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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水灣,雷家豪宅。客廳內,燈火通明。
一位穿着淺灰色綢緞睡衣的矮胖老人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手中握着一對鐵膽,嘎吱嘎吱的在掌中慢慢轉動。
在他面前,一個中年男子擦着頭上冷汗畢恭畢敬的匯報。
「雷生,事情就是這樣。」
邊上一名神情淡然的年輕人摘下眼鏡在手中輕輕擦拭,目光冷冷的盯着計程車公司負責人的眼睛,「這樣講,這件事就是自發得咯?」
「是的,大少。」
男子不斷擦着頭上冷汗,雷韞擎雷大少的目光刺的他顫慄不安,顫顫巍巍。
「父親、大哥,我同工會也打聽了消息,事情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領頭的那個傢伙是的士工會的一名代表。受害者家屬就是他聯繫的。」旁邊一名神情懶散的年輕人不耐煩道:「很明顯就怪那個狗屁的《雨夜屠夫》自己倒霉,被那群撲街去抵制。關我雷家何干?」
「那個《雨夜屠夫》系乜事?」坐在老者側面的白面中年人問道。
「安泰影業上檔的新戲,之前票房馬馬虎虎。不過這次之後嘛,嘿,撲街慘了。」雷二少雷韞龍幸災樂禍。
雷韞擎微微一皺眉,訓斥弟弟:「蔣家是香江戲院協會的領頭羊,咱們有些時候還要聯合他們,沒必要得罪太深。不要忘記潘廸生與鄒汶懷在暑期檔是如何玩雙線聯映嘅。這時候同蔣家鬧得僵,沒好處。」
「難道要我雷家去給他們擦屁股?」雷韞龍不屑的打了個哈氣,「不如讓蔣家改姓雷好了。過年過節我還會封個紅包給他們。挑——」
「阿龍!」雷韞擎不滿的一瞪眼。兩兄弟劍拔弩張。
咚!
客廳一靜,雷覺琨手中鐵膽一碰,慢慢放緩停在掌中,虎目慢慢睜開。
「事件清晰,不代表這件事冇問題。只不過人家技高一籌,不願讓你睇到問題而已!」
雷覺琨聲音沉穩,手中鐵膽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掃視了兩個兒子一眼,兩人都乖巧低下頭。
「既然外界認為我雷覺坤在殺雞儆猴,那就乾脆全都斬殺好了。告訴徐尅,加大影片宣傳。就講《刀馬旦》宣揚國家情懷,激發市民良知!我要讓這次示威成為《刀馬旦》的東風!」雷覺琨虎目雄威,言語間都帶着霸道,瞥了兩兒子一眼,語氣放鬆,「至於蔣家那邊,我會搵蔣老鬼飲茶。」說完,抬腿走上樓。
老虎老了,卻霸氣依舊。
只留下客廳中兩個兒子及計程車公司老闆,還有那名白面男子。
「大少、二少。不早了,我回去做事了。」白面男子笑着告別。
雷韞龍瞥了眼他大哥,不陰不陽的笑了笑。雷韞擎面無表情,兩兄弟心思各異。
不管怎樣,雷覺琨最後一句話他們認同。
雷家做事,不用解釋!你講我殺雞儆猴?我連猴都一塊殺!反正金公主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
…………
九龍塘電影工作室,會議室煙霧繚繞。
「施經理,這件事真不是雷生的手筆?」坐在下手的程曉東唏噓不已。「這一手真是趕盡殺絕,原先咱們預計在9月上檔本該順順利利,大展宏圖。沒想到前段時間冒出一部《雨夜屠夫》,我原本還擔心《刀馬旦》票房會受到分流,沒想到……」話未盡,意已明。
施楠生輕聲咳了咳,打斷了程曉東的話。
「雷先生剛剛來電話,要我們加大《刀馬旦》的宣傳攻勢。他沒講事情原委。但以我對雷先生的了解,這件事不像是雷先生的手筆。況且……」施楠生瓊鼻微皺,總覺得事情透露着一股怪異。
「不是雷生手筆?」黃永恆推了推眼鏡,失笑道,「全港哪個不知雷生是港島交通業大亨。全港計程車行業就是他嘴邊的肉,他打個噴嚏,的士公司老闆都要抖三抖。
這次遊行,擺明了殺雞儆猴。得利的就是金公主……反正我想不通誰會這麼好心,幫咱們踢走絆腳石。擺明搭台捧咱們唱戲!」
黃永恆作為徐尅提攜上來的新晉攝影師,連續擔任幾部大賣影片的攝影指導,最近風光無限。
「總不會是鄒老闆發善心,幫咱們清場吧?真要是那樣,我就相信一定是蔣家二公子發瘟勾了鄒老闆的女人,不然講不通啊。」
坐在最下手的徐尅捏着雪茄,狠狠吸了一口,無奈的搖搖頭,腦中也理不清這裏邊的故事。這種狠辣果斷殺雞儆猴的手法卻很像雷覺琨的做事風格。
當年為了捧新藝城、永佳等一系列子公司,雷老闆可謂是弄出不少大場面。使得邵氏節節敗退不說,嘉禾都難堪不已。最後兩位昔日的仇人都不得不一起聯手抵抗金公主,這才止住頹勢。
殺伐果斷,狠辣刨底。這種作風,一般人學不來。
「不管如何,雷大亨讓我們加大宣傳。我們只要好好拍我們的電影就好了。一會打電話通知青霞她們,就講,讓她們近兩日辛苦一下,多多宣傳。忙完這一陣我請她們來家裏開趴。」徐尅與施楠生對視一眼,擠出微笑,桀驁的面容也露出幾分親和。
兩公婆理不清頭緒,卻明白這件事對電影工作室和《刀馬旦》沒壞處。儘管徐尅沒把《雨夜屠夫》放在眼裏,不過能一勞永逸,也算好事,沒道理不趁機搶錢。既然雷生發話,借着東風「大搖大擺」,他們自然樂意!
……
嘉禾影業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冠倡,你怎樣睇這件事?」身形消瘦,面容古樸的鄒汶懷,雙手轉着雪茄,神態祥和的看了眼老夥計何冠倡。
「這一定不是雷老鬼的手段。」
「為咩?可是多賺幾百萬啊。」
「如果幾百萬就能讓雷覺琨吃像這麼難看,你我也就不必在這裏加班了。」何冠倡放下手中的書,笑着指了指兩人的白髮,「乾脆環遊世界好了。」
「哈哈咳咳……」鄒汶懷開懷大笑,雪茄扔給對方,走到落地窗前,俯視着港島燦爛夜景。
「手段很犀利,倒有些老頭子的前幾年對付你我的招數。」何冠倡點燃雪茄,夾在手中未吸,儒雅的臉上充滿疑惑,「可邊個會這樣好心,幫雷老鬼清場?」
突然,他一怔,看向背對自己的老夥計。玻璃內倒映出老夥計鄒汶懷得意的笑臉,衝着他微微頷首。
「欲蓋彌彰!」
鄒汶懷仿若古叟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不管如何,雷老鬼這次掀桌子的鍋背的不冤。他食肉,湯都不送人家飲,免不得有人動心思。」
「食肉有食肉的香,飲湯有飲湯的鮮。」何冠倡插話道。
「哈哈,冇錯!」
鄒汶懷聞言轉身大聲道,「嘉禾這些年籠絡無數電影人來製作電影。肉越來越香,湯越越來越濃。何必讓外人來飲湯?這次雷老鬼背鍋,實際是不是他做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也想喝湯?」何冠倡笑着銜上。
「所以不要怪我鄒汶懷不講情面,實在是人心不古啊。」鄒汶懷悲天憫人的搖了搖頭,面善心黑。
言行舉止雲淡風輕,但話中含義卻夾帶殺氣。
以往三大食肉,其他小公司在身後飲湯,但隨着市場越來越大,他們突然發現,這鍋湯明明也很鮮,何必給予外人?徐尅《刀馬旦》,就是掀開桌子腿的一個支點。
1986年,三大默契的想要蠶食這鍋湯。然後一手拿着肉,一手握着湯,很明白的告訴所有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此一來,不是三大的子公司,就是唯三大馬首是瞻!
想法很好!
但,哪有三個秦始皇同出一個時代的情況?真正想要車同軌,書同文,從來都是一個皇帝才行!
三足鼎立那是魏蜀吳。
最後當皇帝的是誰來着?司馬家!
也是司馬一家禍害了整個華夏。
港島電影圈細思極恐,簡直同三國演義一模一樣。後世再來看,港島電影圈就是翻版的三國。
曾經的繁星璀璨好似盪盡了後代的天賦運氣,從此再無星光。
與此同時,不少牛鬼蛇神都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
龍城冰室。
「大佬。雷家有心去查,一定查得到。」蘇黎耀遲疑一下,見吳孝祖端着酒杯沒在意,低聲道,「萬一蔣家不撐我們,那麼……」
「你們讀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嗎?」吳孝祖不答,目光含笑問道,「知道薩拉熱窩事件嗎?」
肥成撓撓頭,訕笑,「薩拉黑喲我就懂,薩拉熱什麼就不知。」
吳孝祖微微一笑。
「祖哥…我可以做加夫里若-普林西普。」羅東~突然開口。
屋內一靜。
蘇黎耀與肥成呆呆的看向羅東,不知他在講什麼鬼話。
吳孝祖乾咳了一聲,揉揉臉問,「這個加夫里若……」
「薩拉熱窩事件的直接導火索,就是塞爾維亞青年加夫里若-普林西普開槍射殺了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夫婦,這才點燃了巴爾幹火藥桶,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羅東口齒伶俐講演大方的速度說道。
「挑!!」肥成目瞪口呆大聲道,「你除了面癱耍酷,還懂幾多?」
羅東酷酷的擠出硬笑,「從小我就喜歡軍事戰爭,算半個軍事迷。實際上戰爭的根本原因還是新興資本主義國家與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的利益矛盾……」
蘇黎耀突然眼前一亮,驚叫道,「所…所以這……這場戲的跟本問題是利益分配不均!」
吳孝祖點點頭,決定以後再也不用戰爭來舉例了。
「所以,就算雷家查……」蘇黎耀露出笑意。這回輪到羅東與肥成靜靜看着他。
「那就查嘍。」
吳孝祖不在意笑,「一塊蛋糕放在那裏,金公主也好、嘉禾也好、蔣家也好,都沒可能不動心。只要我們帶給蔣家的利益大過他的付出與成本。他會比立了貞潔牌坊的女人對你還忠貞。」
目光掃了一眼三兄弟,「你我只是小角色。衝鋒陷陣的工作已經完成,排兵佈陣決勝千里,當然讓大佬們去爭了。做為小卒子也要有小卒子的覺悟。」
「砍人的事情我們做,飲茶講數就歸大佬咯。」肥成恍然總結。
「然,明明可以做得更乾淨利索。不留把柄給蔣生……」蘇黎耀說着說着就不往下講了。
「拜門封紅包給頂頭大佬?」肥成喃喃道。
「投名狀?」羅東疑惑道。
「風箏線?」蘇黎耀詢問道。
吳孝祖沒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倒滿酒,說道,「今日~你我搭台,生旦淨末丑上台亮相。哪個是龍套,哪個是大角,不是用嘴講出來的,是演出來的,更是觀眾追捧出來的。」
吳孝祖舉杯,四兄弟對碰,一飲而盡。
正應一句詞:「亂鬨鬨,你方唱罷我登場。甚荒唐,到頭皆為何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