋狂的掃盤,大量吸入房產資源,準備跟東方時代銀行做資本套現的。
你說現在抄底買樓不虧錢?
那得分怎麼說,如果是手裏有盈餘的現金,那無關緊要,大不了壓在手裏一段時間。
可你當這是個人買樓呢?
商業活動,必然要牽動資本投資,婁家在港城的基業不是很大,並沒有太多的流動資金供應這個局。
可面對幾噸的黃金,婁家幾個兒子又怎麼可能錯過。
因為有老爹在裏面做內應,他們已經砸盤做局了。
貸款都已經是來不及了,他們動用了抵押高利貸,準備教一教資本代言人、初來港城的小妹什麼叫商業。
如果計劃達成,不僅僅父親的那幾噸黃金套現得手,到時候這家所謂的資本銀行,也得改姓婁。
不是婁曉娥的婁,是真正的婁。
三房所生,又如何得配一個婁字。
說是三房,其實就是妾,是當初婁鈺帶在身邊作為隨時可以拋棄的擋箭牌。
真若是他一個人留在京城,誰又相信了他的忠誠。
現在三房借着天時地利,已經成為了父親留在內地的正妻,三房的死丫頭也能上位掌管家務,這不是倒反天罡了嘛。
所以,港城婁家,經過了十幾年的洗禮,已然是資本思想的他們,決定拿回屬於他們和不屬於他們的所有。
內地所謂的那些計劃在他們看來,全是無稽之談,什麼特麼掌控港城經濟發展。
屁!
這裏的大佬都不敢說這個話,幾個大圈仔有個屁的經濟能力。
內地人來港城搞經濟和投資,這不是笑話嘛。
至於他們在父親的原計劃上進行了再加工,這件事就不用告訴父親了。
什麼?
父親身在內地,會有危險?
關他們何事,父親是跟三房在一起生活,出了事也是三房沒照顧好。
他們是沒想過這麼多錢在港城有了什麼閃失,內地的那些人又該如何對待他們父親。
李學武幫他們想到了,並且預防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婁鈺覺得是自己找到了家人,進而被姬衛東等人所注意的。
可他並不知道,姬衛東早就動用了調查部的關係,讓李學武比他更早知道他兒孫滿堂的。
無非就是這麼一點伎倆,調查部講究的是一力破萬法,他們才不在乎什麼規則呢。
李學武利用組織關係和經濟利益編織了一張互相隔絕的網,誰敢破壞這張網,誰就會被幹掉。
你當婁鈺的擔心是沒必要的?
婁姐從一開始就盯上了港城婁家,不然你以為她為啥偏執地想跟李學武要個孩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富貴人家的孩子早敗家。
港城婁家認為婁姐的錢是他們的,殊不知婁姐還覺得他們的錢是她的呢。
李學武跟姬衛東的想法是一樣的,沒想着要港城婁家的錢,只要婁鈺不動手,子孫滿堂也好,全家富貴也罷,不相干。
可現在婁鈺做錯事,他們依舊沒想着要港城婁家的錢,但想要了他們全家的命。
你當姬衛東是什麼人?
調查部在外面什麼時候覺得讓人消失是一件很難的事了。
你當李學武是什麼人?
如果不是有社會規則約束着他,他做的不比姬衛東善良多少。
所以當婁鈺激動的要站起身的時候,李學武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別讓我難做,也別讓婁姐難堪」。
「你們想要做什麼?」
婁鈺現在才是真的慌了,他怕了,怕李學武動手,更怕自己閨女動手。
李學武動手那就是全家上供桌,一家人整整齊齊。
自己閨女動手,那就是全家上大街,整整齊齊就不敢保證了。
當年大房和二房是如何對待她們母女的,別人不清楚,他這一家之主還能不清楚?
所以說李學武兇狠,自己的閨女也不是善茬兒。
以前的閨女還可以說的上是嬌柔善良,可不是沒遇着好人嘛。
「好人」李學武再次拍了拍老岳父的肩膀,道:「不是我們做什麼,是要看婁姐的,我不能比她先動手,這不符合規矩」。
說完轉身走到了門口,卻在婁鈺的注視下站住了腳步。
只見李學武背對着婁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您多辛苦,俱樂部要經營的好,婁姐也高興不是」。
說完人便消失在了門口,婁鈺想去追,卻怎麼都挪不動腳步。
被人家道破先機,又強自鎮定想要挽回頹勢,可怎奈人家釜底抽薪,又是一招順手牽羊,他成了孤家寡人。
關於港城的事他不用想着回家該如何跟妻子解釋了,因為沒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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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的怎麼樣?」
於麗見着李學武下樓,站在辦公室門口望着他。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挺好的,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達成了一致性的共識」。
於麗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抱着胳膊看了一眼樓上,這才又問道:「沒動粗吧?畢竟是老人了」。
「你拿我當啥人了?!」
李學武用震驚的表情看着她,滿眼都是委屈地問道:「我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何時跟人家動過粗了?」
「咦~~呀~」
於麗用嫌棄的表情看了看他,嗔道:「騙別人就算了,連我都騙?」
「我真是無語了」
李學武瞥了一眼辦公室裏面,嘴裏抱怨道:「跟家裏就是,到你這還是,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呢?」
說完示意了辦公室裏面問道:「那小子呢?」
於麗扯了扯嘴角,回道:「跟你一個德行~」
「嗯???」
李學武疑惑地看着她問道:「啥玩意跟我一個德行了?」
「都喜歡年輕的唄~」
於麗撇了撇嘴角,道:「見着周小白她們就跟上去了,不知道在哪」。
說完扭身回屋,邊走邊說道:「要找你自己去找吧」。
「嘶~~嘿~」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進屋,邁步往訓練場去了。
他倒不是要去鍛煉身體,而是訓練場這邊有電影劇場。
每周日這邊都會放電影,平時麥慶蘭的父母帶着佟慧美和金姣姣也會在這邊開唱幾個小段。
麥慶蘭父母拿這裏當避難所住了,除了最開始那幾天的忐忑不安,這些日子倒也習慣了院裏的生活。
要是擱以前,他們做夢也不敢想自己能有一天住在這樣的宅子裏啊。
現在有了教習的身份,帶着兩個學生,倒是讓生活也有了趣味。
李學武走進這座二層小樓的時候,裏面正在斷斷續續地唱着。
之所以是斷斷續續的,是佟慧美和金姣姣兩人嘗過一段或一句之後,麥父麥母要做糾正和點評。
這種餵飯似的講課在學校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他們有了充足的時間和精力,自然是想着精益求精。
就算是再早些年,那些傳統師徒教學也沒有這麼精心的,都是想着了說,想不起來且等着吧。
佟慧美和金姣姣是半路拜師,帶藝投師,再加上李學武這個外行保人,讓師徒幾人的關係有了很不一般的意味。
麥父麥母念着李學武的恩情,又顧忌閨女和姑爺,所以對於李學武的請託自然是盡心盡力。
再加上佟慧美和金姣姣的基礎很好,真誠拜師,他們也是帶着決心似的賣力氣。
李學武看到的就是如此情景,一方願意學,一方願意教,和諧的很。
麥父手裏捏着小槌,正在給兩人敲打節奏,嘴裏還唱着旁邊,不夠忙活的。
麥母站在舞台中間,一邊糾正兩人的身法,一邊帶着她們唱。
倒是金姣姣眼尖,只有舞台上有燈光,可還是見着有人從門口進來,坐在了一邊的座位上。
她不知道是誰來了,可心裏就有些亂了。
金姣姣的唱腔一亂,佟慧美這邊就發現不對了,這小妹妹可不是這般稀鬆的吧?
「怎麼回事啊?」
麥母有些急了,剛唱的小段不是很難啊,這就不會了?
「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金姣姣連聲道歉,眼神卻是不注意地瞟向門口座位方向。
麥父也看到了她的小動作,隨着愛人的目光一起望了過去。
李學武滿臉歉意地站起身鼓了鼓掌,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聽見聲音我就進來了,實在抱歉,打擾你們練習了」。
「呀!」
金姣姣見是他回來了,驚訝出聲,又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佟慧美也是目光灼灼地看了李學武,又拉了金姣姣的手,讓她克制一下。
麥父早就站起身走下舞台,同李學武握了握手,笑着寒暄了起來。
李學武自然得尊重兄弟的丈人,話里話外都是帶着尊敬和尊重,讓麥父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我這也是剛回來沒幾天,趕上周日休息」
先是解釋了自己的行程,讓佟慧美和金姣姣理解,看着她們的目光似是懂了,又對麥父麥母問道:「在這邊住的還習慣嗎?」
「好着呢」
麥母也從舞台上走了下來,跟李學武笑着說道:「慶蘭打了一個電話,她那邊也好,不讓我惦記,有你照應着他們,我們有啥不放心的」。
「那就好」
李學武笑了笑,叮囑道:「有什麼需要的,就跟這裏的業務主任於麗說,我都跟她交代好了」。
「實在是太麻煩了」
麥母笑着客氣道:「在這裏生活已經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咋還好」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李學武看向舞台方向,佟慧美兩人站在那,守着規矩沒有過來說話,倒是俏生生的。
麥父也是知道些什麼的,給妻子說了今天就休息了,課明天再上。
兩口子同李學武又寒暄了兩句,便都離開了。
李學武送走了兩人,重新站在了舞台前面,笑着看了台上還着裝的兩位姑娘。
「你看什麼~?」
金姣姣巧笑嫣然地嗔了他一句,實在是李學武的目光太過於熾熱。
李學武回頭看了一眼,找了前排正中間的位置坐了,對着舞台上的兩人說道:「我來檢查你們的作業了,看看有沒有進步」。
「怯~」
金姣姣從舞台邊上繞了過來,到李學武身邊挨着坐了,嘴裏調侃道:「你不是不懂戲的嘛~」
「可是我長了眼睛啊~」
李學武的胳膊被她攬了,笑着點了她的腦門,道:「你是不是偷懶了?」
說着話打量了她的妝容,問道:「最近吃的好?怎麼胖了?」
「我也這麼覺得!~」
金姣姣無奈地捧了自己的臉,嬌滴滴地說道:「師父都說我了,再胖下去只能演小丫頭了」。
「讓你少吃的」
這個時候佟慧美也走到了李學武的身邊坐下,給小姐妹說道:「你又何時聽我的話過」。
可能是剛剛還在唱戲,這說話也帶着戲腔,李學武聽着倒是有意思。
也許是好一段時間沒見着了,金姣姣性格活潑,沒在意突然的隔閡,親近的很。
而佟慧美則是有些猶豫,她性格本是如此。
不過見着李學武對金姣姣依舊是寵溺的態度,便也不自覺地找回了以前的親近感。
李學武轉頭打量了她,問道:「你怎麼瘦了?」
說完又給金姣姣問道:「是不是搶你姐姐的飯了?」
「呀~才不是呢~!」
金姣姣不依地晃悠着他的胳膊,嬌嗔道:「是姐姐要節食,聽了師父的話,要攻青衣,要顯瘦顯弱」。
「那也不能真瘦真弱了啊~」
李學武拉過佟慧美的手,說道:「用身形技巧去彌補,身體還是要緊的」。
說完手拍了拍她的手,抬手就往袖子裏面伸,嘴裏還一本正經地關心道:「我看看身上還有肉沒有」。
「嚶~」
佟慧美何時在這種場合下跟李學武有過這般親近的動作。
說不是大庭廣眾的吧,可這裏平時好多人呢,萬一被別人看見了怎麼辦呀!
她想拒絕李學武的玩鬧,可就是沒有力氣,遇着他就像是遇見了冤家一般。
金姣姣捂着嘴笑道:「羞也不羞,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那我看看你的」
他哪裏不知道注意影響的,剛才就是逗佟慧美玩的。
這會兒見她耳朵都紅了,只好放過她,又去嚇唬金姣姣。
金姣姣可不怕他,挺了挺小胸脯,趾高氣昂地看着他說道:「我可沒瘦,不信你摸摸」。
「還說呢,你也不知羞~」
佟慧美隔着李學武輕輕拍了妹妹一下,嬌嗔道:「哪有這樣的~」
李學武感受着佟慧美似是故意的親近,尤其是胳膊上傳來的觸感,想着這姑娘也是不服輸的。
自己剛才說了她可能瘦了,她就主動表現給自己看那裏沒瘦。
「我今天遇着流氓了」
李學武哈哈笑着,強調道:「還是女的」。
「什麼呀~」
金姣姣臉紅着輕輕拍了李學武的胳膊,不依道:「你不是要看的嘛~怎麼又怨我了~」
劇場內空蕩蕩的,只有前排這裏三人在,說話聲和他的笑聲迴蕩,是有股子浪勁兒。
就在三人說笑的工夫,劇場門那邊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看了劇場裏面,又縮了回去。
可好像是要確定什麼似的,小腦袋瓜又伸進來看了一眼,這才喊道:「武叔?是你嗎?」
前面還在說笑的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孩童聲音打斷,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
「我就猜您在這!」
棒梗從門庭跑了進來,又倏地站住了腳步,轉回去拉開了門,對外面說道:「武叔在這兒,我找到他了~」
聽見這孩子的說話聲,佟慧美和金姣姣立馬站了起來,面色也瞬間尷尬了。
李學武看出了兩人驚弓之鳥似的表情,微微一笑安慰道:「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一會我送你們回家」。
「好」
金姣姣不敢再鬧,這會兒由着佟慧美答應了,一起轉回後台去換衣服了。
而棒梗那邊咋呼的熱鬧,還在為找到了武叔而興奮,就跟捉迷藏似的。
可等他跑到了武叔面前時,卻是覺得脊背一涼。
「武叔,你為啥這麼看着我啊?」
「棒梗,你是不是說想學摔跤來着?」
李學武狼外婆似的微笑,「輕輕」拍了拍這孩子的大肥臉,說道:「走,現在武叔就教你摔跤去」。
「那個武叔,我突然不想學了!」
棒梗是誰啊,雞賊的很,一看武叔的表情不對,立馬警覺了起來。
躲了武叔伸過來的大手,嘴裏忙說着不想學了,轉身就要跑。
李學武卻是站在原地,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大臉貓哭喪着臉走了回來。
「你是要走着回家嘛?」
「武叔~~~」
棒梗賴賴唧唧地說道:「咱不學摔跤了唄~」
「好啊~」
李學武好似很開明似的,微笑着問道:「誰讓你來的,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啥?」
棒梗抬着大肥臉,茫然地看着李學武問道:「小白姐在找你,我們分頭行動,我看見」
他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沒看見什麼啊,就看見你了啊」。
「看見我什麼了?」
李學武壞笑着看了他的眼睛,好像是要吃人的魔鬼。
棒梗被他嚇尿了,哪裏見過這麼壞的武叔,哭喪着臉說道:「沒看見什麼呀,聽着你的聲音我就過來了」。
他剛才還想說呢,進門時看見的那倆小姐姐怎麼不見了。
這會兒被武叔問着,哪裏還能不知道他問的是小姐姐的事。
這孩子鬼着呢,大人那點事他也已經一知半解了,倒是沒覺得武叔這邊有什麼,只以為武叔怕他說男男女女的事。
這他能說嘛,說出來還不得被武叔給練死啊。。
「真沒見着啥,這裏黑燈瞎火的」
「真的?」
李學武捏了捏大臉貓,笑着說道:「不要騙我哦~」
「那怎麼可能呢~」
棒梗信誓旦旦地說道:「我騙誰也不能騙您啊,我都沒那個膽子」。
他們這邊正說着呢,周小白從外面走了進來,見着李學武在捏棒梗的臉蛋,便也笑着說道:「這孩子長得真胖」。
「找我來了?」
李學武笑着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棒梗。
這小子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可不是傻憨憨的形象。
「王書記和周秘書長他們到了,正找你開會呢」
周小白笑着揉了揉棒梗的腦袋,給李學武解釋道:「黃哥他們也在,讓我來叫你的」。
「嗯嗯,我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棒梗,道:「他交給你了,早點讓他吃飯,晚上我不吃,要回家」。
「哦~」
周小白中午是跟李學武一起吃的,本以為晚上還能多待一會兒呢,沒想到他不留晚飯了。
也是了,他有家呢,有家人要陪的呢。
她見李學武叮囑,笑着應了一聲,答應一定做好。
等李學武走後,周小白逗了逗棒梗,問道:「他掐你臉幹啥?」
「還不都是為了你~」
棒梗這會兒知道報委屈了,很是受傷地說道:「哎呀~疼死我了~」
「真的假的?」
周小白就算是再小白,可也知道李學武帶來的孩子,又咋可能真的使勁欺負呢。
不過看這孩子的模樣也不像是裝的,便伸手幫他揉了揉大肥臉蛋。
棒梗感受着小姐姐的手,耳朵不自然地開始泛紅,心裏小鹿亂撞。
「小白姐,你喜歡啥樣的男孩子?」
「啊?」
周小白沒想到這胖小子竟然會問這個,再見他的模樣,哪裏不知道孩子的心思。
誰又不是個孩子,她故意逗他道:「怎麼問我這個?」
「沒沒啥,就是隨便問問」
棒梗支支吾吾的,嘴裏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又期盼地看着周小白。
周小白抿嘴笑着的樣子真好看,比他們班上所有的女生都好看。
「我喜歡啊~~~」
周小白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嘴裏說道:「得是男子漢,能保護我,還得有才華」。
聽着小白姐提到前兩個條件,棒梗跟小公雞似的,挺胸抬頭,隨時都能為小白姐擋子彈的模樣。
可聽見第三個條件的時候,他頓時有些泄氣了。
「小白姐,啥是才華?」
「才華啊~才華就是」
周小白也是有些含糊了,不過她心中早有心動男人的模板了,這會兒笑着說道:「就像你武叔那樣的,能說能寫,能拼能打,只要這樣就行了」。
「啊?~~~」
棒梗發出一陣傷心欲絕的質疑聲音,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我武叔啊我」
他哭喪着臉,低着頭,不敢再去看小白姐,整個人都失去了靈魂一般。
「怎麼了?」
周小白抿嘴笑着問道:「你才這么小,努力學習就能成為你武叔那樣的人了啊」。
「才不是呢~」
棒梗唉聲嘆氣地說道:「我奶奶說了,一百個孩子裏,也成不了一個武叔」。
其實這句話的原話是:一百個孩子裏也長不出李家老二這一個壞蛋。
當然了,這都好長時間以前說的了,他記得,但知道不能這麼說,否者他就要「學」摔跤了。
「哦~~~你武叔這麼優秀的啊~」
周小白笑了笑,看了一眼後台方向,帶着棒梗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怪不得那麼多姑娘喜歡他呢」。
「你怎麼知道的!!!」
棒梗跟見了鬼似的,說完這個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可真是一句話都沒說啊!」
「咯咯咯~」
周小白也是被他的孩童模樣給逗笑了,出了大門叮囑道:「這件事不要跟別人說哦,否則小白姐姐就不喜歡你了」。
「嗯嗯」
棒梗連連點頭,道:「不用您說我也不會亂說出去的,武叔要拿我當沙袋了!」
說完又期待地看着周小白問道:「小白姐,你你也喜歡我嗎?」
「當然了~」
周小白學着李學武的樣子捏了捏棒梗的大肥臉,笑着說道:「這麼胖乎乎的小孩兒,我還真是少見呢」。
「嗚嗚~」
棒梗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兒,不過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憨憨的。
「小白姐,那那我也喜歡你~」
「好好好」
周小白哄孩子似的笑着答應了,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走,帶你找吃的去,廚房這會兒應該開門了」。
「謝謝小白姐,你真好~」
棒梗跟屁蟲似的小跑着跟在周小白的周圍轉悠,滿臉的討好和期待。
看了周圍沒人,他主動表現道:「小白姐,我跟你說哦,你離我武叔可得遠着點」。
「為啥?」
周小白不解地看着他,眼裏全是疑惑:「他是壞人嗎?」。
棒梗晃着腦袋說道:「也不是很壞了我是說嗯他不太」
他被周小白盯着看,嘴裏又開始支支吾吾的了。
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心裏的少年慕艾,又怕小白姐被武叔給騙了。
畢竟武叔的魅力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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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他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