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不但不會去說,也嚴令丫鬟們守住嘴巴,不要將這事兒傳出去。東府那邊與自家水火不容的,犯不着趕着上去熱臉貼冷屁股。
自從袁氏一死,賈敬就一蹶不振,越發往書里的無為發展了。加之族長之位也交給了賈亮,他更是隱居了起來。
毒癮是早就戒掉了,可後頭有沒有再犯也不知道,總之東府跟這邊除了王熙鳳那個厲害的還能互相走動走動,其他人幾乎都不大過去了。
邢霜這頭忙着打點家裏,為黛玉準備住處。找來找去,皆沒有太合適的地方給她。最後乾脆另叫了批工匠來,在她那清遠居背後建了個小院。
黛玉只有一個人,原書中王熙鳳和賈璉住的那種小抱廈其實就夠住了,地方還有的多。可邢霜不想讓黛玉受委屈,硬是為她建了個院子出來,兩邊的後門就開在對過,中間只隔着一條甬道。
院子建好時都三月了,賈璉夫婦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賈亮替他們找了個穩妥的商船,以叫他去姑蘇幫忙看着生意為由,大包小包的出了門。
等賈母聽說賈璉出遠門時,人都已經上船走遠了。賈母叫來邢霜一問,邢霜答道:「老太太不是要將侄女兒接回來教養嗎?我尋思着我弟弟在姑蘇這麼些年了,也該回家看看了,便與他說好了,待他回來的時候,讓他們一家帶着玉兒一塊進京。
「但他那邊又擔着鹽商的生意,若是真的一去不管了,可虧得大了。老爺想着璉哥兒在家也是無事,讓他出去走走長長見識也好,便派璉兒先過去姑蘇那邊,替他舅舅管着買賣。」
賈母疑惑道:「那怎地連鳳丫頭都走了?平日裏就靠着她每日來給我解悶逗趣,這會兒她一走,我這裏都清淨了許多。」
邢霜笑道:「老太太,那小倆口才成親不到一年,最是蜜裏調油的時候。這個時候要他們分開,豈不是故意破壞他倆的夫妻情分?再說鳳丫頭也是個能幹的,跟着去了也能幫着璉兒打點庶務。
「這會兒他們過去姑蘇,慢慢晃過去也要半個月了,再好好熟悉下生意,待我弟弟能完全丟開手了,差不多也六月多了。接着再讓我弟弟轉去揚州,帶上林丫頭一道回來,正好七月。
「我給玉兒安排的院子,也得曬曬才能用,加上還要佈置還要安排人手,怎麼都得到七月才能全部妥當了。」
賈母聽了有些醋意道:「你也是的,家裏那麼些孩子,還跟我這個老骨頭搶外孫女。玉兒住我這裏極好,挨着近些,我日日看着她,才解心頭煩悶。」
邢霜掩着嘴笑了起來:「老太太可別忘了,寶玉還在您這兒呢。他如今過了年都七歲了,林丫頭也六歲了。這男女七歲不同席,老太太難不成忘了?
「再是姑表親,這該守的禮還是要守。不說別的,萬一外頭知道老太太把孫兒外孫女放在一起養着,不知道的還當老太太有心撮合他倆呢。」
賈母忙道:「就是有心撮合又怎樣,這親上加親才是最好。」
邢霜又笑了起來:「老太太,親上加親也有忌諱的。骨血不倒流您忘了?那可是姑太太的閨女,又不是什么姨太太的閨女。若是亂了套,不管不顧的湊到一對去了,萬一日後生出個傻子來,最後傷心的還是那兩個孩子。」
賈母一怔,忙問:「真這麼嚴重?」
邢霜想了想道:「這麼着吧,您老若是不信,我派人去打聽打聽,找幾個姑表親成婚的夫妻,叫進來給您老看看。這姑表親成婚,最容易生出痴兒,還有那變了形的,胳膊都縮的只有一丁點短,看着可嚇人了。」
賈母如今也不會再懷疑邢霜了,聽她說的這般篤定,不免在腦中想像了一下那痴兒的樣子,頓時嚇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罷了罷了,別找來了,我還怕看了睡不着呢。既如此,玉兒由你看護,你可得好生照顧,切勿讓她受了委屈。」
邢霜頓時笑開了花,這回是真心歡喜了:「老太太放一百個心吧,我對妹妹如何,您還看不到麼?如今這孩子是妹妹留在世上唯一的一樣兒了,我定拿她當親生的看待。」
賈母也知道邢霜這段時間為了黛玉也是操碎了心,不但大張旗鼓的建院子,甚至還叫了好幾批育才的人進來挑選。她這心裏其實也是放心的,不過是有點吃醋罷了。
這會兒得知邢霜連長子都派了出去,只為了接她的外孫女回京,賈母心裏更是服帖,笑着讓邢霜也注意身子,千萬不要太過勞累。
邢霜聽到這話,想起什麼道:「還有件事,要請老太太的示下。東府那邊七月大喜,我這頭又也不知何時能接到玉兒,到時只怕忙不過來。」
賈母聞言瞭然,揮了揮手道:「那邊你不必去了,我也不會去,不過一個小輩的娶親而已,犯不着咱們去,派個媳婦過去送了禮就完事。珠兒媳婦不是正閒着?讓她去一趟就好。」
邢霜聽出賈母話里對東府也有不滿,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待回到院中,奶娘將兒子抱來,邢霜逗了會兒瑨兒便叫來金釧對她說:「去問問林墨家的,她家紅玉這會兒畢業了沒有。」
金釧動都不動,站在原地回道:「若是這事兒,倒不必再去問一道了。前兒太太走的時候,她就畢業了,還進來玩了一回。」
邢霜大喜,忙問:「你瞧着她如何?」
金釧想了想:「年紀雖小,倒真如太太說的,是個聰明過人的。頭先太太不在時,我與玉釧曬大氅來着,她過來玩還幫了把手。做事利落不說,話也講的漂亮。」
邢霜笑道:「既如此,你去給林之孝帶個話,叫她進來伺候。」
金釧應了下來,隔天就把小紅帶了進來,如今小紅還沒改名,仍叫着林紅玉。見了邢霜,那林紅玉倒頭就拜,口中只道多謝太太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