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道:「最近場子怎麼樣?」
「全負荷工作,不過治安方面不是太理想,經常會有一些混混過來要收保護費。」
「新來的公安局長程小東,這個人很可靠,有時間的話你去拜訪一下。」陸漸紅力挺程小東上位,一方面是這個人確實有能力,很公正,第二個方面,則是為了這個採石場。湖海縣的治安狀況不是太好,主要是當初成大安任公安局副局長的時候,與那些混混沆瀣一氣。由於形成了習慣,必須要用雷霆手段去打擊之行,相信程小東有這個能力。
陸漸紅又問道:「資金方面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比以前有所轉好,但是還是不及時,也不能全部到位,以前付三分之一,現在只付一半。」
「這個事我來想想辦法,你主要還是負責好生產,一定要注意安全。」陸漸紅放下了電話,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要上班了,便泡了一杯茶喝着,估摸着財政廳那邊差不多要上班了,這才拿起電話打了過去:「金廳長嗎?我陸漸紅啊。」
接到陸漸紅的電話,金景有點意外,自從那天晚上的一聚之後,倆人就沒有聯繫過,雖然不知道陸漸紅電話的用意,但無疑是個接近的絕妙機會,便笑道:「陸秘書長,有什麼指示?」
陸漸紅笑道:「金廳長這麼說,我可不敢當啊,也沒什麼事,看看你有沒有時間,晚上聚聚。」
金景笑着道:「陸秘書長召喚,天大的事也得推了啊,晚上我請客。」
陸漸紅呵呵一笑道:「金廳長,你可不能搶了我的風頭,不過我在燕華的時間不長,你幫我選個地方。」
「好傢夥,考究起我來了。」 金景微微一怔,笑道,「沒問題,下班了等我電話。」
陸漸紅放下了電話,這才點上一根煙吸了起來,他在考慮,晚上該怎麼跟金景提起這個話題,既不冒失又在情理之中。
快下班的時候,米新友的電話也打過來了,約陸漸紅晚上一起吃飯。
陸漸紅本想把米新友一起帶過去,因為他投資房地產開發,與財政廳難免要打交道,認識一下沒壞處,可是回頭一想,今晚請客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採石場的事,說不定還要談到一些別的,不是太方便。轉念一想,米新友如果中標,接觸的都是主要領導,財政廳這邊也不敢怎麼不合拍子,便道:「今晚我有點事,下次吧。」
米新友跟他的關係用不着多解釋,自行處理。
放下電話沒多久,金景的電話就到了,金景開車到省政府不遠處等着,陸漸紅快步出了省政府,遠遠便看見了金景的車。
上了車,陸漸紅開着玩笑道:「金廳長,我請你吃飯,還讓你來接我,真不好意思。」
金景笑道:「咱們兄弟誰跟誰啊,這麼客氣幹嘛。」
天色已晚,華燈初上,燕華的夜並沒有因為冬天的到來而變得冷清,一派繁花熱門的景象。
陸漸紅感慨道:「到底是省會城市啊。」
金景開着車道:「其實在哪都是一樣,只要人過得舒服就行了。」
陸漸紅笑了笑道:「金廳長頗有看破紅塵的味道嘛。」
金景呵呵一笑:「我倒是希望能看破紅塵,可惜到不了那個境界,我也就是一個俗人。」
這句話說得有點意思,陸漸紅也能體會到其中的心情,看破紅塵,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在一個叫做九天的賓館前停下,將鑰匙扔給了泊車的,金景道:「這個酒店的菜不錯,而且環境很好,我就給你做了個主。」
陸漸紅笑道:「可不會是你家親戚開的吧?」
金景嘿嘿笑了笑,還真被陸漸紅不幸一語中的。
進了訂好的包間,金景笑道:「陸秘書長,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了,就我們兩個。」陸漸紅向身邊的服務員道,「可以上菜了。」
兩個人吃飯,菜自然沒有必要上那麼多,金景心裏也有數,吃飯不是關鍵,重要的是談事情。那麼會談什麼事情呢?金景一邊和陸漸紅把酒言歡一邊暗暗思量。
閒談了一會,陸漸紅道:「前幾天和趙秘書長在一起,對你很有好評啊。」
金景心中一動,笑了笑道:「是嗎?我一個財政副廳長,怎麼入得了趙秘書長的法眼啊。」
「金廳長是在妄自菲薄啊。」 陸漸紅見他口是心非,忽然話題一轉道,「金廳長,實不相瞞,有點小事情要麻煩你。」
原來這才是正題啊。金景笑了笑道:「秘書長有什麼事儘管說。」
「有個朋友叫劉得利,在湖海做石料生意。」陸漸紅淡淡道,「最近的周轉出了點狀況,金廳長如果能給個方便的話,不勝感激。」
金景笑了笑道:「陸秘書長提出來的事情,我自然要照辦,不過呢,你也知道,我雖然是副廳長,但有些事還是需要聽上面的。」
金景言下之意,這事自己做不了主,有上頭壓着,如果上頭點頭,那是水到渠成。
陸漸紅明白,便淡淡道:「明示一下吧。」
「這事是錢廳長交待下來的,明確要求壓一壓款子。」金景的聲音忽然放低了,道,「據說是你那位朋友打點的不夠到位。」
陸漸紅瞥了金景一眼,淡淡笑了笑,道:「是這樣啊,那我回頭再想想別的辦法。」
不知為什麼,看着陸漸紅淡淡的笑容,金景的心裏忽然有些發毛,想再次從陸漸紅的臉上確認這種表情的時候,已經消失了。
陸漸紅這時道:「金廳長,雖然在一個地方工作,不過能聚在一起也很難得,那就盡興一點,再來一瓶吧。」
金景的心思多少受了點陸漸紅剛才淡笑的影響,興趣不是太高,要求換啤酒,幾瓶之後,以不勝酒力為由,結束了這個飯局。
金景的家離此並不遠,出於安全考慮,並沒有開車,而是把車放在了這個親戚的飯店,自己打車回了去。
坐在車上,金景的腦子裏一直揮不去陸漸紅淡笑時眼睛中閃過的那絲陰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