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十方台千餘里的一處山坡上,天心台一名出塵上人饒有興致地發問,「不勝師叔,千山真人不跑的話,孤月師叔一定會放水嗎?」
「這誰能知道?」季不勝坐在一塊石頭上,喝一口酒,很隨意地回答,「反正千山這件事做得不地道,那是毫無疑問。」
已經是斬殺高階真人之後的第三天了,三名金丹並沒有離開,而是找個地方潛伏了下來。
前天斬殺千山真人之後,孤月真人把首級讓給了夏霓裳,說這是自己的故人,不好拿他的首級殺一人救一人,先幫你解決一顆腦袋。
千山真人的儲物袋,則是孤月自己拿了,說要把東西還給孤月的家族,反正他知道根腳。
不過季不勝拼出了好幾處內外傷,倒也不是沒有斬獲——千山真人儲物袋裏有兩萬多靈石,還有一百多中靈,以及幾瓶傷藥,孤月留給了季不勝。
夏霓裳的收穫不止是一個金丹高階的人頭,她還得了一個好東西——黃泉葫蘆。
因為這一戰,並沒有打多長時間,戰鬥結束之後,她馬上去找那個葫蘆,還真的就找到了,眾目睽睽之下,她吸出了兩朵小型的業火紅蓮,滿意地塞上了葫蘆,「果然是好東西。」
天心台弟子也有收穫,對方的八個出塵上人,有一個拿着挪移陣盤跑掉了,又被季不勝拍死兩個,剩下五個全被季不勝帶走了。
拍死的那倆,首級是不勝真人的,儲物袋也是不勝真人的,剩下的五個,就是天心台上人們的機緣。
季不勝很認真地表示,我不大欺小,這裏有三個天心台弟子,一個對一個——贏了的可以走人,輸了的把腦袋留下。
其實他早就大欺小了,眼下這麼說,也是假裝豪爽——他直接把十方台五個弟子的儲物袋都收了,說既然公平對戰,咱就不能用符籙,用兵器吧,考驗自家的戰鬥力。
有人只擅長用法寶?那行,每人留一件法寶。
可是這樣對戰的話,十方台的修者,哪裏打得過天心台?他們就是玩法寶符籙的。
哪怕是窮人,玩不起法寶和符籙,平時大多數的心思,也是放在了賺錢上——只不過賺得到賺不到,那就由不得他們了。
五個十方台上人,有三個打輸了,那肯定是人頭和儲物袋都留下了,有一個上人打贏了,但是被季不勝拍死了——你下手太重了,我只是讓你們分勝負,不是讓你們決生死。
死的這位特別不服氣,打輸了就要掉腦袋,這不是決生死嗎?
唯一活下來的,還不是十方台的,而是受了十方台的徵調,幫着維持秩序,盯梢或者阻攔逃跑的肇事者。
此人雖然是散修,修為也不算太高,但是戰力很強,他很有分寸地贏了對手,所以就活了下來。
被拍死的那位其實也能贏,他心裏有氣,故意下手狠了點,卻被裁判弄死了。
說白了,這是一個非常偏心的裁判,鐵鐵的黑哨,不過你真的實力夠強大,能碾壓對手也行,但是碾壓對手的同時,你氣不平,還想下兩次黑腳,那就活該倒霉了。
反正天心台三個上人都是初階——駐紮在十方台坊市的,能有多高修為?而對方倆初階倆中階一個高階,打成這種結果,季不勝也可以滿足了。
既然放了一個上人離開,當天的戰況和結果就瞞不過十方台。
夏霓裳並沒有阻攔這個上人,而是出聲問一句,咱們繼續待着,還是走啊?
季不勝馬上表態了,要走你們走,我還要獵殺金丹初階呢——對了,走的時候聲勢搞得大一點,讓他們以為我也走了。
其實他心裏很有些不滿,我要去十方台的本部蹲守,你們卻是要在十方台坊市釣魚,弄出來個計劃,結果是趕不上變化——咱能活得純粹一點嗎?
其實他手裏已經有三個「救出塵期」的指標了,被他忽悠來出力的三個天心台弟子,也都有了指標,還斬獲了儲物袋,收穫不算小了。
但是季不勝不甘心啊,我是來找回面子的,順便斬殺個金丹求個推演,現在目的沒達到。
孤月真人也有點慚愧,說既然來了,那咱三個爭取都達到目的吧。
季不勝正喝酒呢,不遠處走過來一個村姑,「素淼來了,也是來獵金丹初階的吧?」
村姑是夏霓裳,雖然換了身粗布衣裳,但是無損她的美麗。
「素淼?」季不勝打個酒嗝,「這個……她來了,白礫灘怎麼辦?」
「她為什麼不能來?」夏霓裳白他一眼,赤鳳派的修者,女權主義都很重的,「你想晉階金丹中階,她就不能想一想了?」
季不勝和素淼之間的感情糾葛,天心台和太清的金丹基本都有所耳聞,赤鳳的夏太上那就純粹是道聽途說了,不過這並不妨礙她說一句。
反應過來不勝真人的問題,夏霓裳笑了起來,「白礫灘那邊又去了曉冬真人。」
曉冬真人是無為峰主,真要說起來,他可是金丹六層,比素淼真人的金丹三層強不少。
季不勝愣了一愣之後,出聲發問,「她一個人來的?怎麼來的?」
「跟着天通的兩個供奉,」夏霓裳悠悠地回答,然後又是一笑,「兩個金丹高階啊,最近十方台,有熱鬧可看了,已經有九個真人趕到了……不能傳送過來,只能傳送到周邊。」
「咱們三個,他們三個,」季不勝盤算一下,「還有哪三個?」
「還有天通兩個,青罡一個,」夏霓裳笑着回答,「天通這次是真的上心了。」
季不勝摸一摸下巴,「這就是說……大家都盯上金丹了?」
夏霓裳聞言,忍不住又笑一聲,「你要殺的是金丹初階……還怕沒有嗎?正經是金丹中階和高階,這就是稀缺資源了。」
季不勝的嘴角抽動一下:加上素淼,就是兩個金丹初階了啊。
此前素淼找馮君推演,想解除孔紫伊身上的混沌陰陽詛咒,也沒費了多少心思,大家相互體諒,做了很多次試驗,事情就辦好了。
但是現在一想,如果馮君當時就達到了此刻的境地,想請他出手,這麼仔細推演並且做各種試驗的話,得出多少靈石?
此時的不勝真人,是真的意識到了馮君推演的威力,所以他又問,「沒有散修的金丹嗎?」
「散修金丹,這誰說得清楚?」夏霓裳不以為然地發話,然後又笑了起來,「千山真人的死,對十方台的影響很大,孤月很擔心,能不能再有一個金丹高階供他獵殺。」
「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季不勝實在忍不住了,想起上一次的獵殺,他就氣兒不打一處來,「我都說了,不要好高騖遠,一步一步來,他就是不聽……殺一個是一個嘛。」
他對上一次的計劃,抱有強烈的怨念。
真要一開始就一擁而上的話,執掌……也能殺了吧——誰說執掌就殺不得呢?
夏霓裳知道他的怨念,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只是淺淺地一笑,「所以現在,聽說十方台知道了千山真人的死訊,正在考慮要收回對馮君的懸賞。」
千山真人的死,對十方台的影響相當地巨大——外面人也許不太了解,但是十方台內部都知道,這個金丹高階是孤月的熟人,還是很有可能逃走的,但終究被殺了。
孤月的熟人啊!可能逃走啊!最後被殺了……
這裏面可能涉及的因素,太令人浮想聯翩了。
「早幹什麼去了?」季不勝卻是不屑地冷哼一聲,「有種他一直掛下去!」
他非常確定,十方台真敢把懸賞一直掛下去的話,樂子只會更大。
不過同時,他也生出了一股緊迫感,「素淼真人在哪裏?」
夏霓裳白他一眼,「自己聯繫,別告訴我你聯繫不上她。」
「我想說的是,我會考慮跟她聯手,」季不勝正色回答,「感覺你和孤月真人做事,思前想後太多,還是幫手跟我去獵金丹的好。」
「思前想後是肯定的,」夏霓裳很隨意地回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事實上她也確實有理由,「我倆都是金丹巔峰,隨時可能突破凝嬰,尤其是孤月,他不敢受傷……太重的傷。」
季不勝頓時無語,然後摸出了通訊鶴,「我倒是忘了這碴兒。」
素淼真人離他還有一段距離,她和兩個天通的供奉,是守在十方台坊市附近。
現在的十方台坊市,有一個金丹中階的真人坐鎮,不過一般也不怎麼外出,十方台弟子的防守區域,也回縮到了坊市周邊,一旦有動靜,金丹可以直接出手。
至於說放出五十萬里的巡查,更是沒有了,能鎮押住坊市周邊百里的半徑,才是剛需。
百里之外,目前各種打鬥也是不斷,有殺人奪寶,也有指責對方是在為十方台辦事,簡而言之,往日裏平靜繁華的十方台坊市,現在到處是烏煙瘴氣。
素淼等三金丹也不能直接攻打坊市,一來是這種性質太惡劣,會開極壞的頭,二來就是對方雖然只有一個金丹坐鎮,但是人家有防禦陣,倉促之間不可能得手。
而且,雖然只有一個金丹,可人家絕對不缺挪移陣盤,隨時能從本部調集金丹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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