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空空如也。
肥貓知道了,立刻燉了碗排骨端過來。
「我聽說病了不能吃太油膩,就特意給雪球燉了清燉排骨。」肥貓輕輕摸了摸雪球柔順的皮毛,「雪球,你快吃吧!」
雪球就趴在地上,慢吞吞地啃着肉骨頭。
雪球平時吃起肉來都是狼吞虎咽的,現在卻慢吞吞地啃着,看來是病得很重,食欲不振,連肉都不愛吃了,肥貓心痛得不得了。
「雪球你要多吃點,這樣病才會好得快,你看我,每天好好吃飯,長得多結實。雪球,你這些天想我了嗎?我很想你……最近我又學了不少新菜式,你告訴我,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麼,爆炒腰花,番茄牛腩,還是醬豬蹄?我給你做……」
長安搬了張小板凳,拿着蒲扇坐在爐子前煎藥,聽肥貓對着雪球嘀嘀咕咕說一些稚氣的童言童語,忽然有種寧靜的幸福。
期間,禿鷹拎着弓箭路過,見長安正在煎藥,忍不住道:「你這樣早晚要吃虧的!看看你去深山採藥這幾天,那小子何曾問過你一句?你回來卻忙前忙後為他煎藥,你以為他會領你的情嗎?只怕他解毒武功恢復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你泄憤!」
……不會吧?
兩個時辰後,藥熬好了,長安拿抹布包着砂鍋,倒出一碗褐色的藥汁。
「封慕白現在住在哪兒?」
肥貓哼哼道:「柴房。」
長安姐姐為了封慕白冒險上山採藥,大家都討厭他討厭的要死,偏偏那死小子還一副目下無塵眼高於頂的欠揍樣,整天倨傲地拿鼻孔看人,不知道落地鳳凰不如雞的道理。
他這麼討厭,大家讓他睡柴房已經算不錯了,還沒讓他睡茅房呢!
***
牛頭寨的柴房是公用的,大伙兒去林子裏砍了柴都堆在這裏,要用柴火也是來這裏取,人進進出出亂糟糟的,也沒人打掃,房屋破舊,髒亂得很。
長安推開破舊的木門,整個柴房都堆滿了木柴,塵土滿地,蛛網遍佈,只有南面靠窗的位置清出了一塊空地,粗粗打掃了一番。
封慕白就盤腿坐在地上,靜靜看着窗外。
他身上不知道套了件誰的灰布袍子,還打着補丁,這樣寒酸的衣服穿在身上,卻絲毫不影響他乾淨磊落的氣質,任誰見了,都要嘆一句明珠蒙塵,這樣清貴的人物,竟落入凡塵。
「藥煎好了,喝藥吧!」
封慕白側過臉,冷清的目光落在那一碗褐色的藥汁上,久久不動。
「怎麼,怕我下毒?」長安覺得好笑,「你武功全失,現在要殺你易如反掌,說得難聽點,比踩死只螞蟻還容易,何必勞心勞力的下毒殺你?」
封慕白這才接過藥碗,一口飲盡。
長安忽然想起禿鷹說的話,不禁問道:「等你武功恢復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麼?」
封慕白冷冷瞥了她一眼。
殺你。
長安被他眼中的殺氣嚇得一抖,道:「你不會一好,就要殺我泄憤吧?」
封慕白收起冷冽的殺氣,裝起了小綿羊,溫和道:「怎麼會呢?你救了我性命,封某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真的嗎?
長安側目。
藥下肚不過一刻鐘,封慕白就感到胸口一陣熱力散開,延伸到四肢百骸,丹田氣息涌動,隱隱有內力攢動。
這藥竟然真的有用!
封慕白在虛空中對窗戶劈了一掌,掌風掃過,如雷電涌動,掛在窗欞上的紗窗瞬間就飛出了幾丈遠,摔在地上砸個粉碎。
他的內力恢復了。
封慕白眼中厲芒一閃,出手如電,虎口瞬間扼住長安的咽喉。
臥槽!真被禿鷹那烏鴉嘴說中了。
封慕白這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人與人之間還有沒有信任了?
幸好她早有準備。
指尖彈出一團暗紅粉末,長安伸手抓住封慕白的手臂,掰開。
封慕白大吃一驚,這醜女竟然力大無窮,抓住他手臂的五指如同鐵鉗,輕易就將他地手掰開了。待他再要用內力,卻發現丹田空虛如海,怎樣運功都掉不出一絲氣力。
而且,相比之前,身體變得更為虛弱,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站都站不起來。
怎麼回事?
長安哼哼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你竟然想殺我?」
封慕白鐵青着臉,問:「剛剛我內力明明恢復了,為什麼又消失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哎呦,你這人怎麼這麼天真呢?」長安得意地哈哈大笑,「我既然會解毒,當然也會下毒了!不然你武功這麼高,化功散之毒一解,整個山寨都不是你的對手啊!」
封慕白氣得咬牙切齒。
長安道:「這是化骨綿綿散,怎麼樣,是不是名字取得很形象?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骨頭都軟了,身體軟綿綿的很無力啊?不過你放心,這化骨綿綿散藥力微薄,十二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封慕白:「……」
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在知道了化骨綿綿散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後,封慕白就開始了第一次逃亡。
只是他身中奇毒,身子骨軟綿綿的跑不快,還沒跑到半山腰,後面山匪就舉着火把追了上來,把他五花大綁捆了回去。
長安很憤怒,問:「你都答應以身相許了,為什麼要逃跑?」
「我不喜歡你。」
長安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你可以改啊!」
封慕白:「……」
他難得想靜靜,別問他靜靜是誰。
肥貓抱着雪球,弱弱勸道:「長安姐姐,算了,放他走吧,強扭的瓜不甜。」
誰說的?新疆蜜瓜剛買來時是不甜,可拖回家放在被窩裏捂着捂着,慢慢就熟了甜了。
俗話說,烈女怕郎纏。
反過來,道理也是一樣。
可見,這世上沒有追不到的男神,只有不努力的妹子!
「那怎麼行?就這樣放走他,咱們牛頭寨威嚴何存?以後還怎麼在眾多山寨間立足?」野兔在一旁進讒言,「長安寨主,這小子就這麼逃跑了,都不懲罰他一下,太便宜他了!必須小懲大戒!」
「你說的有道理。」
但怎麼懲戒呢?
於是,封慕白當天的晚飯被下了一點點巴豆,然後牛頭寨茅廁內的廁紙,又被人無聊地抖了一點點辣椒粉。試想,某人吃壞了肚子不停跑茅房,結果廁紙卻是辣椒味兒的,擦在拉得虛脫的菊花上,那滋味,那酸爽……
哈哈哈哈!
長安看着封慕白捂着屁股在柴房和茅房間來來回回跑了一夜,樂不可支。
一夜上十三次茅房,他可以改叫封十三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