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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天水圍基圍魚塘，好像一個巨型的建築工地，來來去去的砂石車使得整個塵土飛揚。
70年代開始，以長江實業為首的成立的天水圍發展有限公司取得了天水圍的土地資產。
可惜，這群建築公司為了維持之前開發地產的房價，根本就不予開發。直到這兩年，基於鵬城的快速發展，港英政府也與這些地產商達成協議，才開始建設。後世這邊建成了大批的公共屋邨。
因為建設的緣故，導致這邊成了破破爛爛的大工地。
水邊四處是破破爛爛的棚屋，棚屋區由木船和水上木板走廊連接在一起，形成了縱橫交錯的水上人家，簡陋，而又破敗
密密麻麻的破網交織在一起，四處可見疍民晾曬着變色變味的鹹魚。一艘疍民漁船用繩子套在水泥樁上，船體不時地隨風搖晃。
孤僻安靜。
幾個人順着棧木走上船，踩的木板嘎吱嘎吱不斷聲響。
掀開氈簾。
夕陽光線灑進船艙——
裏邊斜仰着的高個頭髮亂糟糟成一團，鬍子拉碴，對方下意識眯了眯醉眼惺忪的眼睛，眼角的眼屎似乎糊住了眼睛，讓其艱難的難以睜開。
滿地的亂七八糟的煙蒂、啤酒罐、方便麵袋，散發着發霉的酸臭味，經過角落裏一個小小的吊扇一吹，那味道——
一杯酒，七千萬，
三不五時嘛來撲街，
若要講，最賠錢，
吾系世界第一等……
手掀起氈簾的劉振偉胡亂扯着白汗衫擦了把臉，尷尬的伸腿踹了一腳『長腿王』。
「吳生~」
劉偉鏹、邱立濤、葉瑋信、羅禮莧、郭在容、朴贊郁、姜帝圭幾人都探頭看向倒在垃圾堆里的王佳衛，滿臉無奈。
曾經的他讓他們高攀不起，可如今卻如此模樣，他們這些人也有點難以把眼前亂糟糟的王佳衛與昔日揮斥方遒的王導演合二為一。
許多投資人都對其下了「封殺令」不說，道上更是掀起一陣陣風雨。
難斷真假。
嘎吱——
吳孝祖微微弓腰走進逼仄的船艙，目光如炬的看向迷迷糊糊的王佳衛。
靜靜注視。
出乎其他人意料，他第一時間並沒有痛罵，也沒有訓斥。
孤身蹲下，默默幫其撿起易拉罐和煙頭，把其裝入垃圾袋中。
空寂的船艙內，易拉罐的聲音格外突兀。
王佳衛掙扎的睜開眼，渾濁的眼球呆呆的看着默默收拾衛生的吳孝祖。
夕陽西下，光灑在對方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醉意朦朧的王佳衛真的看到了吳孝祖背後生光，臉龐清瘦卻聖潔。
「祖……哥……」音質沙啞，仿若刀割鋸拉，喉嚨間夾雜着鐵鏽，聲帶略顯顫抖。
吳孝祖默默無聲，蹲在那撿起一個個易拉罐。
其餘眾人互相而視，劉偉鏹率先蹲下，緊接着邱立濤、葉瑋信……一個個都蹲下，主動幫着打掃。
劉振偉看着這一幕，忽然酸楚的扭過頭。
王佳衛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切，混沌狀態的他慢慢收回了神，上鏽的腦子似乎略微活躍了一些。
隨着最後一個垃圾撿起來。
吳孝祖這才第一次的直起腰，目光清澈而深遠。
「醒了？」
王佳衛點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醒了就收拾一下自己，讓他們幾個帶你去洗洗澡整理一下儀表。晚上一起去龍城冰室吃飯。」
吳孝祖聲音淡然，轉身離開。
「我……」
「洗完澡記得去榮記買點白蓮蓉，小賢回來了，她最鍾意食榮華家的餅。」走到船艙門口的時候，吳孝祖頓了下，開口吩咐。
然後邁到了木棧板上，正有幾位保鏢守在旁邊。
「道上都在掃聽阿衛的消息，這樣冒然出去……」劉振偉略有擔憂疑問。
不等他繼續追問，邱立濤擋住了他的身形，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劉導，安心好了。祖哥親自來喊阿衛食飯，你覺得還有人敢找他麻煩嗎？把心放肚子裏吧……」
其餘人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metoo之中，吳孝祖一人獨撐整個娛樂圈，硬抗黑社會。這壯舉不成也就罷了，機緣巧合成功之後，他在圈內、道上及政府之中的人脈、地位、影響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娛樂圈人能夠比較。
哪怕是那些一線富豪，與其相比，聲望上也輸了不止一籌。
法蘭西騎士獎什麼的不用說，港英內部都有人提議，想發太平間紳士頭銜給他呢！
主要是他通過這樣的時機，已然有了根基，不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港島富豪圈的浮萍了。
身後的人脈底蘊，身前的利益關係，內在的實力勢力，外在的名聲影響。
這時候出面保一下王佳衛，誰會輕易開罪？？
至於說江湖斷腿令，這東西不過就是模稜兩可的江湖說法罷了。
電影圈賠錢的多了~
王佳衛不過是多……多…多多賠了一點罷了。人家票房也過千萬了，好吧？
近年來，港島的銀幕數及票價都在增加，導致票房過千萬的含金量下降許多。可是，儘管全年千萬票房的影片雖然不像幾年前鳳毛菱角，但也算是非常好的成績了╮(╯▽╰)╭，如果不考慮成本的情況下。
人生是一場修行，電影是一場賭博，這本來就是行業內的論斷嘛。
話說回來。
王佳衛是真真正正、本本分分、踏踏實實、硬硬朗朗、耗心耗神憑自己真本事拍電影，然後賠的錢——他又沒有故意搞砸電影、虛報花銷、敷衍了事、製作低劣、轉移資本、圈錢賠錢！
歸根到底，這頂多只能算是市場反應不好，僅此而已。
江湖畢竟不單單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最起碼沒有人能夠輕易忽視吳孝祖的作用，至於有沒有人會駁他面子，那不重要，想一想屍骨未寒的灣仔之虎好了。
幾個古惑仔看着浩浩蕩蕩的車隊離開，互相對視，打電話給身後的大佬匯報。
然後……
灰溜溜的撤退了。
他們是古惑仔，不是大圈幫也不是劫匪。
沒有那麼大的魄力，尤其是如今這個風口浪尖上，沒有人願意替別人當炮灰去捋吳孝祖的虎鬚，最近差佬們還在審《八卦周刊》的員工呢，企圖通過這幾根蘿蔔，拉出更多泥……
只能說，王佳衛命好。
命肯定保住了。
至於說腿……
另說！
看他自己風水運勢好不好了，畢竟天黑路滑，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摔跤。
自求多福唄。
「謝謝。」王佳衛掙扎的站起身，頭頂着棚頂，沉默半響，朝着幾人感謝。
「得了吧，你要真想感謝，快去洗個澡吧。」邱立濤笑着打趣，「你都餿了。」
「我已經打電話給浴池，保准安排的明明白白，桑拿一條龍。」葉瑋信主動攬活。
他的話一張口，旁邊的高麗三劍客瞬間露出希冀眼光。
他們相當喜歡中式桑拿一條龍。
……
富藝影業，蔡志明杵着臉，鎖眉凝視看着面前的棋局。
「道上傳來消息，王佳衛坐了吳孝祖的車去了旺角的榮華餅店買餅。」文俊說。
「呵~早猜到了。」
此時的蔡志明一改之前的張狂，低調的執子，冷笑，「這種事情，如果吳孝祖不出面，可想會有多少人非議。我早就說了，這樣做事，只能給他一個大出風頭的機會。從今以後，港島娛樂圈再添一名大佬！」
「蔡sir，你覺得真沒人敢動？」文俊問。
「《槍火》票房幾何？」
「已經破了3000萬大關了，3380萬！至於能不能成為繼《雙雄》、《賭·神》和《賭聖》之後第四部破4的影片……這一點可能性很低，程龍的《奇蹟》給它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文俊如實回答。
「哼~《阿飛正傳》的幾千萬宣發全給《槍火》做了嫁衣。這3380萬，最起碼有900-1000萬是《阿飛正傳》的預售票房轉換。
不得不說，這一招真特麼的漂亮。其他幾家反應遲鈍，頂多撿到一點小頭。」蔡志明咬着牙冷靜道。
《槍火》原本在壹零貳肆內部預期票房是1600萬-2100萬左右票房基底。
視同期對手強弱上下波動。
誰能想到~
同行送一份這樣大的禮給它，讓它竟然比《龍門客棧》還賣座！
這在壹零貳肆內部都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年初的時候，《龍門客棧》在春節檔這樣火熱的檔期才不過三千多萬票房，可《槍火》隨隨便便的就破3000萬，實在是難以預料。
不過，隨着《奇蹟》上映。可以眼見的《槍火》票房開始升不動了。
單日票房不足50萬了。
程龍領銜的《奇蹟》，這樣一部大製作大卡司的動作戲，無疑更有票房號召力。《奇蹟》上映後，確實壓縮了《槍火》的票房空間。後者的票房基本是斷崖式下降。
儘管《槍火》的口碑都快被影評界吹爆了！吹得吳孝祖本人都不好意思看報紙了。只能讓秘書團把報紙裱好收藏起來，以後當做資料……後世互聯網需要這些『佐證』來增加自己的地位籌碼。
不過，小製作就是小製作，受眾群體相比起程龍的大卡司的動作喜劇，局限性很明顯。並非每個人都會喜歡這種類型片。
總不能指望《槍火》真的破4吧。那不是預期了，那真的就是在座白日夢。
這類型的片子，在觀影受眾上怎麼可能與大製作的合家歡類型爆米花電影相提並論？
哪怕到了後世，不管是內地還是荷里活，也同樣如此。
不要看不起爆米花電影。
市場上真正能夠抗動票房的作品，還真的就要指望這些爆米花電影。
爆米花電影從來不應該是一個貶低詞彙。
並不是每個導演都能夠拍攝出受到市場歡迎的爆米花電影的！
相比而言，《賭·神》與《雙雄》實際上也算是標準的爆米花電影。只不過吳孝祖本身的執導，把這兩部電影賦予了一些影評人所吹的『內涵』。
類型片、恐怖片、懸疑片、槍戰片、動作片、武俠片，他一直在致力於擴寬自己的本命「英雄池」。效果也一向不錯。
「這次事情實際上也並不是壞事。」蔡志明忽如一笑，衝着文俊道：「替我給王佳衛發一份邀請。」
「邀請？」
「冇錯，請他執導新片咯。」
「？」
「你說《阿飛正傳》是爛片嘛？」
「當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
蔡志明收斂不可一世的狀態後，反倒是整個人陰沉了許多，嘴角輕笑，「我當然也懂雪中送炭及千金買馬骨的故事咯。既然祖哥都講，我們這些人在圈子裏混要講規矩，那我就講給他們看好了。
無非就是虧點錢…」
文俊訕笑。
他不是不知道對方的資金來源，有些事情吧~難得糊塗。
正常人這種虧，誰受得了？
沒看影之傑的鄧廣榮都跑灣灣那邊負荊請罪了嗎？
「我就想給圈內人看一看，這麼給我虧錢的王佳衛我都能大度接納，何況他們呢？你說，對吧？」蔡志明手裏的棋子猛然砸在棋盤上，「將軍！！」
整個人這一瞬間，依舊戾氣十足！
「抓緊溝通阿傑吧。動作片在港島乃至外埠都很有市場。我們既然做這一行，就要把眼光放長遠一點。」
「明白，蔡sir。」
「對了，《阿飛正傳》的外埠版權似乎在吳孝祖手裏，這筆錢你催下……我也懷疑，吳孝祖買下外埠版權，不怕賠錢？？」
「可能吳導在撐自己徒弟吧。」文俊輕聲說。
「算啦~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記得持續關注一下。」蔡志明想了想，也沒想個子丑寅卯來。這年間，外埠版權實際上真的不值錢。
也沒人真正走電影節的賣片的路子。
港島一直都是商業片為主，哪裏需要走這種增值路線，又哪裏會知道外埠賣片的價值所在？
吳孝祖就是要把王佳衛包裝成一個西方世界認可的文藝大導。
那才值錢啊！
直接價值不用說了，一旦成功，所獲得間接價值更是數不勝數。
君不見前世王佳衛把一個個投資人賠的底掉，自己卻一步步富到流油？
澤東電影公司更是成為亞洲非常響亮的一塊廠牌！
附屬價值數不勝數！
王佳衛都會是一塊活招牌，你要知道，打造這樣一塊招牌，實際比一路小屁走向勝利的商業片，可能會更有收穫！
萬一以後王佳衛給公司旗下藝人弄一兩個國際影帝影后呢？
做人，不能只考慮眼前。
當然……主要是這個坑已經有人趟過的前提下！(*^▽^*)！
第725章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何為？（二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