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古月進了來。匯報工作是有的,但是古月真的只是來匯報工作,不過在接到陸漸紅的電話之後,有些消沉的古月感覺到,自己再這麼下去就完了。作為一個市委書記,爭權奪利暫且不談,如果在自己的任期連一點實事都沒有干,那真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在清江,他是沒有絕對的話語權的。他也曾便裝私車去紡織廠實地看過,看着那些人住在惡劣的環境裏,他也是於心不忍,可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他只有借力,藉助省里的力量來解決問題,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對於仕途已經看得很淡,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位置,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當自己退休的時候,能有那麼一兩件得意之事讓自己去回憶,讓子女後代去自豪。
「古書記,讓你久等了。」駱賓王很是客氣地道。
古月受寵若驚,趕緊道:「駱書記言重了,耽誤駱書記的時間了。」
人就是這樣,心態一旦轉變,隨之態度也會發生很大的轉變,前幾次來匯報工作,都是機械化公式化的。
駱賓王明顯感覺到古月態度上的變化,微微笑了笑。
駱賓王接着道:「駱書記,我是專程向您匯報一下原清江市紡織廠地皮拍賣的事情的。」
而此時,陸漸紅正坐在辦公室里,詳細地看着燕華市政府呈交上來的報告。雖然與駱賓王不和,但是他的職責分工在這裏,況且不負責任也不是陸漸紅的風格。所以仔細思索了一陣子,他還是決定先到報告中所說的那些地方實地去看一看,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嘛,總坐在辦公室里看報告聽匯報,那是不負責任的態度。況且對於某些專家,陸漸紅是不屑一顧的,有人說,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所謂專家,雖然說起來有些絕對化了,但也不無道理。不過這是去考察實際情況,不是微服私訪,所以他跟駱賓王聯繫了一下,電話里說了他的決定,這樣實幹的態度自然得到了駱賓王的許可。正如陸漸紅所說,這是個造福千秋的事情,駱賓王沉寂了好一陣子,比任何人都渴望政績,有了陸漸紅這雙眼睛,也可以用來提供決策,相信陸漸紅也不會傻到在這件事上去玩花花腸子。
晚上,陸漸紅的別墅迎來了兩位客人,正是査時新和曲功成這舅甥倆,本來是査時新一個人的,不過在陸漸紅的邀請下,曲功成也來了。他並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與曲功成拉近距離。看得出來,曲功成對他這個省委副書記還是存在着一定的畏懼心理的。這是人之常情。陸漸紅在高河任宣傳委員時,第一次見到市委書記趙學鵬時,也是緊張畏懼得不行,只不過他掩飾得好罷了,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所以他很理解曲功成的感受。要知道省委副書記手中可是掌握着生殺大權的。陸漸紅與其在湖城任組織部長時相比,官威更大,這倒不是陸漸紅的刻意表露,而是多年的政治生涯形成的。曲功成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陸漸紅正是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讓他參加這頓晚飯,希望能讓他的緊張情緒有所緩解。其實陸漸紅大可不必如此,他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一個秘書而這樣,查時新是一個方面,而曲功成是他當年比較看中的一個人是另一個方面,但是最重要的是,通過今天曲功成的表現,陸漸紅覺得他完全能夠勝任他的秘書。
厲勝不會做菜,每次兩人在家吃飯的時候,不是叫外賣就是方便麵侍候,幸好兩人在家吃飯的時間並不多。
雖說已經是晚上,也不過才六點多鐘,在輕鬆的氛圍里聊了一陣子,查時新帶領省紀委一陣亂拳之後,讓江東省紀委名聲大噪,不過查時新也清楚得很,紀委的活是吃力不討好,所以見好就收,顯示一下紀委不是吃素的就行了,所以在辦掉張錦傑之後,他就沉寂了下來,這與陸漸紅要求大家低調行事是相一致的。
這期間,曲功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傾聽着,陸漸紅和查時新輕鬆的聊天讓他看到了陸漸紅的另一面。人,都有很多面具,不同的場合不同的環境戴不同的面具,只是他還是不能弄清楚,屬於陸漸紅真正的面具是什麼。其實在上任之前,查時新就跟他交待過,陸漸紅是自己人,抱着一顆平常心和負責任的心態干好工作,陸漸紅不會虧待他。只是話雖如此,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有些膽怯。他跟孟子玉不同,孟子玉是伴隨着陸漸紅一路走過來的,所以才能遊刃有餘地工作。
我一定不能讓人看扁了。曲功成微笑着,心裏卻在為自己打着氣。
在外面的飯店裏喝完酒回來,天空又飄起了雪花,這讓拒絕查時新相送步行回來的陸漸紅不勝唏噓,前晚還在和高蘭漫步,時隔兩日,卻是隔了千里。
第二日和曲功成一道,頂着大雪出了門。
其實對於陸漸紅來說,燕華並不陌生,對燕華整個的城市建設有一個大概的認識,有一個城中村也是有所耳聞,這也屬於正常情況,有發達就有落後,這是必然的事情。透過車窗看過去,經過一夜的雪,整個城市被白色所籠罩,奢華也好,破落也罷,都被雪所掩蓋着。陸漸紅不由暗暗搖頭,這個下來的時機選得真不夠巧,真是天公不美。
正胡思亂想着,蔣正元的電話打了過來,是問他們到哪了的。蔣正元對陸漸紅的到來是殷切盼望的,本來他對於陸漸紅的了解和認識並不夠,但隨着自己的上位以及景珊的介紹,蔣正元才知道,自己能夠任省委常委、市委書記與陸漸紅有着莫大的干係,否則說不準自己就要離開燕華,去別的地方了,所以他對陸漸紅懷着一種感恩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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