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發話,身後三人,齊齊點頭,便是大牛和雷猴,也毫無異議。
這二人身為異族,頗有些直腸子,可是卻不是傻子,來到壺梁沒多久,就已經將壺梁的局勢,了解的一清二楚,該知道的東西,差不多都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要知道,壺梁雖說只是一個海島,可十三州隨便拉出來一個,縱橫也有萬里,大部分凡人,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走出一州之地,弱小的修士,能對一州之地有所了解,已經是頗為不易。
他們人生地不熟,只是要了解一下此地大概情況,都尤為不易,更別說去尋人了,那無異於海底撈針,水中撈月。
為什麼這麼容易,在短短時間,就比本地人了解的還要多一些。
還不是因為楊帆將連煜哄的五迷三道,短短時間下來,連煜早已經真的將楊帆當做自家親弟弟一般照顧。
這次急着離開,也不過是因為,魔石聖宗那邊辦事效率太差,連煜急人所急,決定親自去督促。
四人乘坐一艘白玉飛舟,翱翔天際,向着無量道院前進。
「少主,五千年歲月,物是人非,當年尊主隨意而為,在此地布下一顆棋子當做後手,是否還有用,也是一個未知數,縱然五千年時間下來,尚有人活着,實力也必然超越了靈台,是否會念及當年,輔助少主,也是一個未知數。」鬚髮皆白的老者,眼中帶憂。
「愚叟多慮了。」楊帆不可置否。
「少主,這天下最難揣測的,不是天地,而是人心,當年之人,留在壺梁,稱宗做祖,五千年時間過去,怕是早已經不復當年,而我等,被尊主封印五千年,縱然壽數衰退不多,實力卻齊齊暴跌,沒有個數十年時間,難以恢復,若是當年之人,心生歹意……」愚叟面上憂色更濃……
當年他被選做楊帆護道人,更是智囊謀士,只是終歸是年老體衰,縱然有尊主輔以萬載玄冰,以大神通,將他們封禁,如同定格了時光,可天地大道的自然規則,終歸是無法完全抵擋。
封禁之時,壽數流逝極少,五千年時間下來,也不過流逝了數年壽數而已,只是從封禁之中出來,壽數流逝速度,便遠超常人,原本就不多的壽數,怕死難以抵擋多久了,在這等情況下,恢復實力,更是遙遙無期。
「愚叟,莫要多慮,當年父親佈置甚多,我心裏自有主意,倒是愚叟,進來思慮太甚,憔悴之極,讓我極為不安,我還要考愚叟輔佐呢。」楊帆輕聲一嘆,低聲安撫。
愚叟點了點頭,心裏倒是真確定了,楊帆心裏有主意。
一行人乘坐白玉飛舟,日行三千里,數日之後,終於來到一片綠水環繞的青山之中。
此地,山無險峻,卻俊秀蒼勁,綠水潺潺,綿延千里,山中靈光沖霄,青天白日,垂落的大日菁華,化作點點晶瑩,絲絲靈雨,揮灑垂落,遠遠望去,此地雖氣勢不盛,卻已經有萬千氣象孕育萌生。
這裏就是無量道院的新駐地……
說起來,無量道院也是遭了無妄之災,魔石聖宗喪心病狂,搬走了通衢州三千里地所有的城池不說,還搬走了所有靈氣濃郁的山巒,以至於無量道院的駐地,短短几日,就成了沙漠之中的綠洲,想不搬走都不行了……
現在這片新的駐地,還是靈台聖宗,實在是沒轍,不管不行,只能捏着鼻子認了,送給無量道院當新駐地。
近兩年的發展,新駐地倒是初有氣象了。
楊帆一行抵達之後,沒有急着靠近,魚叟手握一塊黑玉令牌,催動之下,空無一字的令牌之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字跡之中透着狂傲不羈氣息的「楊」字。
靈光湛湛,一絲常人難以察覺到的氣息,瀰漫開來。
不稍片刻,就見那群山之中,一道金虹自山中飛躍而來,化作虹橋,抵在白玉飛舟之前。
三十里虹橋,迎接貴客,已是難得隆重的禮遇,唯有一些強者,受邀到訪之時,方有此待遇。
只是此刻,愚叟面色瞬間變得鐵青,臉色難看之極:「當真是奴強欺主,無法無天!簡直放肆!少主親臨,又有尊主神令在此,他們竟然敢面都不露!」
「稍安勿躁。」楊帆面上平靜一片,波瀾不驚,似是一點都不驚訝。
楊帆率先走出飛舟,踏上虹橋,身後幾人,也不敢多言,只跟跟隨。
虹橋托着眾人,一路飛躍群山,落入深山之中,山中一座八角涼亭,其內已經有一位雪鬢霜鬟,老態龍鍾,臉上滿是老人斑的老者,坐在其中,靜候來人。
見到楊帆等人來了之後,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也未起身,只是拱了拱手:「原來是尊主幼子駕臨,老朽田燼楓,恭迎諸位。」
「你這老不死,竟敢……」雷猴眼中噴火三尺,滿面猙獰,就要衝出來的時候,卻被愚叟攔住。
「沒想到,五千年過去,當年之人,竟然只剩下當年天賦最差之人,尚存於世。」楊帆面帶一絲微笑,對田燼楓的態度,只當是沒看到一般。
「父親大人已經隕落,我等此次前來,也不過是看看當年的老朋友而已,既然已經見到無量道院碩果僅存的一位,也算是了卻心愿了,就此告辭。」楊帆一拱手,毫不拖拉,轉身就走。
田燼楓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未曾料到會是這樣,難道這位落魄少爺,不是來尋求助力的?
心中一動,想到當年那位尊主,神通蓋世,心思陰沉,十有八九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怕是還有別的後手……
「少主駕臨,怎地匆匆忙忙,卻是老朽招待不周,少主海涵,再稍留片刻。」田燼楓站起身,三兩步追上去,微微欠身,姿態瞬間就放低了很多。
「能活到最後,你果真是心思機敏。」楊帆面色冷淡,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喜怒,腳步卻絲毫不停。
田燼楓後背冷汗滲出,不由的就想到,當年那位尊主也是這般,從來不喜怒於色,極為可怕,而但凡是這般,無論是幹什麼,幾乎都是有十成的把握在手。
楊帆越是強勢,田燼楓卻越是不安,縱然實力遠超楊帆,此刻卻也不敢生出強行阻攔的心思。
待楊帆走出十數步,絲毫沒有半點猶豫之後,田燼楓終於慌了……
一個閃身,出現在楊帆身前,撲通一聲跪伏在地。
「老朽不知是少主駕臨,還請少主責罰。」
咚咚咚,一連幾個響頭,楊帆腳步卻還是不停。
田燼楓面色愈發蒼白,膽顫心驚,緊追着楊帆腳步,跪伏在地,一狠心,伸手就朝着自己的老臉招呼。
「啪啪啪……」
響亮的耳光響起,幾個耳光下去,田燼楓便口角滲血,下巴都歪了。
「少主,是老朽豬油蒙心,一時飄忽,實屬糊塗,忘卻了尊主囑咐,還請少主責罰。」
待田燼楓將自己的臉抽的不成人形之後,楊帆才停下腳步,淡淡的念叨了一句。
「父親佈下的後手之中,你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還算你聰明,起來吧。」
一瞬間,田燼楓非但沒有感覺鬆了口氣,反而全身一軟,嚇的差點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