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孤立,林小冬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所以並沒有太多的負面情緒,只是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方面。由於他位置的特殊性,想動他,即便是楊建國和馮親民,也要認真考量再三,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畢竟林小冬能夠到這個位置上,也不是浪得虛名,而方子雄的落馬更彰顯出他思維之縝密,因此林小冬選擇遠離權力中心到各地區去調研,楊建國也沒有什麼異議。
林小冬這位反府鬥士,讓諸多的人敬佩而畏懼着,儘管在市里似乎有被排斥之嫌,只是到了地方卻是沒有誰跟怠慢,不過林小冬也不拿捏,更沒有擺出紀檢人員的臉譜,倒也沒出什麼事,只不過在大多數人的眼裏,根據對於「人性」的分析,林小冬是一直壓抑着的。一個人一旦長期壓抑,如果不找到一個渲瀉之處的話,就會出問題。那麼,林小冬的渲瀉點在哪裏呢?
毫無疑問,那就是查處更多的腐敗分子。他的調研已經快一個月了,卻沒有任何的動靜,這讓更多的人如臨大敵,萬一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槍口上,那就麻煩了,畢竟槍打出頭鳥啊。
賈雯最終還是決定離開了。這天晚上,是她離開紀檢系統的最後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並不多,也只有林小冬、雷明榮以及辦公室主任黃福林和她的男朋友小劉。
在從賈雯的嘴裏親口說出這個消息之後,林小冬微微有些遺憾,只不過人各有志,他現在的處境都很尷尬,沒有任何理由去給別人建議,只不過在提出為賈雯餞行的時候,賈雯卻是拒絕了。
「我只不過是辦公室的辦事員而已,就不用那麼大的陣仗了。」賈雯看不出情緒上的波瀾,反而道,「林書記,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如果真有心的話,不如我來作東,請你們幾位一起聚一聚。」
林小冬呵呵一笑道:「沒問題。」
地點就在將軍亭,也不知道賈雯把請客的地方放在這裏是想表達什麼,林小冬也無心去猜測,過了今天,他們就不是一個戰壕里的人了。
席間沒什麼可說的,上述幾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沒什麼傷感,正喝得聊得開心,賈雯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接完電話之後,神情就有些異樣,林小冬問了一下,賈雯便把事情說了出來。
打電話來的是她的一個閨蜜,叫蘇蓉,被漢陽區公安局給抓了,而被抓的原因則是破壞公物。
聽到這麼一個理由,林小冬奇怪得很,一個跟賈雯差不多年歲的女人居然會因為破壞公物被抓。
「林書記,公安局這邊我沒什麼熟悉的人,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把蘇蓉先撈出來?」賈雯在紀委是沒心沒肺的女孩子,確實沒什麼交際網。
林小冬向雷明榮看了一眼,紀委、公安的工作交集還是很多的,他是老紀委了,人頭熟得很。
漢陽區是延邊市的市中心,雷明榮立即一個電話打到了漢陽區公安局長喬一明的手機上。
喬一明這個漢陽區公安局長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兼任的,在接到電話之後,說不是太清楚這個情況,了解一下再說。
幾分鐘之後,喬一明的電話便回了過來,說是小事情,已經打了招呼,可以放人了。
賈雯一聽,向幾人告了假,小劉自告奮勇要跟她一起去接蘇蓉,被賈雯拒絕了,讓他先陪幾位領導,她去把人給接過來。
雷明榮笑道:「小賈雖然是個女孩子,卻有一副熱心腸,小劉啊,你有福氣哦。」
林小冬也道:「小賈的選擇是正確的,將來呀,又會有一個企業家誕生的。」
黃福林跟着道:「現在女人做生意確實比男人有優勢,從延邊的情況來看,陰盛陽衰啊,延邊一汽的喬恩妮,她的光環就沒人能蓋得過。」
林小冬心頭微微一動,雷明榮笑道:「她不算本土的。」
賈雯去得快,回來的也快,只是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女人,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挺養眼,只不過神情戚然,臉上也有些許的傷痕,強笑着與眾人打了個招呼,坐下來默默地發着呆。
雷明榮看了一眼蘇蓉的臉,皺着眉頭道:「公安局動粗了?」
賈雯的一隻手放在桌底按在蘇蓉的手上,道:「倒不是公安局做的,是她老公。」
蘇蓉的丈夫在漢陽區做生意,提到名號倒也算是號人物,叫陳天星,做進出口貿易,林小冬也曾聽起過這個名字,只不過陳天星的名聲不是太好,有着「花花太歲」的雅稱,很顯然,在外面拈花惹草,風流成性。作為妻子,當然非常不滿意,所以經常為了這事吵架。女人總是弱者,尤其是在成功的男人面前,弱上加弱,除了吵架之外,也沒少挨家暴。
今天傍晚的時候,陳天星回到家,有女人打電話過來,當着蘇蓉的面就打情罵俏了起來,蘇蓉氣不過,搶過陳天星的手機就罵起電話里的女人來,結果被陳天星一陣拳打腳踢之後揚長而去。
蘇蓉在家裏哭了好一陣子,她的脾氣也很倔,心頭氣不過,便跑到了陳天星的公司去找他,人沒見到,卻是被前台秘書給奚落了一通。蘇蓉又生氣又委屈,憤怒之下,撕了公司大廳掛在牆上的一副字。
前台秘書見狀便報了警,說她毀壞公司財物,蘇蓉便被警方的人帶走了。剛剛賈雯帶她回來的時候,聽幹警說,由於撕壞的字畫價值挺高,如果她丈夫的公司抓住不放,搞不好還要受到刑事處理。
林小冬忍不住問了一句:「一副字,不至於吧?要是那些名人字畫,也不會掛在公司大廳了。」
蘇蓉抽泣着道:「那是肖桂祥題的字。」
林小冬怔了一下,側過頭問雷明榮:「肖桂祥是哪位書法家?」
雷明榮也在思考:「沒聽說過有這麼一位書法家啊。」
小劉這時候補充了一句:「我只知道漢陽區區長叫肖桂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