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蒼穹中的暮色漸漸地變濃,繁星在天邊閃爍着,喬初吹了屋內的搖曳的燈火,從客棧房內走出,關門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上酣睡的簡小雲,看着她不自覺的蠕動着嘴唇,也不由自主的提唇笑了一下。
外頭一陣夜風拂過,客棧外的樹木搖曳,沙沙作響,喬初負手站在夜色下,眸子裏卻染了一道愁緒。
此案疑點太多,很多事都讓喬初無可奈何,他心裏懷疑沈姑子,陳奕,可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證據能夠證明兇手是他二人,全憑猜測無法將他二人定罪。
沒想到,竟然也有讓他喬初束手無策的時候。
「如果能夠知道張金屍體上的秘密就好了。」
喬初淡淡低嘆一聲,良久似乎又譏嘲一般苦笑了一下,腦中漸漸淡忘的那張女人的臉又再次浮了出來,喬初想,段長歌和白寒煙在的話應該會過的很幸福吧。
若是他二人在的話,此刻已然將此案破了吧。
「此時才知我二人的用處,喬初,你總是在需要用人的時候,才能想起我們?」
一道桀驁的聲音從後悠悠傳來,伴隨着一聲女人的淺笑聲,喬初猛然回頭,見一抹耀眼的緋紅和女人素白的裙衫像一把刀子一樣扎入了眼角,竟讓喬初的心口倏然一滯,默然良久,才說出話來:「你們……怎麼來了?」
段長歌嘴角卻微微上翹,有些難以抗拒的張揚,聲音中透出幾分戲謔:「怎麼,不是你叫我們來的麼?我們可是將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撇下了,來助你救心上人,你就這個態度?」
白寒煙看着他二人的交鋒抿唇笑開,伸手捶了段長歌的口一下,眉眼流轉的是一股子化不開的甜蜜,輕聲道:「好了,你們許久未見,怎麼一見面你就如此的咄咄bi)人。」
段長歌將她粉白的拳頭握在手心裏,低眉對她溫柔的笑道:「知道了娘子,我是逗他呢。」
喬初看着這一幕心口微酸,偏過頭不去看他二人。
白寒煙羞的從她手裏抽出手掌,抬頭看着喬初,微微笑道:「是李成度說你有危險,讓我們來幫忙的。」
喬初眸色一沉,瞥向暗夜裏角落裏,低沉道:「李成度,他倒是會多管閒事。」
躲在角落裏的李成度連忙將子縮成一團,融進了夜色里,有些心悸的抹了抹頭上的汗水。
段長歌看着喬初如此彆扭,挑了挑眉,搖頭嘆息道:「我說喬初,你我久別重逢,你就如此冷淡,真是讓人傷心啊!」
喬初面無表的睨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起就走,似乎不願理會他,只是淡淡的偏頭對白寒煙道:「你二人趕路辛苦,讓李成度為你們備一間廂房,休息一夜,明那去挖墳。」
段長歌擁着白寒煙無奈的低嘆,指着喬初的背影有些痛心疾首:「你瞧他那副樣子……」
白寒煙抿唇不語,子乖巧的依在他的懷裏柔聲道:「好了相公,太晚了,我有些累了,我們回房歇着吧。」
段長歌聽見她軟軟的話,心裏早就化成了一灘水,擁着她的手臂越發的收緊,在她頭頂寵溺的笑着,道:「好,我都依你。」
喬初回到房內,子依在門上,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來,即便想要多次要放手,只是再次相見,他依舊不能釋懷。
些許聲動吵醒了上睡熟的人,她揉着眼睛支起子看着門口的喬初,伸了一個懶腰,睡眼惺忪的道:「相公,你在幹嘛呀,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喬初的沉重的心似乎在她這一聲軟軟的相公兩個字中漸漸被化了個虛無,他看着上的女人,心中最堅硬的地方也似乎悄無聲息的被融化了,他揚唇笑了笑,也許,他真的該放下了。
「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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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色有些沉,即便是頭高掛,午時正牌,可天色沉深青的有些灰濛濛。
張金的墳墓旁密密匝匝的站了一堆人。
段長歌冷眼看着趴在張金墓碑上的女人,不自覺的負手而立,緋紅的衣袍猛然乍開,上的厲之氣也漸盛,沈姑子似乎從未見過如此盛氣凌的人,一時也怔愣住了。
白寒煙腳步輕移,走到沈姑子面前,微俯下,對她淡然一笑道:「張夫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堅持什麼?」
沈姑子涕淚交加,抬手擦着臉頰落在的細碎的淚珠,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流轉,白寒煙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卻見她哽咽道:「你我都已經嫁為**,如若見到自己相公的墳墓被人挖出來,落得一副屍骨無存的下場,你又會怎麼做?」
白寒煙一時啞然,抬眼看了一眼旁的段長歌,四目相對,那互相凝視的眼神,好像是在訴說着無法言語的深。
白寒煙直起子淡笑了一下,回眸對沈姑子鄭重道:「失去相公的那種痛苦我也經歷過,怕是……比死了還要難受。」
段長歌子顫了一下,臉上絞了痛楚,上前擁住了她的腰,手臂漸漸用力,無聲的安慰着她,白寒煙回握住他的手掌,淡笑的接着道:「可是,倘若相公若是枉死的,又何必拘泥於那些所謂的世俗人倫,開棺驗屍又如何?只要能夠查明真相,還他一個真相,找出真正殺害他的兇手,也不能讓他就這樣冤屈的枉死!」
沈姑子手一頓,淚水在眼睫盈盈顫抖,蒼白的臉上全是失去相公的痛楚,讓人對她從心底有些憐惜,她低垂下眼,擋住眸心裏的神色,淒淒的道:「姑娘並不是當下的我,自然可以說的如此不痛不癢了。」
白寒煙見她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搖了搖頭,眸光里流轉出一分寒意,看着她道:「夫人又何必如此,你與你相公之間並無感……如此蠻橫,是不是在隱藏着什麼!。」
「你血口噴人!」沈姑子連連哽咽,似乎是被白寒煙氣的臉色發白,哭的越發的傷心。
白寒煙冷笑一聲,聲音里也沒了溫度道:「是麼,你瞧你此刻的哭聲急促,可聲音里只有緊張和不安,半分痛苦也無,怎麼,你可是怕我們驗出些什麼,讓你覺得害怕?」
「你……」
「莫要與她浪費唇舌。既然她不識好歹,那麼也不必顧念。來人!」
段長歌睨着地上的女人,側側的開口,蒼離和李成度立刻上前,躬道:「段大人有何吩咐?」
段長歌手指着沈姑子,淡聲道:「將她拖到一旁,讓差役兩墳挖開!」
「不可以!」
沈姑子雙目睜圓,臉上瞬間就白的如紙張一樣,似乎是難以置信他們真的敢挖墳,忽然,從人群里竄出來的陳奕他對着段長歌嚷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
段長歌眉頭一皺,還未言語,知府大人便從小路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連連作揖道:「段大人,下官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無需多言,快點讓他們給我挖!」段長歌擺手打斷他的話,語氣皆是不耐煩,知府立刻對一群差役呵令道:「還不聽大人的話,快挖,快挖!」
喬初坐在不遠處的柳樹下看着這一切,手裏拈着一片殘斷的草葉,臉上帶着一抹盈盈的笑意,簡小雲盯着白寒煙美麗的臉龐,心中苦澀難耐,原來喬初的心上人竟然如此艷麗,竟然連她都比下去了。
忿忿的踢了一下腳下的草,又抬眼看了一眼段長歌,心中又亮起了一絲曙光,他就是被不死神藥救活的人!
如果能夠接近他,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不死神藥了,那樣她就可以和師傅交差了!
「你最好別打歪主意,簡小雲,那不死神藥你最好想都別想,不然,我就讓他們立刻離開,案子也不必往下查,抓你去坐牢。」
喬初側目瞥着她,似乎已經察覺出她的心思來,儘管此刻他的話說的很平靜,但是語氣中的慍怒和嘲諷根本就無法掩飾。
簡小雲立刻就從段長歌上收了視線,嚇得縮了縮脖子,想了想,她又似乎不放心的問道:「他們……真的能從屍體上找到殺人兇手的線索?」
喬初微頓了頓,將目光落在白寒煙的上,很快又移開視線,重新落在簡小雲的上,輕輕的笑了笑道:「當然,我想那個真正的兇手,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棺材被差役抬了上來,段長歌一掌將棺材蓋推開,一股惡臭從裏面傳來,讓人一陣作嘔,白寒煙掩住鼻息,走到棺材旁,段長歌上前為她遞來工具。
一柄微薄的刀被白寒煙握在手中,對着張金的膛一點點將皮切開。
眾人立即彈跳來開,紛紛作嘔,白寒煙看着屍體,沉聲道:「還好,屍體的內臟沒有被燒的厲害,紋路清晰可見。」
知府大人忍着惡臭上前一步,抬手作揖問道:「夫人可是發現了什麼?」
白寒煙在內臟中觀察了一會兒,並未言語,緩緩抬起頭,將目光落在一旁的沈姑子上,輕輕笑了笑,問了一句和此案無關的話,道:「張夫人,我很好奇,你平里用何來綰髮?」
滴二百二十三章 喬初番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