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腦海里想的更多,李景桓這個時候去的是泉州,表面上是為了泉州水師,但實際上,卻是為了泉州十三行而準備的,泉州十三行為何這麼厲害,不僅僅是因為對方錢多,還有就是對方的實力很強大,是當地的地頭蛇,十三行盤踞甚久,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無逸,這個年你是不要過了,你馬上去泉州,去見景桓。」長孫無忌正容道。
「去泉州?做什麼?景桓在那邊會有事情發生嗎?」長孫無逸頓時有些擔心了。他不擔心其他的事情,但擔心的是李景桓在泉州有什麼危險。
長孫無忌並沒有說話,而是招呼長孫無逸上了馬車,兄弟兩人並沒有說話,而是等回到自己府上,才說道:「泉州水師很重要,甚至說,泉州那個位置很重要,不是嗎?」
長孫無逸先是沒有反應過來,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泉州十三行富可敵國,坐擁海路,也知道賺了多少錢財,這也能見識到泉州的重要性,若是能將泉州掌握在手中,就可以讓李景桓得到一個錢袋子,可以源源不斷的得到許多錢財。
「兄長,這泉州水師是何等重要,兄長既然知道這些,那陛下自然也是知道這些,泉州水師兩萬人馬,坐鎮大夏之南,陛下又豈會將這兩萬人馬交給一個陌生人,肯定是有其他的安排的,誰敢插手兵權之事,那就是找死。」長孫無逸搖搖頭。
皇帝在一定的時候還是很開明的,在政事上一般臣子說的有道理,皇帝都會採納的,但在兵權上卻是不同,朝中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兵權之事,泉州水師何等重要,是不可能讓其他人插手的。長孫無忌更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軍權自然是不敢觸碰,在大夏,誰敢觸碰軍權,那不是找死嗎?但其他的不一樣,泉州商業發達,商旅眾多,十三商行依靠泉州的海路,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財,現在這十三家商行即將被景桓所滅,正好是填補空缺的最佳時機。」長孫無忌略顯得意的說道。
長孫無忌雖然有心染指軍權,但絕對不敢在現在行動,他需要的是錢財,光明正大的得到錢財的機會。自古官商都是不可能分開的,當官的需要錢財,又不能貪污,只能從商人身上得到,而商人也需要有一個後台,雙方相互利用,這就成了官商勾結。
當然這種勾結要向好的方面發展,不管走上了邪路,否則的話,雙方都會倒霉,比如齊王和泉州十三商行就是這樣的,齊王倒霉了,十三商行也面臨着覆滅。
長孫無忌自認為自己能夠把握這點,所以才想着從泉州扶持一位,能夠在泉州十三商行之後,掌握泉州的海上商道,為自己賺取大量的錢財。這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他相信那些商人是不會拒絕的,誰也不敢拒絕一個崇文殿大學士的青睞。
長孫無逸雙眼一亮,說道:「兄長所有甚是,我這就去泉州,人歇息馬不歇,沿途換馬,或許在景桓之前到達泉州。」
「你和他不一樣,他是有重任在肩,不能出現任何錯誤,否則的話,不僅僅任務完不成,甚至還有生命之危。」長孫無忌叮囑道。
「誰的膽子這麼大,敢襲擊皇子?」長孫無逸驚呼道。在大夏,有人貪污,有人暗中圖謀不軌,但絕對不會有人敢謀反,刺殺皇子的事情在幾年前或許存在,但現在絕對沒有是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丟掉了,哪裏還想到這些?」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泉州十三行絕對不簡單,什麼時候都有可能發生,這是一群膽大包天的人物,你若是不小心,自己都會倒霉。你死了不要緊,但周王絕對不能出事。」
長孫無逸聽了臉色一正,這裏面的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可以死,但周王絕對不能出事。這是長孫家的希望。
「兄長的話,我記下來了,周王是我們長孫家族的希望,哪怕我死了,也不會讓周王出事的。」長孫無逸正容說道。
「若是我們沒有猜錯的話,泉州十三商行和京中許多官員都有牽扯,陛下肯定是掌握了什麼消息,消息驚人,才會讓陛下如此震怒,那齊王分明是因為此事而受到影響的,否則的話,若僅僅只是殺了幾個人,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長孫無忌分析。
「這也說明泉州十三商行膽大包天,恐怕是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了。」長孫無逸臉上也露出一絲凝重之色。能讓皇帝如此關注,如此憤怒,說明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若是有什麼變化,可以跟隨景桓一起回來,等到陛下解決之後,再行前往就是,在這大夏,還是陛下的天下,那些跳樑小丑,不足為慮。」長孫無忌安慰道。
「兄長放心就是了,不成功,難道還不能平安歸來嗎?」長孫無逸輕笑道,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他和長孫無忌不一樣,這個傢伙經常在市井之中晃蕩,最擅長的就是下九流的東西,為人精明的很,恐怕一發現不對,立刻就會逃走,想要他的性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惜了齊王,這次恐怕是玩脫了。也可惜了馬周。」長孫無忌有些幸災樂禍,他的目光望着遠處,哪裏是大理寺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話,今日馬周等人要開始審理齊王一案了。
在長孫無忌看來,這次不僅僅是齊王倒霉,作為審理此案的馬周也未必能得到好處,殺了皇子,不管是李煜也好,還是下一個繼任者也好,對馬周的印象都很差。
在朝堂之上,皇帝難道每日都能見到馬周這個殺子之人嗎?就算齊王是真的該死,恐怕皇帝也不想天天看到馬周,所以齊王是倒霉了,但馬周也好不到哪裏去。被趕出朝堂那是遲早的事情。
大理寺後堂,張行成看着馬周,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可是馬周仍然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看書,臉上不見任何擔憂,但是張行成有些吃不准了。
「馬大人,已經準備完畢,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張行成催促道。
「張大人這麼着急幹什麼?難道這麼想離開京師不成?」馬周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嘴角露出一絲戲虐來,讓人生不出惡感。
「大人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張行成見狀,頓時苦笑道。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化成了一聲嘆息。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結果,因為他不知道皇帝心中是所想,難道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兒子,畢竟了李景琮並沒有謀反,將其斬殺,好像太過了。
可是按照大夏律法,李景琮必死無疑。
「無論是公正還是偏袒,你我兩人在京中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殺了皇帝的兒子,難道陛下還會嘉獎你?當年郅都殺了皇子劉榮,或者說劉榮並非因為他而死,郅都還是不是被貶出了雁門,現在也差不了哪裏去。」馬周不在意的說道,他面色平靜,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大人既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為什麼還要應下來呢?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或許能得到陛下的欣賞呢?」張行成忍不住建議道:「我相信,朝中的大臣們也不會說什麼的,甚至他們還會感激大人。」
一個執法甚嚴,一個執法為寬。作為臣子,難免是有犯錯誤的時候,這個時候就需要皇帝網開一面,一旦李景琮的事情輕拿輕放,以後也是有理由的,但一旦皇帝連自己的兒子都要殺,朝中的那些大臣們又有資格向皇帝求情呢?
所以眼下就出現詭異的一幕,皇帝希望自己兒子死,但下面的大臣們希望李景琮活着,甚至還是無罪釋放。當然,也有人猜測皇帝是故意如此,就是讓馬周判其無罪,或者是少受一些懲罰,這樣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免得日後被人議論。
「你認為陛下此刻心裏面會怎麼想?」馬周看着對方,放下手中書本,輕笑道。
「陛下聖心似海,我哪裏知道這些東西,大人實在是太高看我了。」張行成想也不想就拒絕道,就算自己心裏有猜測,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剛剛回到燕京,還想着大展拳腳呢!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被貶出京師呢?尤其長孫無忌已經進入崇文殿,自己跟在後面,也能得到不少的好處。
馬周並沒有理會這個老狐狸,而是站起身來,說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對陛下的忠心,陛下讓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陛下既然讓我們殺人,那就殺人,更何況,我們是按照大夏法度辦事,這是陛下允許的,天下之大,衝着這一點,誰也怪不得我們,甚至我們若是不如此,陛下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相比較而言,我們還是遵從陛下的安排吧!」
張行成聽了頓時不說話了,這件事情主導者是馬周,他只能算是一個協同辦案之人,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就算出了事情,那也是馬周的責任,而不是自己的事情。馬周讓自己幹什麼,那就幹什麼。
「既然大人已經決定了,那就趕緊解決這件事情吧!」張行成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到底和馬周不一樣,馬周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張行成卻不一樣,張行成還想爬的更高,馬周還很年輕,有很多機會。
「走吧,時候也差不多了。齊王恐怕已經等久了。」馬周望着面前的書案,目光中還有一絲複雜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整理了衣帽,就朝前堂走去,乾瘦的身軀中仿佛蘊藏着巨大的力量,讓人不敢小覷,就是跟在後面的張行成也為之震動。
馬周年紀很輕,寒門出身,若不是李煜,恐怕朝堂之上,無人認識對方,對方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成為朝廷重臣,所以才會對皇帝忠心耿耿。當然皇帝也對得起對方的忠心,不僅僅賜予錢財官位,平日裏也多有賞賜。
大理寺正廳內,衙役分列左右,昔日的大夏齊王李景琮已經站在大堂之上,面色雖然很是平靜,但目光深處,難掩驚慌之色,這恐怕是古往今來,最難堪的皇子了。不僅僅廢除了王爵,還變成了階下囚,被臣子審理。
「馬周,你想問什麼?本王從來就沒有殺人。」李景琮看見馬周前來,頓時大聲咆哮起來。
「李景琮,你有沒有殺人,並不是你說的算,而是你的手下說的算,根據齊王府屬下交代,你親口下令斬殺的商人有十三人之多,間接死於你手的有一百二十五人,搶掠的錢財更是有不少,這都是他們的供詞。你要看嗎?」馬周面色平靜,哪怕面對李景琮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稱呼對方的姓名。
「這些狗才,想我貴為皇子,生來富貴,什麼樣的東西得不到,又怎麼可能去殺人呢?現在我貴為親王,日後為國王,甚至藩國天子,又何必去殺人呢?馬周,就是聰明人,你認為我還需要殺人嗎?」李景琮大聲反駁道:「一定是那些狗奴才誣陷本王的。馬周,你見到本王殺人的嗎?」
張行成聽了面色一愣,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用眼睛看着馬周,等待馬周的決定。世上沒有人見過李景琮殺人。
「殿下何必狡辯呢?我們在你的府上搜到不少的奇珍異寶,而且也找到了苦主,也找到了信件,準備東西是怎麼來的,我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找到了證據,殿下還需要看看嗎?」馬周拍了拍手,就有衙役奉上了各種證據,或是信件,或是供詞,或是一些奇珍異寶。
「本王是不會承認的,你要判就隨便你判吧!」李景琮看了面前的證據一眼,頓時哈哈大笑,實際上心中一陣淒涼,這裏面有些東西是不能反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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