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竹桃的汁液濺進眼中,可以使眼睛頓時失明,甚至在燃燒時,煙氣入眼,也會引起失明。」
焦嬌聽見楚長秦對眾人說道。
焦嬌哇地哭了:「那該死的果子就是夾竹桃嗎?我的眼睛是不是要瞎了?焦生,我不要變成瞎子!」
焦嬌在馬車上亂哭一氣。
焦生按住她道:「焦嬌,你不要激動,你這樣胡亂踢騰,會把咱們馬車掀翻的。」
嗚嗚……
眼睛都瞎了,還管什麼馬車。
焦嬌撈住焦生的手,哭道:「焦生,我不要變成瞎子,你快救我!」
「誰讓你多事要去燒那果子啊?阿鶯都解了你的毒了。」
焦生的語氣含了怪責,他家姐姐真是不作不死。
焦嬌放開焦生的手又往旁邊一撈,撈到一隻壯碩的胳膊,一喜:「楚公子,你既然對夾竹桃的毒性如此了解,你一定有辦法替我解毒是不是?我不要變成瞎子,嗚嗚……」
楚長秦推開她的手,道:「對不起,焦嬌,我不是大夫。」
「阿鶯呢!阿鶯呢!」提到大夫,焦嬌頓時想到舒吭,她伸手在空氣中胡亂抓着:「阿鶯在哪裏?阿鶯,你無所不能治好,你是最厲害的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眼睛!」
焦嬌摸到一隻女孩子的手,忙撲到她身邊去,諂媚哀求道:「阿鶯,其實我心裏很喜歡你的,從前我欺負你,那是因為我爹娘的緣故,他們不喜歡你,我是他們的女兒,我不能違背自己的父母,阿鶯,我心裏是和焦生一樣喜歡你的,還有還有,阿鶯,我知道你和焦生情投意合,從小你們兩個就要好,只要阿鶯你治好我的眼睛,我就答應讓焦生娶你,雖然你是個啞巴,但是,爹娘已經不在了,長姐如母,我替焦生做主……」
楚長秦瞥了焦生一眼,焦生一臉尷尬:「焦嬌,那是素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素雪嫌惡推開焦嬌:「為了自己的眼睛,連弟弟都能賣了,什麼人哪,真是!」
焦嬌一愣:「那阿鶯呢?阿鶯去哪裏了?」
「她用了我的馬,給你找藥去了。」楚長秦的聲音。
焦嬌的心安了下來,唇邊一抹笑意:「算她還有點良心,阿鶯肯出馬,那我的眼睛一定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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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暗了下來,月上中天,楚長秦走下馬車,看着官道那邊。
官道上空空如也,並不見那啞女歸來。
焦生跳下馬車也看向官道那邊,滿臉焦灼神色:「阿鶯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哎呀,我真該死,怎麼就不跟阿鶯去了,她還是個孩子,我怎麼可以因為她救過人,會治病,就忘記她自己還是個孩子,我應該陪着她去的……」
焦生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楚長秦低頭看他一眼,這個少年尚一臉稚嫩氣息,他淡淡道:「你還忘了你也是個孩子,難道你會騎馬?」
焦生一怔,繼而兩頰一紅。
阿鶯也是個孩子,可是阿鶯卻會騎馬。
焦生訕訕,恨不能自己現在就會騎馬。
「楚公子會騎馬,楚公子為何不陪阿鶯一起去?」焦生道。
楚長秦道:「你家阿鶯不讓啊,再說她是去替你家阿姐找藥,為何要我陪着,應該你陪才是。」
楚長秦自己都聞見自己言語中的醋意,和一個孩子置氣,委實不夠光彩,可是一想到這少年和那啞巴親密無間,楚長秦心底就越發不是滋味起來。
焦生熱情洋溢道:「楚公子,你教我騎馬吧!」
「等你家阿鶯回來再說吧。」楚長秦挺直腰杆子,滿臉道貌岸然。
焦生卻是靈機一動,「等阿鶯回來,我讓阿鶯教我不就成了?」
楚長秦:「……」
可是舒吭卻一整夜沒有回來,焦生急得要去找她,被素雪攔着。
「娘子回來時沒有遇見你,那回頭我們又該去找你了,娘子讓我們在原路等她,她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
素雪對舒吭充滿信心:「娘子無所不能,她一定不會迷路,更不會有事的。」
素雪說出了楚長秦的心聲,那個啞巴無所不能,她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回來與他們會合的,但是楚長秦的信任隨着天光一點點亮起來便越發心虛。
那啞巴到底是個孩子,到底是個孩子……
心底里充滿了這樣的聲音,令他坐不住了。
焦生已經急得滿嘴起泡,沙啞着嗓音道:「阿鶯去這麼久,我要去找她!」
焦生騰地站起要衝出馬車,卻被楚長秦一把拉坐回位置。
「別添亂!」
楚長秦低聲道,一夜未睡,他的雙眼充滿血絲,臉色也變得蒼白。
那個女子絕對不會有事的。
楚長秦抱過那把綠倚絲桐放到膝上……
焦嬌一下驚醒,伸手揩拭唇角涎液,再摸摸自己眼睛上的紗布,側耳道:「誰在彈琴?是阿鶯回來了嗎?」
焦嬌坐不住,歡欣雀躍起來:「太好了太好了,阿鶯回來了,我的藥找回來了吧?快讓我吃藥!我要吃藥,我要吃藥,我真的不想再黑乎乎一片了……」
焦生握住焦嬌的手,低聲道:「姐姐,阿鶯還沒有回來,是楚公子在彈琴……」
焦嬌驀地安靜下來,琴聲鬱郁,急急切切,怔怔忡忡,焦嬌聽着聽着哇地哭出了聲:「那啞巴走了多久了,為什麼她還不回來啊?」
你一定能聽到我的琴聲吧?
你是這寶琴的有緣人,你一定能夠聽到這琴聲,知道我們在等你吧?
綠倚絲桐在楚長秦指下發出嗚咽的悲鳴來。
「太子,河上好像飄着一個人。」
順着侍從手指的方向,周梓卿看見崖下深潭湖面半沉半浮飄着一個粉紅色的影子。
的確是個人,看衣着還是個年輕女子。
周梓卿二話不說,脫了鞋撲通就跳了下去。
「太子,讓手下去……」盧庭旭的手伸向周梓卿適才站在崖邊的地方,卻只抓到一把空氣。
哎,太子殿下又古道熱腸了,若被皇上知道,他又沒有好好看住太子殿下,這顆腦袋估計又懸了。
盧庭旭在心中哀嘆,伸手摸摸自己脖子,背脊湧起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