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腳步聲,接着隨着一個敲門聲的響起,一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笑着道:「游秘你好。」
游龍海認得這個人,是靜安區區委書記左志江,當即起身道:「左書記,你好。」
游龍海在報社的時候沒少去各個縣區,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結交了不少人,這左志江便是其中之一,兩人的關係雖然不算太密切,但是關係還算不錯,所以游龍海對他很客氣。
左志江笑道:「好小子,真的是你啊,恭喜恭喜啊。」
游龍海笑道:「左書記,你別寒磣我了,換個工作崗位而已,有什麼事嗎?」
左志江向會客室那邊看了一眼,低聲道:「老闆忙不忙?」
游龍海恍然大悟,暗罵自己傻叉,新書記上任,下面的縣區領導還不爭相過來匯報工作啊,這官場在很大程度上講究的不是你的工作能力,而是站隊,如果站錯了隊,那麻煩會很大。這個現象在任何一級政府里都同樣存在。
「左書記,你先喝杯茶。」游龍海的動作麻利得很,已經泡了一杯水遞到了左志江的手中,「我去請示一下。」
陸漸紅對於通過下屬匯報工作來確定誰對自己忠心這一點並不顯得過於熱衷,他是一個事業型的領導,工作放在首位,重用一個人也是從其工作能力、性格的正直方面去衡量,而並非以陣營的劃分作為唯一標準,不過靜安區的經濟發展在全市前三甲之列,左志江來匯報工作,正好可以看一看這個人的各方面情況。
不過陸漸紅並沒有讓他馬上就進來,作為領導,適當地擺一下譜,只會增加下屬對領導的敬畏感,這一點是必須的,既然是領導,必須要有權威,如果顯得過於隨意,反而不好。
游龍海出去帶話,等十分鐘的時間,恰好可以跟左志江聊一聊。
左志江原本跟他的關係就不錯,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一個機會,能夠與市委書記的秘書交好,那方便之處實在太多太多了,便笑着道:「游秘,當年我就說過,你有朝一日必定非池中之物,如今一語成讖,恭喜啊,今晚你可得請老哥哥喝酒。」
游龍海笑道:「左書記,不是我摳門,晚上請你喝酒沒問題,只是我這時間不屬於我自己,還真不敢說。你也知道,秘書就是領導的跟班,領導不發話,我一個人在家裏喝酒都不安心。」
左志江笑着道:「理解理解,關係好壞不在酒桌子上是不是?今天我妨再預言一下,日後你游大秘肯定是飛黃騰達,到了那一天,可不要忘了我。」
游龍海道:「左書記可千萬別這麼說,你可是正廳,我就是坐着火箭也追不上你啊,我還需要你給我罩着呢。」
左志江呵呵笑道:「誰罩誰還不一定呢,總之呢,咱們日後啊,利益共享。」
游龍海深知,雖然他是書記的秘書,但若沒有了這個身份,那就什麼也不是,像左志江,雖然以往跟自己的關係也不錯,偶爾也會喝喝酒什麼的,但像今天的這番話是絕計不可能說出來的,所以能夠藉此機會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圈子,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聊了幾句,十分鐘差不多到了,游龍海推開會客室的門,示意左志江可以過去了。
左志江進了會客室,陸漸紅正好從辦公室走出來,並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接見左志江,陸漸紅覺得,既然這裏設立了這麼一個會客室,就要起到會客的作用,而絕不僅僅只是一道通向自己辦公室的走廊。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個會客室,成為了他親信、重用和一般下屬的分水嶺,在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被陸漸紅接見的人能不能邁過這個會客室的門檻,儼然成為了是不是陸氏陣營中一員的標誌,這是陸漸紅所始料未及的。
陸漸紅坐到沙發上,笑着道:「志江書記也很年輕嘛。」
左志江的年紀確實不大,前兩天剛剛過完四十六歲生日,以他的年紀處於這個重要的位置上,完全可以睥睨很多人了,而陸漸紅這一個「也」字也頓時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左志江原本還是有點緊張的。
要說面對一個陌生的又手握重權的領導,一點點的敬畏思想都沒有,那完全不可能,況且陸漸紅的不少傳聞早已不是秘密,其剛正的性格以及所到之處必須官員落馬的經歷讓很多人尤其是那種自身不正的人有些心中忐忑,左志江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陸漸紅居然如此和藹,拘束之感頓失消失了不少,笑着道:「我就是長了一張娃娃臉,不顯老。」
陸漸紅看着這張眼角已經有了幾根魚尾的區委書記,不由失笑,指着左志江道:「都說志江同志很嚴肅,我看很幽默嘛,看來道聽途說也不足為信啊。」
「嚴肅是對下屬和家屬的,對領導,我哪敢嚴肅啊。」左志江笑着道,「陸書記,我向您匯報一下靜安區的工作。」
陸漸紅給左志江的時間不少,足足有半個小時,左志江對靜安區今年的工作簡單地進行了總結,又展望了下一年的工作目標,並匯報了工作計劃,陸漸紅給予了高度肯定,要求他繼續發揚團結苦幹的精神,再創佳績。
陸漸紅把「團結」這兩個字咬得很重,左志江心頭微微一凜,肅然道:「我一定謹記陸書記的教誨。」
那天晚上到龍翔天那邊去取經,龍翔天分析了不少人際關係,並對各縣區的一二把手作了一個簡單的點評。靜安區的內鬥很厲害,派系的現象非常嚴重,如果不是左志江這個人很有能力,還真的能難穩定下來局勢,所以陸漸紅才隱晦地點出「團結」二字,看左志江的神情,應該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出了來,左志江跟游龍海打了一個招呼,道:「游秘,今晚我在這邊有點私事,到時候要是有空,一起喝兩杯,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