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長安再次下山。
這次,她在集市盡頭擺了個小攤,旁邊樹了張帆,上書包治百病。
肥貓擔憂道:「這樣會有生意嗎?」
他可記得,上次長安擺了整整一天的攤,結果一個求醫問藥的都沒有。
長安給了他一個「看我的」的眼神。
日頭從東邊滿滿爬上天空,集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長安的攤子前卻冷冷清清,一樁生意也沒有,急的肥貓抓耳撓腮,她卻如老僧入定,悠閒地喝着茶。
忽然,集市上出現一個詭異的怪人。
拄着根拐杖,雙腿奇異的扭曲着,彎腰駝背,背後如背着一座駝峰,臉部輪廓也很猙獰,半張臉正常,另外半張臉卻完全耷拉下來,眼睛緊閉,嘴角下垂,整個人都是畸形的。
他的出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不少路人對着他指指點點。
「哎呀,那個人好奇怪!」
「咦,好嚇人啊,長成這樣,還是不是人啊?跟妖怪又有什麼區別,好噁心!」
畸形的怪人在群眾的指指點點中,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到長安的攤子前,指指寫着包治百病的白帆,歪着嘴問:「你說你能包治百病,那像我這樣的,能治不?」
他的聲音粗噶難聽,一開口就嘴角流涎。
集市上的行人都停下來,靠過來圍觀。
長安終於放下茶杯,走到那怪人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骨骼,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
圍觀眾人急了,催促道:「你不是能包治百病嗎,究竟能不能治啊?」
長安微微一笑,道:「我搖頭是因為,你這病是筋骨錯位,難治的很,尋常大夫根本無計可施;而我點頭,卻是因為你遇到了我,我家祖上有不傳秘方,剛好能治你這筋骨錯位之症!」
吹牛的吧?
眾人不信。
有不厚道地群眾嘲諷道:「你要真像你說的這麼厲害,怎麼不先治治你這張臉,丑得跟鬼似的!」
長安搖頭晃腦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能隨意損毀?」
那畸形的怪人卻不關心這些,只急着問:「大夫,我這病真能治?」
「當然能!」
話音剛落,長安忽然出手如風,拳打腳踢的對着那怪人好一陣搥打,只把人揍得嗷嗷慘叫。圍觀群眾十分震驚,這治病就治病,怎麼還打人啊?
太過分了!
片刻,長安猛地收手。
「好了!」
眾人再去看那怪人,雙腿扭曲駝背面癱居然都消失了,他試着走了兩步,步履平穩,身姿矯健,和正常人完全無異!
他激動得跪下,連連磕頭,感激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神醫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不必,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長安淡淡道,「十文錢診金。」
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他連忙掏出十文錢奉上。
有了這一出,長安的攤子前病人漸漸多了起來,神醫救人的故事一傳十十傳百,最後竟排起了長隊。
不得不說,口碑的力量真是強大啊!
「大夫,我這幾日腰腿酸軟身體乏力,還常感到頭暈眼花,你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長安一把脈。
「腎虧。」她刷刷刷寫藥方,面無表情,「按我寫的藥方,抓兩副藥回去,用水煎服,很快就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少逛逛窯子,縱慾傷身。」
病人拿着方子羞愧逃竄。
肥貓好奇地問:「男人縱慾會腎虧,那女人呢?」
長安:「還是男人腎虧。」
「啊?」
長安語重心長道:「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肥貓:「……」
今日的生意好到爆,直到日薄西山,長安才送走最後一個病人,準備收攤回家。
這時,早晨第一個來這裏求醫問診的怪人忽然偷偷摸摸地潛伏過來,一臉猥瑣地嘿嘿笑,長安見到他,默不作聲地從錢袋裏數出一百枚銅錢,道:「你的酬金。」
肥貓目瞪口呆。
原來,這個怪人是長安找的托兒!
「長安姐姐,騙人是不對的!」
長安卻一臉坦然,厚顏無恥道:「我本來就醫術超群,只是這些百姓不知道,我略施了點小計而已。」
臉皮真厚!
肥貓嗤之以鼻。
長安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子,樂得合不攏嘴,這下終於有錢了!
他們拎着這袋子錢,去屠戶那買了半片豬,又置辦了些生活用品,才在漫天紅霞中駕着驢車悠悠的往牛頭山去。
「肥貓,這半片豬是我行騙得來的,到時候燒了紅燒肉,你可別吃!」
「不行,是你行騙,又不是我!」
紅燒肉他還是要吃的!
走到牛頭山腳下時,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飄來。
「吁!」
長安拽了拽韁繩,停下驢車,留下肥貓看車,自己上前查探一番。
不遠處的草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具屍體,死狀慘烈,一半穿着黑色夜行衣,另一半穿着絳色侍衛官服,看情形像是兩派人馬打鬥。
臥了個槽,最近怎麼盡遇上倒霉事?
長安感覺不妙,正想撤退,卻為時已晚。
忽然有兩名男子從天而降,服飾一黑一絳,兩人相隔數丈,持刀對峙,看樣子正是這兩派人的首領。
「封七郎,你為坤儀宮效力,而我為關雎宮辦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糾纏着我不放?」
「坤儀宮與關雎宮勢同水火,怎麼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一言不合,兩人便纏打起來。
刀光如雪,劍影紛飛,快的看不見人影,只聽到一陣金屬撞擊與衣袂翻飛之聲,想必兩人都是絕頂高手。
片刻,兩道人影忽地分開。
絳衣男子捂住胸口,嘴角流下一道血跡,震驚道:「你……」
黑衣人得意大笑。
「哈哈哈哈!我早已派人暗中在你的飲食里下了化功散,只要你一用內力,就會毒發身亡。封七郎,任你武功再高強,也無計可施!」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絳衣男子一臉不甘,卻無力阻止毒發,倒地身亡。
長安躲在一棵大樹後面。
我了個擦,怎麼這麼倒霉?聽方才那兩人的對話,什麼關雎宮坤儀宮,必然涉及宮闈密事,如果被發現她在這裏,肯定會被殺人滅口。
她只能默默祈求蒼天。
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
如她所願,黑衣人並沒發現她藏身在此,確定絳衣男子氣絕身亡後,便提刀離開。
老天保佑!長安默默噓了口氣。
「長安姐姐!」
013腎虧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