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信面色陰沉,面前的一切繁華在他眼中變的十分刺眼,這些繁華的背後,弄不好就是李朝百姓累累屍骨堆積而成的,在李公信眼中是如此可惡。
「我決定一定要稟報大唐洪武天子,赫赫大唐,威名傳播遠方,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難道不怕成為萬邦的笑話嗎?」李公信渾身顫抖,他忍不住說道:「大唐皇帝統治四方,聖光照耀蒼穹,沒想到,也有大唐皇帝看不見的地方,蘇兄,你我應該聯合四方使者,一起稟告洪武天子,讓洪武天子徹查此事,給我們一個交代。」
蘇憲誠也點點頭,有些惋惜的說道:「大唐是何等厲害,可惜的是,才這麼短的時間,治下就出現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恐怕這個大唐帝國也支撐不了多久。」他認為能做到大唐的皇帝,應該是英明神武之人,但眼前的一切讓他認為,在太平盛世之下,居然有如此黑暗的事情發生,居然有人明目張胆的動用捕奴隊,對大唐周邊鄰國百姓進行肆無忌憚的捕捉青壯,這若是傳揚出去,整個大唐的名聲就會臭到大街上了,這些屬國各個都會反叛大唐。
只是他哪裏知道,李原本上就是商人出身,這些人一出世,連毛孔都是冒着鮮血的,整個人都變的十分的貪婪,掠奪青壯不僅僅能給大唐帶來免費的勞動力,還能削弱敵人的力量,為以後分封打下基礎,這樣的好事就算是不能上枱面的,李私下裏也會讓人去做的。
很快,蘇憲誠閉上了雙眼,眼前這一切他是沒有辦法干預的,索性就閉上了眼睛,反正是看不見了,總不會有什麼煩心事了吧!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蘇憲誠發現面前多了一座大城,盡數是用碩大的青磚建造而成,青磚和青磚之間幾乎都看不見縫隙,也不知道是如何建造而成的,相比較升龍城,眼前的這個大城就好像是巨人一樣,威嚴聳立在雲端之上,讓他看的心驚膽戰。
「這就是燕京城?」蘇憲誠嘴巴張的老大,忍不住詢問道。
「不錯,正是我大唐京師燕京城。前方可是越國使者蘇大人?」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碼頭上站着一個穿着淺綠色官袍的官員,正笑眯眯的拱手說道:「禮部張哲奉堂官之命,前來迎接蘇大人。」
「蘇憲誠(李公信)見過上官。」蘇憲誠和李公信兩人雖然心中十分不滿,但這個時候還是正容還了一禮,因為他們代表的是大越。在這個時候,就算心中再怎麼不舒服,也只能是忍着,更不要說,大越還需要大唐的幫助。
「諸位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虞大人已經讓我等準備好了酒水,請諸位隨我前來。」張哲笑吟吟的拱手說道,身邊的幾個書辦和燕京府的衙役們趕緊引導蘇憲誠等人上岸。
「這大唐的官員倒是很客氣的,沒有因為自己身為大唐上差而輕慢我等。」蘇憲誠心中一動,忍不住想道:「只是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大唐皇帝或許真的不知道販奴的事情。若是如此,此事或許還真的有轉機。」
管中窺豹,在燕京之下,官員都是如此客氣,足以看見大唐皇帝是一個極為開明的皇帝,只是大唐太大了,從南到北,他走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樣的王朝,皇帝哪裏能照顧到一些邊角嘎啦。
「這燕京城還真是宏偉,恐怕要耗費十年的時間才能建成吧!」李公信、蘇憲誠跟隨張哲上了一個一輛馬車,眾人隨着人群朝燕京城而去,李公信看着越來越近的城牆,他忍不住有些驚嘆的詢問道。
「哈哈,不過兩年的時間而已。」張哲很得意的說道:「大唐耗費了無數心血,也不知道動用了多少勞力,才興建了這樣的燕京城,我聽說,就青壯就動用了二十萬人,嘖嘖,工部耗費了不少力氣啊!」
「二十萬人?」蘇憲誠和李公信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忍不住一聲驚呼。
「呵呵,陛下一方面鼓勵百姓參與興建燕京城,也從各大鄰國招募青壯參加,呵呵,大唐的商旅貢獻了不少。朝廷耗費大量的錢財,從四方招募青壯,一起來興建燕京城。這樣可以減少中原百姓的壓力,二來也能讓興建燕京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張哲很得意的說道:「當然,燕京城的城牆還沒有建成,現在建成的只是南面城牆和北面城牆,東面和西面正在興建中,我們都在猜測,這燕京城將建成多大,誰也不知道。」
蘇憲誠和李公信兩人頓時不高興了,心中更是一陣憤怒,他們總算是聽出來了,大唐上下都在使用異國的青壯,從張哲的語言中可以看的出來,大唐上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青壯來源如何,只需要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該死的商人,都是這些該死的商人。」蘇憲誠頓時面色陰沉,若是按照張哲這麼一說,這裏面最可惡的就是大唐的商人,大唐皇帝仁慈,想用錢財來招募鄰國青壯來修建城池,夯築道路,都是這些該死的商人,貪婪無比,為了貪圖大唐更多的錢財,硬生生的用掠奪、屠戮、搶劫等手段,從鄰國掠奪更多的青壯,來到大唐換取更多的錢財。
「大唐的商旅可是活躍的很啊,下官在大越,也經常看見有無數的商旅出入大越。」蘇憲誠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大唐能夠如此富裕,就是這些商旅的功勞,當年我們的皇帝陛下就是商人出身,所謂無商不富。當年我大唐面對趙宋,實力處在弱勢,也只有這些商旅,為大唐帶來了充足的錢財,才使得我大唐擁有了無窮無盡的糧草,最精良的器械,最勇猛的將士,最後才能擊敗趙宋,一統天下。」張哲得意的說道:「看看這些青壯勞力,若是沒有商旅,哪裏能出現如此雄偉的燕京城?」
蘇憲誠右拳在手袖裏顫抖,他很想告訴眼前的官員,這些青壯勞力都是那些該死的商人捕捉而來的,根本就不是花錢招募的。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官員根本不知道這裏面的黑暗,就算是自己說出來,對方也不會相信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等見到大唐皇帝之後,才會哭訴這件事情。
太和殿,虞允文行走在其中,看着大殿上佈置,不時的對一邊的內侍說着什麼,明天就是李誕辰之日,李要在太和殿之中接受文武大臣和屬國的使臣朝拜,這是大唐帝國舉行如此大規模的宴會,作為李最信任的大臣,虞允文親自舉辦此事。整個禮部都圍着這件事情運作起來。
「大人,李朝的使者已經進入館驛之中。」大殿之外,張哲走了進來,稟報道:「不過,沿途上,李朝的使者關心我們的商旅情況,詢問了一些事情。」
「商旅?」虞允文面色一動,說道:「本朝商旅經常出沒在李朝沿岸,將李朝的糧食運到中原來,這對李朝也是有好處的,關心商旅也是很正常的,既然來了,就讓人好生招待吧!高麗,扶桑、麻逸這些使者都聚集在一起,不能讓他們相互打鬧起來了,這些小國之間也是矛盾重重。」
「還是大人想的周到,下官這就派人去好生照料一番。」張哲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虞允文望着遠處張哲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招過一個內侍,說道:「陛下現在在什麼地方?下官有要事要見陛下。」
「陛下這個時候恐怕是在新來的李娘娘那裏。」內侍掃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最近李娘娘很受陛下恩寵,陛下經常招其侍寢。李娘娘善歌舞,陛下這個時候應該在那裏。」
「哦,算了。」虞允文聽了趕緊搖搖頭,這個時候李正在享受中,若是前去打擾,恐怕有些不妙,更不要說作為臣子打聽皇上的行蹤,無疑是一件忌憚的事情。也只有虞允文深受李信任,內侍才會如此,若是其他人,恐怕內侍都不會告訴對方的。
次日,天空晴朗,紫禁城內金鐘長鳴,景陽鐘聲響起,宣告着新的一天來臨,偌大的廣場上,無數官員緩緩而來,排在前面諸如李甫、李喬兩個宗室大臣,然後就是政事堂、軍機處的大學士,然後就是六部、京中大將等等,文武分列左右,數百人云集在廣場之上,氣勢恢弘,預示着大唐王朝的興盛。
在眾人之後,就是蘇憲誠等鄰國的使者,這些人都是第一次進皇宮,看見如此金碧輝煌的皇宮,各個嘴巴張的老大,這才是中原繁華所在,相比較自己國家的一切,這些人頓時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往日在自己國家還感覺自己是富貴中人,現在才知道,自己實際上就是一個土鱉。
蘇憲誠打量着面前的官員,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官袍,雖然有些惶恐,但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朝服比這些人可是差的太遠。
「等擊殺了杜英武之後,也應該對朝中的一切發起變法,與中原相同,這樣才能讓我大越成為強國,再也不必受到中原的欺壓,讓中原的商人們進入大越都小心翼翼的。」蘇憲誠心中說不羨慕這種情況那是假的,誰都想自己能夠享受榮華富貴,蘇憲誠雖然在李朝受到大定皇帝的信賴,和杜英武還是親戚,榮華富貴自然是保證的,但來到中原之後,才知道自己所謂的榮華富貴算是什麼東西,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憲誠等人並沒有跟隨文武百官進去,在沒有得到李允許之前,他並不能進入其中,只能是在外面聽着裏面的山呼萬歲之聲。
「蘇兄。」李公信只能在他後面,看着身邊的使團,這些使團手上捧着各種禮品,諸如三丈高下的血紅珊瑚,拇指大的南海珍珠等等,都是難得的奇珍異寶,大越為了巴結李,可以說,已經耗費了一國之力。他看了前面的金富軾,這個高麗的使者也帶了一些奇珍異寶,但相比較大越來說,還是差了一些。說來也是,據說高麗最近幾年日子並不好過,先後因為怠慢大唐而被大唐教訓了一頓,然後又被金人肆虐了一次,能進貢的東西比較少,比較寒酸也是說的過去的,但這廝居然排在自己的前面,難道是因為高麗曾經像大唐皇帝獻上一個美女的緣故嗎?
李公信想到這裏,心中頓時有些不好了,論美女,難道我大越上下沒有美女嗎?大唐皇帝據說英明神武,難道就這樣喜歡美女嗎?李公信眼珠轉動,想着回去之後,如何搜尋美女,敬奉大唐皇帝,得到大唐皇帝的幫助。
「這次我一定要上奏大唐皇帝,請大唐皇帝約束一下大唐的商人。」蘇憲誠望着高麗使者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壓力,但為了大越君民,就算是得罪了整個大唐上下,也在所不惜,長此以往,大越的青壯都被人搶走了,大越哪裏還有發展的可能?
「宣越國使者覲見!」終於台階之上,聽見內侍尖細的聲音,然後又近衛軍傳到使者團中。蘇憲誠整理了一下官袍,和李公信兩人一起,領着使者團,捧着禮物朝大殿行來,隨着距離的越近,蘇憲誠就越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讓他的雙腿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面色蒼白,雙目中惶恐增加了許多。
天威如此,非一般人可以抗拒的。
蘇憲誠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潮紅消失的一乾二淨,勉強恢復了正常之色,他想起了今天的任務,當下輕輕咳嗽了一聲,喊醒了同樣畏懼的李公信等人,大家正了正精神,跟隨着內侍朝大殿而去。他即將在這裏哭訴李朝的遭遇,期待着聖明無比的大唐皇帝能夠知道鄰國的悲苦,約束一下大唐的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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