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樓前院的表演正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姑娘們各個身懷絕技,登台獻藝,底下的看客若有相中的佳人,也都爭相競價,豪擲千金。
長安心急如焚。
這都第八位姑娘了,馬上就要接近尾聲,卻連甄妃的影子都沒見到。
難道是她猜錯了,甄妃並不在倚翠樓?
長安越想越急。
第八位姑娘表演結束,被一位富商以八百兩銀子的價格拍下了初次。秋娘終於姍姍來遲,今夜第一次站到大廳中央的舞台上。
「今夜倚翠樓舉辦賞美會,各位客官前來捧場,秋娘在這裏多謝各位了!下面這位要出場的,可不是一般的美人……」
台下即刻有人問:「怎麼個不一般法?」
秋娘笑道:「一般的花魁娘子都擅長什麼才藝?無非就是琴棋書畫,唱曲跳舞之類的,想必大伙兒都看膩歪了。下面這位可不一般……」
說到這裏,秋娘頓了一下,故意賣了個關子,等到看台上的客人們都被吊起來胃口,才有請第九位姑娘上台。
「有請飛雪姑娘上台!」
這位飛雪姑娘身材高挑,臉上蒙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一顆淚痣鮮紅欲滴,雖未露出面容,但光看這雙眼睛,就令人神魂顛倒。
蒙面美人一上台,就給大伙兒表演了一個側空翻,然後抱拳道:「奴家要表演的才藝是胸口碎大石!」
眾人:「……」
什麼鬼?
蒙面美人躺了下來,很快有人將一塊大石板壓到了她胸口,另有一名壯漢舉着巨大的鐵錘上台。
「咚、咚、咚……!」
鐵錘每敲一下,砸在石板上都發出一聲巨響,聽得底下的看客心驚膽顫。
躺在石板下的美人卻氣定神閒。
很快,石板碎裂,蒙面美人安然無恙地站起來,還連踢了幾個掃堂腿,以示意自己身體無恙。
看客們瞬間掌聲如雷。
長安卻無心關注這些,她眼尖地看到對面的扶梯上,秋娘引着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上了二樓。
如果她沒認錯,那位公子就是溫貴妃的娘家侄子溫金榮。
既然溫金榮在這裏,那甄妃呢?
對面雅間的窗戶推開。
溫金榮竟然剛好坐在她們包廂的正對面!
甄妃究竟被藏到了哪裏?
長安如坐針氈。
不行,她得去找找!
長安起身就往外走,卻冷不防被棠棠拽住了袖子。
「長安,你別走啊!你沒認出台上那位蒙面美人是誰嗎?」
棠棠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是那個臭和尚!哈哈哈哈哈!我一直以為他在倚翠樓花眠柳宿,沒想到他居然男扮女裝的扮花樓女子,哈哈哈哈!」
居然是花和尚?
長安也大吃一驚,看了眼台上的長髮飄飄的蒙面美人,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花和尚簡直是神經病!
不過,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棠棠,我有點急事,需要去找個人!」
棠棠問:「要找什麼人?」
長安道:「一個女子,她很有可能被賣到了花樓里,我來倚翠樓就是為了找她!」
棠棠想了想,道:「倚翠樓這麼大,你又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裏找?你不如稍等片刻,一會兒花和尚表演結束,我們出高價把他拍下來,讓他幫忙一起找。這臭和尚好歹也在倚翠樓潛伏了個把月了,對這裏比較熟悉,總比你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來的好。」
長安聽她說的有理,總算又坐了下來。
那廂,秋娘與溫金榮周旋完,卻轉身又進了內院。
倚翠樓內院的東南角有一個安靜的小院落,院子圍牆上爬忙了碧綠的薔薇藤蔓,院子中央有一方池塘,水中錦鯉游曳,波光粼粼,池塘邊種植着大片的翠竹,夏風吹來,竹葉颯颯,疏影橫斜,十分的雅致。
秋娘叩了叩門。
「疏貞,你睡了嗎?」
裏頭傳來個冷清的嗓音,「媽媽進來吧。」
秋娘推門進去,閨房中坐着個清婉的美人,身着素雅的寢衫,頭上環釵已經卸下,正對着銅鏡梳頭。
「這麼晚了,媽媽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秋娘哭喪着臉,哎喲一聲,道:「疏貞,這次可出了大事了,你可要救救媽媽呀!」
「到底發生了何事,惹得媽媽這樣驚慌?」
秋娘忙將溫金榮帶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來倚翠樓之事詳細道來,說到末尾,還感慨道:「那女子是溫公子帶着重兵押送而來,身份肯定不一般!他還出了那樣一個羞辱人的法子,讓這女子登台賣身,萬一……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媽媽先別急。」疏貞想了想,又問,「那女子可還有別的特徵?」
「並沒有啊,只是十分漂亮。」
疏貞卻道:「媽媽再仔細想一想,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秋娘絞盡腦汁地回想了一遍,道:「這女子她……還是處子,另外,她十分的膽小,不過是派人給她驗身,她就嚇得暈了過去。」
疏貞心中一動。
處子……
還膽小?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忽然在她腦中炸開。
她猛地站起來,道:「她不是膽小,是患有心疾!」
「你怎麼知道?」秋娘十分吃驚。
疏貞焦躁地在屋裏來來回回打轉,晃得秋娘頭都暈了,她才停了下來。
「這次我們倚翠樓,恐怕真是惹上大麻煩了。溫公子帶來的那個女子,只怕是宮裏的貴人!」
「什麼?」
秋娘嚇得心驚膽戰,差點急暈過去。
「這,這可怎麼辦好……」
這次,輪到疏貞淡定地坐着,秋娘像只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屋裏來回打轉。
燭台上的燈火被風吹得晃了晃,燈芯噼啪作響,疏貞走到窗邊,拿起剪子,沉默地修剪燈芯,昏暗的燈火映着她疏冷的眉眼沉靜如水。
秋娘還在喋喋不休:「居然是宮裏的貴人,這可怎麼辦?溫公子我們也得罪不起……」
宮裏的貴人?
再怎麼尊貴,零落成泥,那也成了塵埃了。
就這樣罷。
疏貞咔嚓一聲,剪去多餘的燈芯,放下剪子,做出了決定。
「媽媽,我想到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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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