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喝了藥的緣故,璃清夜裏睡得格外安穩些,早晨起來時林秋航已經準備好了早飯,連早晨要喝的藥都給她備好了。璃清有些不好意思,一面吃東西一面道:「我是不是起得太晚了?你這個時候應該去學堂了吧!」
「今天學堂休息,所以昨天才多上了一會兒課。不過眼看着就要童生試了,等會兒會有學生過來念書,要是覺得家裏吵了,就帶晴兒去四弟家坐一坐。」林秋航給璃清盛了一碗粥過來,順便解釋,「昨天背那小子下來累壞了吧,有沒有覺得腿酸痛?晴兒一大早就喊着胳膊腿疼。」
「還好,昨晚睡得好,沒覺得疼。」璃清見安晴看過來,揉揉安晴的腦袋,「很痛嗎?等會兒娘給你揉揉。」
「爹爹給晴兒揉過了,以後晴兒要好好練功,就不會疼了!」安晴信誓旦旦的捏着小拳頭。
璃清一愣,安晴之前鬧着要學武,她也教了安晴一點基本功,不過時間還短,看不出成效來。然而,她只是希望女兒多少會點功夫防身,實在沒指望將安晴教成個高手,在古代這一片土地上,小姑娘要是武功高強,會不會被嫌棄野蠻?女兒要是嫁不出去怎麼辦?
這樣想着,璃清抬頭看了林秋航一眼,卻見林秋航一面照顧她們母女兩個,一面慢悠悠解釋道:「我們晴兒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只有學好了武功,才能不被人欺負嘛。若是未來女婿不聽話,大可以打到他服,我還不信,那個男子敢大聲喊自己打不過自家娘子!」
「……」璃清默然,似乎還真有那麼些道理。
果真如林秋航所說,他們一家剛剛吃過早飯,林秋航不讓璃清動手,把碗筷收拾了,幾個正在讀書的少年就結伴過來了,其中最扎眼的就是林虎。
童生試不算難大多數人在十二三歲就能過了,要是在鄉下,十三四歲了還沒考上,一般家中大人都會覺得沒什麼天分,也就不再念書了,是以到了林虎這樣快十五了還在準備着考童生試的實在不多。林虎小時候就長得虎頭虎腦的,長到現在個子倒是抽起來了,但身子一點都沒有瘦下來,在鄉下也算是十分壯實的孩子了。
林虎被母親和祖母殷殷期望着,雖然讀書讀得吃力,但從來不喊苦喊累,比許多年紀小的孩子要刻苦得多,學堂教書的幾個夫子雖然眼看着林虎家砸進去的錢越來越多,卻也實在不敢提出讓林虎退學的話。跟一群矮了他快一個頭的半大孩子一起進來,林虎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林夫子,我們、我們過來請教功課。」
林秋航點點頭,大致掃了一眼,一共來了五個學生,都是上林村的,除了林虎,其他幾個都是頭一回參加童生試。在上林村,向林秋航一般從童生試到鄉試都一次通過的並不多,所以第一年報名考試多半是抱着學習和體驗的心態來的,而林秋航是三個夫子中最年輕的一個,所以這些年紀小些的通常都會分到他這邊來,而林虎實在是另外兩個夫子都尋過了,今年才找到了林秋航。
璃清倒是不介意家裏有人,就帶着安晴找了個空閒的地方,坐着理絲線,備着做針線活用,家裏多了幾個人念書也沒什麼影響。過了午後穆氏帶着林昌過來,見到家裏有人有些驚訝,道:「沒想到三哥家裏有客人,那我還是下回再來吧!」
林秋航忙着指點那一夥半大孩子,跟穆氏打了個招呼也就忙他的去了,璃清拉着穆氏進了屋子,解釋道:「這不是快要童生試了嗎?都是今年要考試的,過來請教學問的,我們在屋裏說話就是,沒什麼關係。」
穆氏今天過來是娘家送了些外地來的新鮮吃食過來,東西多,他們家人又不多,索性親戚幾家都送了一些。而穆氏跟璃清關係好些,其他兩家都派人送了過去,這邊就自己走了一趟。
有了好吃的哄着,安晴嘴巴甜得很,領着林昌在一邊玩耍,穆氏便幫着璃清理絲線,兩人坐了一會兒,家裏又來了人,璃清說了抱歉,便出門迎客。
璃清出門,就見到一對中年夫婦帶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加上昨天見過的王三石過來,璃清猜測着,多半就是王三石的父母和姐姐。林秋航一時抽不開身,璃清便迎了四人進來,道:「進來坐吧,相公一時抽不開身,你們得等一等了。」
王三石的父母都是老實人,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我們今天是帶着三石過來拜謝林娘子的救命之恩的,不敢耽擱林夫子的事。我們家也沒什麼東西,一點點心意,林娘子不要嫌棄才是。」說着,將提在手裏的兜子遞給璃清。
璃清看着王家夫婦兩個,加上年長些的王大丫都是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裳,夫妻兩個手上都是老繭,可見家中實在並不寬裕,哪能要他們的東西,擺手道:「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哪裏值得你們這樣記着,孩子身體不好,留着給孩子補身體才是。你們先坐着,我給你們倒些水來。」
「哎,林娘子不忙,我們不渴,林夫子事忙,我們不多耽擱,坐坐就走。」王三石的母親見璃清要去倒水,連忙攔着,還是把手裏的兜子遞給璃清,「我們聽五叔說了,是林娘子把三石從山上背下來的,要不然三石這孩子說不定就回不來了,這一點東西林娘子怎麼都得收着。」
璃清推辭不得,也只得接了過來,王家不富裕,特意提過來的東西也就是一兜子雞蛋,不多,大約也就二十來個。
「林娘子,我們家就只有三石一根獨苗,你救了三石也就是救了我們家,我們家窮,實在沒有什麼報答你們的,就讓大丫給你們做個使喚丫頭。大丫原本定了親事,也是我們沒有打聽清楚,沒想到是那樣一個人,我們一大早就去水井村退了親了,只是村里流言蜚語也多,就想叫她在這邊避一避……」
璃清聽王三石的娘這樣一說,眉頭微皺,搖頭道:「嫂子這是哪裏的話,都收了你們的雞蛋了,怎麼還說要謝的話。何況我們家這個情況,也實在沒有地方讓她住下啊。」
「大丫的堂姐嫁在這邊,我們已經說好了叫大丫住在那邊,就是叫大丫做些事,也是盡一份心意。」
「林嬸子,我什麼都會做的,有什麼事,你只管叫我去做就是!」王大丫一直低着頭,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就是說這話時,也只敢偷偷地拿眼看璃清,看上去就像是自小受了苦不敢說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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