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過人為食亡沒有?
謝蓁醒過來後就被丟進了一座空曠宮殿內,殿內陳設極簡,單單幾個擺的一眼就能瞧出華貴,而宮殿內似乎是被人刻意打掃過,還放了暖爐金琳琅薰香,走在裏面仿佛春意盎然,極是舒服,謝蓁是最愛這般的安逸的感覺,若不是綁架大概能立刻躺在地板上打滾睡上一覺,然而謝蓁此時卻覺得這待遇竟有幾分秋後問斬時被大魚大肉伺候的後怕感,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主吩咐,姑娘住這個屋,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奴婢就是。」一名身穿碧羅裙的女子垂首恭聲道。
謝蓁一瞧侍女的態度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覺得那人應該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否則恐怕也沒這麼好的待遇,她家謝老爹哪裏是那般好惹的人物,此有竟有種拼爹的優良感覺,愈發沒了初醒時的驚恐,可為什麼不放自己走呢,留着過年嗎?謝蓁心中狂吐槽不已,面上卻是浮着笑意道好,完全體現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含義。
碧落見她安分,清冷麵龐未有一絲浮動,眸底卻是蘊了冷意——少主的寢殿,還從沒有誰能這般登堂入室過。
正沉默相對着,謝蓁肚子忽然發出的咕嚕聲響迴蕩,她不知道現在時辰,但是從穿越以來一直被善待的胃告訴她應該是兩頓沒吃的點了,對上碧落訕訕笑道,「能給吃的麼?」
碧落面無表情地頷首,便要轉身離開。
&想要吃雲記酒樓的餛飩麵還有榛子酥。」謝蓁眼睛靈動一轉,又是急忙補充道。
碧落還未回身應下,驀然發現不知何時佇立在門口的人,眼底迅速掠過一抹欣喜,「少主。」
男子微微頷首,目光卻是放在了謝蓁身上,聲音饒是玩味道:「榛子酥?」
謝蓁一陣乾笑,強作鎮定,「雲記酒樓的菜都很好吃,隨便什麼都行,我……真的好餓。」這話也是不假,這胃養嬌貴了,方才還餓得抽搐了下,這會兒捂着緩過勁兒才好點。
男子沉默地睨着她良久,半晌才似妥協般開口:「我下面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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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蓁還沉浸在黃暴震顫中,就被人帶着去了偏殿,那兒搭了個小小的伙房,鍋碗瓢盆倒是一應俱全,想到方才想岔了的,謝蓁視線飄忽地不敢與人對視,只是太餓了,肚子又不甘寂寞的咕嚕叫起來,叫的聲音之大,簡直比剛才想歪了還讓人窘迫。
碧落追了進來,這地方是有一回少主回來特意讓人搭建的,這次回來反而待在這處的時間多,卻沒想到要給這人下廚,「少主,還是讓奴婢來罷。」
&用了,你出去罷。」男子聲音淡淡,卻是不容置喙。
碧落不甘地咬了咬唇,卻知道少主說一不二的性子,只狠狠瞪了謝蓁一眼退了出去。
略小的空間內,只餘下謝蓁與面具男子二人。
謝蓁摸了凳子坐在桌子旁,看那人動作利落地切着蔥花,至此才覺得夢幻起來。呵呵,她被綁架了,然後綁架她的頭頭在切蔥花,哦,她該慶幸切得不是自己罷。
&辣嗎?」那人背對着問。
謝蓁嗅着空氣中漸漸濃郁的食物香氣,吸了吸鼻子,>
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上桌,謝蓁被籠罩在繞縈的熱氣中。一大份細細滑滑黃亮的麵條,上面漂着幾片白如碧玉的蘿蔔片和切得薄薄的棕色牛肉片,綠油油的香菜和青蒜苗浮在上面,勾得人食慾大動。
謝蓁本來就餓狠了,得了他遞過來的筷子開動,
男子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瞧着,看她吃得鼓起腮幫子的模樣,一如印象中,眉眼掠過絲絲笑意,忽而促狹心起,「你就不怕我在裏頭下藥?」
謝蓁咽下嘴裏那口,抬眸眨巴眼看他,「我命還蠻值錢的,做虧本生意多不值當。」顯然心裏門兒清的。
男子挑了下眉梢,身子故意俯低了兩分,說得饒是曖昧:「我可沒說是要命的藥……」
謝蓁猛地噎住,霎時被辣得嗆出了眼淚,睜着滾圓帶淚的眸子瞪人,卻因為實在嗆得厲害,完全沒半點兇狠在裏頭,反而讓人瞧着十分可憐。
男子心頭一動,倒了杯水過去,掩了眸子道:「騙你的。」
謝蓁連着灌了兩杯水下去,拍着胸脯順氣,看着那人面具上泛着的冷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模樣。
男子似乎被這模樣取悅到,聲音勾着兩三分愉悅地問道,「好吃嗎?」
謝蓁老實點頭,這大概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牛肉麵了。若不是場景不對,她簡直想挖了當廚子好麼!
男子注視着少女晶亮眸子,不難想到她此刻心中又在腹誹什麼,彎了下嘴角,「面里的一味醬料是我娘自己調的,她只會做這一碗麵,而有人也只願意吃這一碗,所以小時候經常看她做。」
謝蓁聽他開口,猜測那位願意吃的估計是他爹?
&來……看多了就學會了。」當年逃亡,他被當做小叫花子,餓得不行站在路邊看人家吃麵,那人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卻故意倒在地上叫他吃,那時起他就發誓想吃的自己做,想要的都討回來。
謝蓁只覺得那人氣息驟變凌厲,連麵湯都喝了趕緊,隨口問道:「那你爹娘呢?」
男子嘴角倏然撫平,聲音寒徹:「死了。」
「……」謝蓁擱下碗凝向人,所以性格才變成這麼扭曲麼!
她正不知該如何接話茬,碧落又一次叩門而進,道是有人闖入地宮。地宮?這裏難道是在地下?誰會在地下造一座宮殿,這人到底什麼來頭?謝蓁腦瓜子轉得飛快,掩不住欣喜,謝老爹來救她了!
&走?」男子倏地鉗制住她的手腕,拉近了跟前,一雙黑沉眸子醞釀風波,「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任誰來了都有去無回。」
謝蓁心陡的一顫,莫名生起不好預感。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拎着扔到了殿內那張大床上。
「……」
男子隨即欺身上前。
「!」謝蓁驚恐臉。
&回點本有點說不過去。」男子輕笑出聲,卻帶了幾分嗜血的味道。
謝蓁總有種你吃飽了該我吃了的錯覺,緊緊攥着衣領子,目光兇狠,一副誓死捍衛清白的模樣。
男子的呼吸落在耳畔,隱匿一絲暗芒,只一揚手就餵着謝蓁吃了顆藥丸。
&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麼!」
&藥。」
謝蓁:「……」
在謝蓁失神感傷自己命運多舛,男子叫碧落進來給她換衣裳,自己則走了出去。謝蓁被迫換上與碧落一樣的服飾,臉上不知被抹了什麼,也沒個銅鏡看就又被推了出去。
依舊是她醒來時所見的大殿,紗幔輕搖,顏色殷紅地刺目,忽而湧入的血腥味刺激鼻腔,謝蓁被碧落抵着匕首立於明黃椅子旁,只依稀瞧見一抹玄黑身影直身而立,劍尖淌血,周身數十名青衣勁裝刺客圍剿。
待看清楚那人面目,謝蓁的驚呼堵在了喉嚨里,這時才察覺異樣,竟是連個字都說不出,倏然想到男子餵的藥丸,只怕同那有關係。身後匕首抵近了兩分,謝蓁只敢仔細留心殿中央那處,心卻揪得緊緊的。
為何來的會是宋顯珩——那身皚如遠山白雪、向來不染纖塵的袍子,映着斑斑血跡。滿身,是縱橫斑駁的傷痕。
印象中,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宋顯珩。那人,總是一襲白衣,避開這世間所有的塵埃。而此刻卻如困獸,雙眸猩紅髮狠地凝着她所在的方向。
&謝蓁交出來。」
64.第 6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