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貴陽府牢房。筆神閣 bishenge.com
韓煙推開牢房大門,便感到一股陰風慘慘而來。
管事的牢頭打開兩道監門,站在門口將銀子放在懷裏,眯着小眼睛盯着他:「爺可警告你,這牢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找到人你最好快點出來。」
韓煙臉上堆着笑意,對他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牢頭一揚臉便離去了,韓煙緩緩起身,狹長的雙眼裏洇了一抹微光,抬腿便走下牢房。
昏暗的牢房幽幽的牆壁,搖曳着死氣沉沉的燈火,幽光從他肩上斜瀉下去,在泥地上幻出一個頎長的影子,不知他在想什麼,雙袖微籠,俊貌微冷,垂落的眼睫遮住了星眸。
兩旁囚室延伸數丈,看不到頭,他緩步前行,見牢房裏關押之人無一不是被拷打得失了人形,躺在地上乾草里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少幾個醒着的也是沒了魂一樣,呆傻縮在一角無聲自語,牢房裏陰森森的,如地獄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韓煙仔細的從他們臉上查看辨別,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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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站住了腳,似乎聽見了某種細微的聲音,韓煙從牢房兩側掃視,遊魂一樣的囚徒,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是誰?
他環視一圈,腳步不由放輕,屏息側耳。
可剛才那聲響卻像是他憑空臆想出來的一般,牢房內安靜得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嘶,嘶>
忽然,耳旁那種什麼東西相互摩擦聲響越來越密,韓煙警惕的看向最裏頭的牢房。
待他走得近了才發現那間牢房與其他的不一樣,裏面只關着一人,那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沒有呼吸起伏,好像屍體一樣。
而那種聲音也戛然而止,仿佛從未出現過。
韓煙在鐵牢外駐足,負手微眯雙眼端量他許久,唇邊漸漸勾出一抹笑意:「是你。」
那個犯人充耳不聞,仍仰面挺在地上一動不動。
韓煙更湊近了他,鞋子摩擦地面噠噠的聲響在這靜的惶恐的監牢裏,顯得那麼突兀。
&主事,這三年牢飯您吃的如何?」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慘澹的光線讓很多東西都看的不那麼明確。
就在一眨眼間,躺在地上的人竟不見了,韓煙不禁上前一步,透過鐵牢向里張望,而就在此時,一張枯瘦如槁的臉忽然從地下竄出在他眼前。
韓煙揚起眉梢直視眼前之人,而他的雙眼裏全是死氣,連他口中的聲音都很陰沉:「年輕人,世間所來所往,這裏可不是好去處,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韓煙低眉淡笑:「來處是霧,去處也是霧,天下之大,也許這裏才是好去處,喬主事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人聞言一怔,枯瘦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一雙眼泛着精明的光:「你為何來此?」
&鏡懸。」
那人聽見韓煙口中的名字,身子下意識一顫,可他的眼珠卻格外的黑,黑得滲人。,他說:
&部侍郎白鏡懸貪污賦稅,已然畏罪自殺,全族株連,此時滿朝上下人盡皆知,還有何可說?」他的聲音很輕。
韓煙掩唇低低的笑了起來:「有些事別人不知道,你戶部主事喬初不應該不知道。」
喬初微微一愣,抬眼對上韓煙的視線:「你是誰的人?」
韓煙身子湊近了讓他,卻將話鋒一轉,聲音落在耳中輕飄飄的:「白鏡懸死了,可他貪污的那一千萬兩銀子可沒有找到,難道你一個戶部的主事就不想知道,這銀子去了哪兒?」
喬初仰頭笑了笑:「我身在大牢,有些事自然是力不從心。」
忽然,他的眼珠滯了滯,卻在陡然間殺意迸起:「你為什麼來找我,我可是在白鏡懸出事之前就下了大獄,你是如何想到我的?」
&人擅長偽裝自己,有人擅長隱瞞心事,而事事兩面,也許眼前的死就是生。」韓煙聲音很輕,犀利地目光在他臉上繞了一圈,又斂了回來。
喬初凝視他許久,忽而勾唇一笑,笑容里透出幾分斜肆:「看來你是懷疑到我頭上了,那麼我說的話你還都會相信麼?」
&然。」
&喬初緩緩坐在地上,理了理頭髮道:」城西鷂子林,那裏頭埋着秘密。」
韓煙眸子深了深,道:>
說罷轉身離去,喬初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變得諱莫起來:「年輕人,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
韓煙沒有回頭,唇邊暈了一點笑意:「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在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