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內調養了半天,唐風月的傷勢總算完全恢復了。
張不寂的十悔拳雖強,不過他畢竟沒有動用全力,難以傷到唐風月的根本。
唐風月來到隔壁慕菀芷的住處,慕菀芷也從入定中醒來。
「咦?唐兄的面貌,似乎有些不同?」
慕菀芷突然面顯訝異。
唐風月的容貌舉止,都與昨日一模一樣。但是慕菀芷的感知何等強大,總覺得唐風月哪裏不太一樣了。
唐風月暗中一笑,暗想,我的無憂心經距離第六重越來越近,難道影響到我自己了嗎?
嘴上笑道:「菀芷,我們出去兜兜風。」
「你不怕碰到張不寂?」
唐風月笑道:「總不能因為害怕,就像個老鼠一樣躲在船艙里吧。」
「唐兄果然灑脫!」
二人出了房間,從過道走過,不可避免就走入了一間巨大的客廳內。
客廳內古色古香,紅色繡花的裘毛地毯上,正有十幾位身穿羽衣的少女們翩翩起舞。兩排案桌後,則坐着數十位男女。
一眼望去,天心指曹純,十悔拳張不寂,嬌娘屠嬌嬌三人赫然在列。其他一些人同樣不凡,甚至不乏幾位王級高手!
張不寂也注意到了唐風月二人,冷哼了一聲。
「小後生,既然來了,不如過來坐坐吧。今次可是該船主人第一次邀請大家,錯過可就可惜了。」
屠嬌嬌春眸含水,定定地看着唐風月笑。
唐風月本不想過去,不過考慮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首先,他不確定自己如果不依言而行,會否激怒屠嬌嬌。別看這女人現在笑得開心,但從江湖傳聞看,她是個心胸狹窄,極愛面子的女人。
其次,屠嬌嬌的話無疑也在暗示唐風月,在場之人或許都沒見過此船主人,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左側一排最後方,恰好有一個案桌,唐風月和慕菀芷相攜坐了下來。二人琴瑟和諧的模樣,看得不少人臉色大異。
尤其是方藍月,更是妒火沖天,表情扭曲起來。
不少人都知道了慕菀芷的身份,心中暗自猜疑,莫非這個天下第一美人,當真與唐風月有了關係?
蹬蹬。
一陣響亮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一位錦衣華服,頭戴玉冠的少年徑直從廳外走到唐風月身旁,居高臨下道:「站起來,滾開!」
唐風月自顧自喝着茶,道:「你在跟我說話?」
玉冠少年冷然道;「你這個狗東西,聽不見我說話嗎?識相的滾,否則打斷你的狗腿。」
這裏的動靜吸引了客廳內所有人,一道道目光都看了過來。個別人看着唐風月,卻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張口閉口狗東西,看來你爹娘沒把你教好。閣下,你再敢出言不敬,我讓你後悔終生。」
唐風月眼裏掠過一道冷芒。
玉冠少年哈哈大笑,分外不屑道:「就憑你,也敢讓我後悔終生?我昨天見過你,你就是那個什麼玉龍吧。哈哈,別以為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送你一個綽號,你就真成龍了。在我眼裏,你不過是頭強大一些的蟲而已。」
屠嬌嬌突然道:「二公子,你可以坐我這邊。」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就變了。屠嬌嬌居然稱此人為二公子,這少年什麼來頭,難怪敢不把玉龍放在眼裏。
玉冠少年面露譏笑,擺擺手:「不,我就要坐這個位置。」他一副我看你怎麼辦的眼神,盯着唐風月。
其實玉冠少年與唐風月毫無恩怨,但是他見不得對方能夠和慕菀芷如此親近,所以存心要在美人面前,狠狠將他踩在腳底下。
結果大出所有人意料,唐風月不僅沒有因為玉冠少年的身份,露出害怕之色,反而悠然喝着茶,欣賞着中間的歌舞表演。
玉冠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暴怒。
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命令屠嬌嬌對唐風月出手,固然能令對方灰頭土臉,但在慕菀芷心中,無疑會留下自己毫無本事的印象。
心神一動,玉冠少年冷笑道:「姓唐的,如果我與你相同的年紀,殺你如屠狗。怎麼樣,敢不敢和我較量一下,不動用內力,只比較武學招式。」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現在年紀小,所以內力不如你,但在最考驗天賦悟性的武學招式上,卻有把握贏你。
屠嬌嬌搖頭不語。
二公子雖然為人囂張狂傲,但天賦卻是她所見過的第二人,說是驚世駭俗都差不多了。至於第一人,自然是那位閉關的大公子。
唐風月的天賦,屠嬌嬌並不清楚,不過所謂眼見為實,在她心裏,無異於更加看好二公子。
二公子提出較量,恰好是屠嬌嬌喜聞樂見的。這樣一來,唐風月一旦敗北,自然不好意思坐下去,自己也不用對這俊美郎君下手了。
「沒有賭注的較量,我沒興趣。」
面對玉冠少年的挑釁,唐風月不動聲色道。
「哦,你想要什麼賭注?」
玉冠少年揚聲道。
「輸的一方,立刻從客廳里滾出去。聽清楚,我說的是滾,不是走。」
「哈哈,唐狗,我原本想給你留點面子,既然你要自己丟人現眼,老天爺也攔不住,一言為定!」
話剛落,玉冠少年急不可耐地出手了,五指成爪,一爪子朝唐風月天靈蓋抓去。
這一爪沒有絲毫內力,顯然只是招式。可說來也怪,普普通通的招式,在他手中居然有着一股驚人的韻味。
這一爪抓下,同時封住了唐風月周身三百六十五個穴竅,仿佛代表的是整個天地意志,人力不可違抗。
不少人驚呼出聲。包括曹純和張不寂,都露出詫異之色,顯然想不到玉冠少年還有這一手。
「此子,領悟了武道?」
曹純看着屠嬌嬌。
屠嬌嬌笑道:「二公子今年才二十歲,說領悟武道太誇張,領悟了一大半吧,至多一兩年,就能登堂入室了。」
曹純和張不寂徹底震驚了。
要知道一點,武道不是越早領悟越好,而是根基越強,未來潛力越大才越好。
但看玉冠少年的出手,就知道他領悟的武道絕非尋常,可饒是如此,他仍以二十歲領悟了一大半,這只能用天賦異稟來形容了。
相比較而言,被人謳歌的玉龍,昨日生死關頭都沒有動用自身武道,就顯得有些名不副實了。
眼看這代表一方天地的爪子印上來,唐風月眼中確有驚色,但更多的,還是淡淡的不屑。
沒錯,不屑。
千鈞一髮間,唐風月出手了。
如果說,玉冠少年的爪子代表了一方天地的壓迫。那麼唐風月的這一記槍指,則是捅破天地的絕世神槍,霸道,肆意,無法無天中透着我為皇,萬物皆稱臣的氣魄。
在未完全領悟武道的時候,貿然動用內力施展,會消耗武道感悟。但如果只是施展招式,則不會。
正是因為這點,玉冠少年才提出了比試,他自認為有十足的把握擊敗唐風月,畢竟他的武道,連大哥都讚不絕口。
可是他卻不知,唐風月本身領悟的靈槍道就詭異萬分,繁複無比,加上又看了槍皇之秘,理解了一種皇者槍道,更是大大加深了唐風月的底蘊。
單論武道之強,世間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玉冠少年的揚長避短,其實恰恰一頭撞到了唐風月最長的地方,哪裏能不悲劇。
砰的一聲!
玉冠少年滿臉駭然,如同一頭蠢豬般被唐風月輕描淡寫地擊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十幾圈才停下來。
屠嬌嬌瞪大了雙眸,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
曹純,張不寂皆是失語。而後者,更是露出了空前的殺機。
其他人也都愣愣失神,半天沒有醒來。
玉冠少年剛爬起來,唐風月就道:「閣下,按照先前的約定,你是不是該滾出這裏了?」說到滾字,唐風月刻意加重了讀音。
玉冠少年一張尚算英俊的臉鐵青一片,甚至變得扭曲,突然對着屠嬌嬌大吼道:「你這老女人,我被人如此欺辱,就這樣干看着嗎?殺,給我殺了唐狗!」
然而屠嬌嬌還沒動作,一個人比她先動了。
是唐風月。
啪啪!
連環兩聲巨響,唐風月一左一右,扇得玉冠少年雙臉腫脹,最後更是一腳將他踹在地上,朝自己跪了下來。
「你敢!」
玉冠少年羞憤欲死。
「你欠缺家教,我替你爹媽教訓你,有什麼不敢。再敢多說一句,我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
唐風月冷冷說道。
玉冠少年啊的大叫,兇狠地看向屠嬌嬌。
屠嬌嬌心中一嘆,站了起來。
豈料就在這時,一陣輪椅滑動的聲音響起,從大廳外,驀然走來一人一椅。
推椅子的人是個胖子,頭戴員外帽,手上戴滿了十個扳指,銅臭味十足。
而椅子上坐着的人,卻是眉點硃砂,眸泛清波,眼神流轉間飄逸風雅,是個十分俊秀的公子哥。
公子哥的輪椅越過了玉冠少年,他誰都不看,只是對着唐風月笑道:「唐兄,歡迎你來郁某的船上做客。」
唐風月淡淡道:「郁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