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曄當時沒有刨根問底,但是第二天的元日大朝會,一些眼尖的人便發現聖上的興致有些不佳。
但這些人也知趣,沒有多問,以免破壞這節日氣氛。
不過當天大朝會,除了例行的那些事項外,讓幾個皇子公主讀書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龐大的老師陣容,還有那些學生,無一不讓這些朝臣動容。
鄭畋去世被追贈太傅,但王徽卻是以太傅致仕。
太,指的是太子;傅,就是老師。
說白了就是未來的帝師。
雖說當今陛下沒有立下太子,但是目前最年長的三位皇子都在一起學習,意味着都是王徽等人的學生。
三皇子倒沒人在意,畢竟其母妃只是昭儀,而且張昭儀本身的家族也不強大,聽說只是一商賈家族,沒法給張昭儀和三皇子多大的幫助。
眾人看重的其實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兩人都是太子的有力競爭者,一個母親是皇后,一個是麗妃。
但無論是哪個皇子成為未來的君王,王徽等人都是帝師,這是很多人都羨慕不過來的。
一些聰明的人還發現一個問題,這些皇子、公主們的老師跟皇后和麗妃兩個外戚家族都沒多大關係。
在諸位皇子公主和宗室子弟上元節後便開始讀書一事的吸引下,河西的事反倒是沒多少人在意。
不過李曄對這個事卻很看重。
便把裴榮、鄭從讜、李嗣周、李和李簡五人叫了過來,談談河西歸義軍的事。
「李簡,你之前說張淮鼎死於刺殺?刺客是誰派的?」李曄神色嚴肅地問道。
「回陛下!」李簡拱了拱手,「經過河西錦衣衛的打探,有了些眉目。
嫌疑最大的就是回鶻人,因為據錦衣衛打探到的消息,刺客就是回鶻人。但臣認為,回鶻人的嫌疑雖大,但主謀不一定是回鶻人。
除了回鶻人外,臣認為張淮深的舊部也有很大的嫌疑。
但歸義軍方面都沒多少頭緒,歸義軍上下都認為是回鶻人做的,現在群情激涌,欲對回鶻用兵。」
「此時歸義軍還有實力對回鶻用兵嗎?乾寧三年,歸義軍便敗在甘州回鶻手上,這個時候張淮鼎遇刺身亡,歸義軍群龍無首,還有功夫對回鶻用兵?」李嗣周一臉的鄙視,
去年那一戰,歸義軍元氣大傷。本來眾望所歸的張淮鼎,也遭到各方的質疑,特別是李明振死後,其妻子和幾個兒子都很不滿。
現在張淮鼎又遇刺身亡,毫無疑問會讓歸義軍的內部矛盾變得更加尖銳。
李曄抬起手問道,「現在歸義軍是誰當家?對于歸義軍節度使,張淮鼎死前可有交代?」
「回陛下,張淮鼎死前曾留下一言,託孤索勛,想要其輔佐其子張奉承為新的歸義軍節度使。
想來歸義軍的使者很快就會來長安向陛下匯報此事,想要迎張奉承回沙州。不過根據下面的人匯報,索勛好像並不想迎回張奉承,很有可能半路動手殺掉張奉承,然後自立為歸義軍節度使。」李簡回答道。
「陛下,臣以為何必讓張奉承或者索勛擔任這個節度使?朝廷正好趁這個機會,任命新的節度使,把歸義軍徹底掌握在朝廷手中。」李嗣周建議道。
李嗣周是兵部尚書,而他又是為朝廷着想,自然敢說這話。
「陛下,臣以為不可。」侍中鄭從讜隨即站出來反對道。
雖然鄭從讜依然擔任侍中,位列大學士,但其平時很少管朝中的事,是內閣七人中最低調的一位。
但其分量卻很足,就連裴榮也都對其很客氣。
「鄭侍中為何這麼說?難道這麼好的機會,朝廷就要錯過嗎?」李嗣周有些不滿。
「陛下,李尚書。」鄭從讜拱了拱手,然後娓娓道來,「安西大都護府和涼州都督府設立時間尚短,其轄地也不敢說安然無事。現在正值朝廷剛剛立足河西,無力西顧,這個時候若是朝廷直接任命非歸義軍之外的人為節度使,勢必會激起整個歸義軍的不滿。
所以臣認為可以以張奉承為新的節度使,這樣就能把忠於張氏家族的那些歸義軍將領爭取過來。
張奉承年幼,不足以震懾歸義軍的悍將,這個時候朝廷便可以任命忠於朝廷的官員到歸義軍,再把一些對朝廷控制河西有威脅的歸義軍舊部調離河西。
這樣一來,不出幾年,朝廷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控制整個歸義軍。」
李曄聽了之後,不斷點頭,鄭從讜不愧是老臣,考慮事情就是要周全一些。
「陛下,鄭侍中所言有理,是臣有些着急了。」李嗣周連忙認着錯。
李曄笑了笑,「覃王不用太過介懷,鄭侍中乃五朝元老,考慮事情自然要老道一些。覃王你可以多學學,一味地太衝動可不能幫朕管理好兵部。」
「陛下教訓的是!」李嗣周行禮道。
「陛下,剛才李指揮使話中說索勛可能篡權,臣認為可以利用這個事做點文章。若是能除掉索勛這個歸義軍僅剩的元老,對於朝廷掌控歸義軍會有很大的幫助,而且也能藉機收攏歸義軍人少,減少朝廷入主歸義軍的阻力。」裴榮自然沒有放過這個建功的機會,很快便想到一個好辦法。
李曄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
錦衣衛的情報速度自然比歸義軍的使者速度快上不少,要知道從沙州到長安可是有四千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也得十天左右。
八百里加急只是個形容而已,真正一天跑不到這麼遠,一般在里之間,而且還是得在驛站十分完善的情況下。
從涼州到長安的驛站都不能確保20里一站的標準,從沙州到涼州就更別說了。
何況張淮鼎身亡一事,還不足以用八百里加急來匯報,速度自然不快。
所以當歸義軍爬來向朝廷匯報的使者在上元節過了後才到長安,當張奉承知道其父遇刺身亡的時候,其父親已經去世快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