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忙了大半天,卻還是對血鳳蠱無何奈可,精芰草和雪奇花雖然能壓制,卻無法化解,「這血鳳蠱一旦被種下,本就難除,這又時日長久,難,難,難啊!」
他三個難,說的陳天寶臉色隱隱發白,「老前輩!請您一定想想辦法!」
「我先看今夜蠱毒發作時的情況。」姜老道。
「好!」陳天寶也只得應聲。
晚飯後,竇清幽就到小院來,看燕麟迎上來兩步,眸光一冷,直接目光越過他,無視的進屋。
燕麟扭頭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模樣,薄唇抿起。
姜老讓人坐下,把了脈,又仔細檢查過,就在一旁等着,「這血鳳蠱不是到子時才開始發作的,而是潛伏在骨血里的蠱毒每到夜間就慢慢發作,等到子時血鳳蠱就徹底發作。」
果然如他說的,不到子時,他就在竇清幽兩手臂上試出蠱毒在漸漸甦醒般。
等到血鳳蠱徹底發作,竇清幽額頭兩頰血紅色的紋路就不停的變幻着。
看她疼的臉色煞白,滿身細汗,燕麟不悅道,「好了沒有?」他的胳膊已經準備好。
「別慌!」姜老擺手,仔細研究。
陳天寶和梁氏在一旁也焦急的不行,看着竇清幽強忍着劇痛,身子不住疼的輕顫,急的緊緊摳着手。
竇清幽快忍不住了。
燕麟看着,立馬扎破胳膊,送到她嘴邊。
仿佛香甜的滋味兒,充斥口中,竇清幽低低垂下眼。
姜老仔細的看着竇清幽蠱毒的變化,掀開她的袖子露出胳膊,迅速施針。
胳膊十幾處穴位被封,竇清幽的整個右胳膊慢慢的,全部變成血紅色,驚悚可怖。
梁氏捂着嘴不敢發出聲音。
陳天寶扶着她,也是臉色緊繃。
竇清幽整條胳膊都陷入一種麻木。
燕麟把紗布纏好,問姜老,「這些便是那血鳳蠱吧?能不能引出來?」
姜老搖頭,「血鳳蠱除非是再引到其他人體內,但到時血鳳蠱必然爆發,引蠱入身之人必死無疑!」
梁氏一句引她身上的話,被堵在嘴邊,眼淚洶湧出來,「老前輩!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家四娘吧!」
「既然我的血能壓制,想辦法引到我身上來!」燕麟沉聲道。
竇清幽低着頭,看着自己血紅的胳膊,沒有說話。
姜老卻狠狠白了一眼,「你以為誰都能引了血鳳蠱啊!要是能引,直接引到豬身上不就完了!」
陳天寶眼神亮了亮,「老前輩!要是能想辦法引到豬身上,那四娘和燕都督都不用再受這份苦罪了!您想想辦法吧!」
「我又不是神!」姜老不滿的嘟囔。
「只有能往人身上引,那就能往豬身上或者其他牲畜的身上引過去的啊!」陳天寶覺的這方法可行,既能解了閨女的痛苦,也不必害死一個人。
姜老抿了抿嘴,「她的血和別人不一樣!不說豬羊牛狗,其他的人,也都引不出!」
這麼一說,陳天寶和梁氏就想起來竇清幽的血能讓容華的彎月玲瓏佩反應,的確是不一樣的。
「既然我的血能安撫壓制血鳳蠱的蠱毒,那就試試!」燕麟冷冷笑起。
姜老抬眼看他,「你不想活了!」就算這小心肝再美再水,也不能搭上命啊!你要死了,小心肝還是成了別人的!
竇清幽一聽燕麟引了血鳳蠱可能會死,直接拉下胳膊,起身就走,「暫時就這樣!麻煩姜老前輩配了藥壓制蠱毒!」既然他的血是吃百草養的,必然也能配出藥來。
梁氏連忙跟上她回去。
陳天寶看娘倆進了家門,又返身回來,謝過燕麟的好心,但不能害了他,請姜老配藥。
姜老也只得同意,趕緊配藥。
次一天傍晚,容華快馬趕回來,「小四!我見到那位大夫了,她不願出世,不過她聽你中的蠱毒情況,說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血鳳蠱,她給我配了藥,說是你吃了能暫時壓制蠱毒發作。你現在收拾一下,明日我就帶你過去!她的樣子,是有辦法解開的!」說着拿出個玉色小瓷瓶。
竇清幽接過來,打開,裏面是血紅色的藥丸子,她從裏面聞到極淡的血腥味兒。
姜老一聽有人要帶走竇清幽,立馬過來攔住,「不能走!不待這麼搶生意的!我都已經在配藥了,這麼來搶,也太不道德,太缺德了!不行!」
容華看他直接拉住竇清幽的胳膊,皺起眉,「小四!?此人」
「他是之前接了瘟疫之困的大夫,在苗疆待過,對蠱毒也了解。我現在的蠱毒已經被轉移控制在胳膊上了。」竇清幽伸出一隻藏在袖子裏的右手。
看那一片血紅,容華臉色微變。又聽她言語裏對這老頭的信任,眉頭蹙緊,「可有解的法子?」
竇清幽搖搖頭。
「那就跟我去試試!這蠱毒不是好東西,不能一直留在體內!」容華擔憂道。
陳天寶想先治治,看能不能治好。起碼,燕麟看上去要可靠一點,而且他就算是有啥謀算的,也沒見到,看他對四娘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害四娘性命的。
容華明顯感覺到,他們對他的信任在流失,現在也就只竇清幽還信他,可在血鳳蠱的面前,陳天寶還是梁氏,都堅決不同意她冒一點險。
他沒有走,留下勸說,讓竇清幽跟他去尋醫。
讓他直接帶走竇清幽,這個時候,陳天寶和梁氏是堅決不同意的,誰知道會發生啥事!?
竇三郎的信也到了,他同意燕麟的方法。當今皇上的心性,到時若『異象』生,他寧可信其有,也會終止這門親事。至於議親的事,也儘快提上日程,最好是能在年後引發『異象』出來。
陳天寶和梁氏看完信,見他都同意了,也都認同。他們要先保住閨女再說!
燕麟就知道竇三郎在算到萬無一失,後顧之憂他來擔負之後會同意下來,笑的劍眉彎起,眼睛眯起,嘴角也高高揚起。
竇清幽卻還是不同意,堅決不願意跟他議親。
陳天寶和梁氏輪番來勸,「雖然名聲上不好聽,可已經到這一步了,為了能夠萬無一失,你先聽話,忍忍!等到事情都解決,咱們再找個合眼的。要是那人家忌諱現在的事,也不值得你嫁!」
兩人都讓她別鬥氣,勸她先忍過這一時。
姜老那邊配的藥拿來了,也是以燕麟的血為引,不過卻不用每天再吸他那麼多血。
竇清幽看着桌上擺的兩個小瓷盒,兩種藥丸,同樣的血色。
「小姐!快些吃了吧!等下蠱毒又要發作了!」莊媽媽換了杯熱茶來。
竇清幽眼中閃過冷光,拿起右邊的藥丸放進嘴裏,恨恨的使勁兒嚼。
莊媽媽暗暗嘶了下,小姐當這是在嚼都督的肉呢!?
可藥丸吃了,夜裏竇清幽睡的並不安穩,到了子時,還是被隱隱的疼痛叫醒起來。
「小姐!?可是又發作了?吃了那藥不管用嗎?」莊媽媽披着襖子端着燈過來。
竇清幽坐起來,「沒事!只是畢竟是蠱毒,有一點不舒服,不是難以忍受的。」
看她神色也不像痛苦的樣子,莊媽媽小心的提議,「不如老奴去通知燕都督,再一點就」
「不去!」竇清幽立馬強硬拒絕。
莊媽媽笑,「小姐!燕都督是武將,又身強馬壯的,流個幾碗血也沒大礙,很快就能養回來了!」
「你怎麼那麼多話!?」竇清幽冷聲道。不讓提他!
莊媽媽立馬閉上嘴,給她倒了杯參茶,看她喝了睡下,又守了半天,這才去歇了。
那邊陳天寶和梁氏幾個也都看沒再發作,都放下了心。
燕麟卻睡不着,他不想讓竇清幽接觸用到容華的東西,可也不想她受疼痛之苦,那藥雖用他的血以做引,卻無法毫無疼痛的壓制下去。
「都督!我看苗頭,你這娶妻還遙遙無期啊!」薛堯嘆息。以都督的臉皮,應該啥辦法都用過了,這還不好使,看來是真的沒戲了!
燕麟冷哼,「給我那個賤人趕走!」
薛堯看着一臉不可能,「現在夫人這個情況,他就等着要把夫人帶走呢!除非你走,否則他是不可能走的!」
「那也是不可能的!」他來都來了,而且小東西對他好像也不同了,至少他借着中了媚藥輕薄她,之後卻沒有挨打。
薛堯看着他,忍不住給他出主意,「都督!要不你光明正大表白算了!反正夫人左右如何也跑不掉!」
「你當我沒表嗎?」燕麟陰陰的斜着他。
薛堯聳聳肩,愛莫能助了!
燕麟抬頭看看窗外的月亮,嘆了聲,「床前明月光,睡也睡不香。舉頭望明月,低頭想姑娘!」
薛堯咧了咧嘴,朝他豎起大拇指,轉身走他的。
有了能壓制蠱毒發作的藥,竇清幽再也沒出過內院見燕麟。
燕麟發現容華見不到人,他也見不到人了,暗搓搓的扎着小人,面上卻絲毫不顯的跟陳天寶和梁氏開始商議婚事。
容華看兩家已經開始議親,眼神閃了下。
長青這時,接到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容華看過之後,過來找竇清幽告辭。
竇清幽想了想,還是出來,「可是出了事?」
「有點小麻煩,我先去一趟。我給你拿的藥夠半月的量,到時我再提前趕過來。」容華笑着道。
「你先忙你的。我這裏有藥,兩個月也夠了的。」竇清幽回他。
「我要再過來的!」容華一臉不放心。
竇清幽笑笑,送他出去。
燕麟立馬湊過來。
直接無視了他,竇清幽送完容華,轉身就回家。
燕麟直接跟着她進來,「蠱毒的事我再跟你商量!既然現在沒有解了蠱毒的法子,就先引到我身上來!否則留這個禍害在你身上,指不定哪天會有啥事!嗯?」
竇清幽突然停住腳步,扭頭盯着他。看他蒼白的臉上帶着笑,鷹眸閃爍着濃濃的情意和疼惜寵溺,她心中忍不住怒恨升騰,「你就這麼想要吸走我身上的蠱毒?」
燕麟臉上笑意微斂,「是!」
「沒有條件?」竇清幽冷冷問。
「如果我說有呢?」燕麟凝視着她。
竇清幽冷笑,「是什麼?讓我給你做什麼?」
「做我的女人!」燕麟直接道。
「做夢!」竇清幽咬牙怒道,說完轉身回內院。
走到門口又停住腳,回頭,「既然議親了,三媒六聘,你還是回家操辦去吧!」
燕麟笑笑,轉身出去,到姜老暫住的小院。
不多時,姜老讓人來叫竇清幽。
竇清幽聽了,就過來,「是找到解蠱的方法了嗎?」
她剛進屋,兩眼猛地一黑,直接整個人一下子昏過去。
燕麟一步跨出,伸手接住她,把她攬在懷裏。
櫻桃驚了下,「燕都督」
「我把蠱毒給她引出來。」燕麟一把抱起人,直接進了屋。
姜老擰着眉,「你可要想好了!」
「開始吧!」燕麟堅定道。
櫻桃回頭看郝小和莊媽媽,捂住嘴。為什麼燕都督要是個太監!?如果他不是,那該多好!
這些日子她看在眼裏,不僅這些日子,一直以來,燕都督對小姐的好,雖然說是算計,可卻沒有從小姐這裏拿過什麼,卻一直在對小姐好。把自己的血放了一碗又一碗,為救小姐甚至能把蠱毒吸到自己身體裏自己承受着。
莊媽媽和郝小也都沒有說話,在外面等着。
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時辰,屋裏連續的傳出燕麟壓抑的悶吭聲。
「這血鳳蠱已經全部進入你的體內,脫離的初始被種蠱之人,會躁動爆發,你的血雖然能壓制,但想要化掉,不費你七成功力,耗費三月都不可能化掉。且在這三月之內,血鳳蠱會每日發作,也會比之先前的發作更甚。」姜老解釋。
「她什麼時候會醒?是不是全部都引出來了?」燕麟看着床上臉色透明膜的人兒。
姜老嘆息,「她已經沒事了,那些藥丸子吃完,體內的殘餘也能化乾淨了!」
「嗯。」燕麟應聲,閉上眼調息了半天。
梁氏急忙忙趕過來時。
燕麟抱着昏迷着的竇清幽從小院出來。
「四娘咋了?先前不是還好好地嗎?」梁氏一看,嚇的臉色大變,急急問。
「她的蠱毒已經全部被我吸出來了。只是暫時的昏迷,過兩個時辰就會醒了。」燕麟說着,抱她進院。
梁氏一驚,看着他過分蒼白的臉色,驚愣的好半天沒有說出話。見他抱着竇清幽進了內院,急忙小跑跟上來。
燕麟輕車熟路把人抱回房間,放在炕上安置好。
「你小燕啊!你」梁氏是非常感激他把蠱毒給閨女吸走了,可是那蠱毒不是說引到誰體內誰就會死的嗎!?
燕麟笑笑,「我沒事。我的血可以壓制,費些功力,就能慢慢的把這血鳳蠱給化掉。」
「真的假的?」梁氏急忙問。
燕麟點頭,「我的血正好克它!」
梁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小燕啊!」他要沒進宮做太監,該是多好的女婿!?
燕麟突然皺眉,臉色變了變,「我回去調息一下!」忙快步回了他暫住的小屋。
梁氏擔憂的看着他快步離開,叫了莊媽媽和櫻桃,郝小來問話,「你們仨跟着去的,具體咋回事兒?」
三人面面相覷,莊媽媽回話,「太太放心吧!燕都督百毒不侵,他的血克制蠱毒。引到他體內,只用費他幾成功力,就能很快化掉。回頭再的練起來,啥事兒沒有!」
櫻桃和郝小見她沒說燕麟發作起來會比竇清幽更嚴重,也都抿着嘴沒有吭聲。
梁氏鬆了口氣,等陳天寶一回來,立馬跟他說了,找姜老商量,看咋給燕麟調養對他好。
竇清幽只覺得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痛的呼吸窒息,睜開眼醒過來。屋裏點了燈,微弱的燈光照亮眼前的帳子,是她自己的房間。喘了兩口氣,坐起來。心口還隱隱有些窒息的痛。想到那個夢,眉頭緊緊擰起。
她為什麼會做那種夢?她穿着大紅的嫁衣,卻是躺在棺材裏,被一路拉到京城,拉到都督府。燕麟竟然在和她的屍體拜堂!?
竇清幽搖搖頭,她一定這些日子都沒有休息好,被蠱毒折磨的精神衰弱了,又被他攪的一團亂,才會做了這種荒誕不羈的夢!
「四娘!你醒了?感覺咋樣了?」梁氏忙快步進來。
竇清幽扭頭看她端着托盤進來,「什麼時辰了?」
梁氏把補湯放下,「已經亥時三刻了,你睡了半天了,該餓了吧!先起來洗漱了,吃點東西!」
竇清幽起來,卻看到她的右手已經恢復了本來顏色,捲袖子,手腕上包紮着紗布,立馬站起來,「我為什麼會昏倒了?發生了什麼?」
梁氏跟她解釋,血鳳蠱被燕麟吸走了,「他的血能克制,用個幾成功力,就能那蠱毒化掉了。功力也能後面恢復過來!」
竇清幽張張嘴,沉默下來。
「哦!他們明天一早就走了。還要準備議親的事,也快到年關了。」梁氏說着,洗了帕子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