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無盡之晝,蒼天就坐在那裏。
蒼天,是一個奇古無比的中年人,整個人瀰漫着古息,從亘古無盡之中走出來。
蒼天,戴着太陽冠,光芒照耀一切,照耀空間、時光,照耀因果、輪迴……在光芒照耀之下,一切都無處遁形,纖毫畢現。
蒼天坐在那裏,如同雕像一樣,看起一動不動,堅毅的神態成為了他的永恆。
只不過,此時,蒼天衣衿破損,帶有血痕,身有傷痕,哪怕是如此,坐在那裏,他會成為永恆的豐碑,任何仙人,亘古之中,都必須仰望着他。
在這個時候,蒼天的目光落在李七夜身上,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清澈,一塵不染,這樣的目光,在人世間看不到,就算是嬰兒的目光,都沒有他的目光清澈。
李七夜看着蒼天,蒼天也看着李七夜。
「你不該在人世間。」最終,蒼天開口了,他的話充滿着和諧,聲音是天地律音,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聽到這聲音,都是人世間最和諧、最讓人信服的聲音。
「你也一樣。」李七夜淡淡地笑着說道。
「我在蒼穹上。」蒼天不疾不慢地說道。
李七夜輕輕點頭,說道:「所以,我這不就是來了嗎?」
「你要坐在這裏嗎?」蒼天再問李七夜。
李七夜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你小孩子的想法而已,只認為寶座輪流坐,搶着坐。我並沒有想過坐在這裏,我只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答案呢?」蒼天問道。
李七夜看着蒼天,緩緩地說道:「答案,已在我心中,所以,我才會在這裏。」
「然後呢?」蒼天問道。
李七夜笑了笑,說道:「帶你離開。」
「我就在這裏,我也該在這裏,屬於這裏,何需離開。」蒼天緩緩地說道。
「大人夢而已。」李七夜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認為你可以裁決一切,你的裁決,才是一切的準則,人世間,當是由你裁決,芸芸眾生,也當由你裁決。」
「不是嗎?」蒼天緩緩地說道。
李七夜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芸芸眾生,當由他們自己裁決,不是蒼天,這世界,不是你的世界,你沒有資格去裁決它。」
「不,這是我的世界,我締造了它。」蒼天鄭重地說道。
「這就是你着相了。」李七夜不由笑了起來,緩緩地說道:「你不在,它依然會誕生,依然會衍生,並不是你創造了它,就如你的誕生一樣,你的誕生,是更高的蒼天創造你嗎?並不是。」
說到這裏,李七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是你毀滅了它。」
「我不認為。」蒼天緩緩地說道。
「事實便是事實,你所認為,那只不過是你的執念罷了。」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一切皆在,一切皆可生。如果你認為是你創造了這一切,那麼,你應必須承受,你是由更高的蒼天所創造的。你認為,你是被另一個存在所創造嗎?還是你自己誕生的?」
「我,是蒼天,當該主宰一切,當裁決大世,當防墮落。」蒼天徐徐地說道。
李七夜笑了起來,徐徐地說道:「看,當你如此執着之時,這就是你的因果了,因果把你鎖在了這裏,你自己也披上了厚厚的外殼,但,這並不是你。」
說到這裏,李七夜看着蒼天,緩緩地說道:「蛻下你的外殼,看一看,你是什麼樣的。」
「不需要看,這便是我。」蒼天一口拒絕,說道;「蒼天在上,在因果之外。」
「是嗎?」李七夜笑了一下,緩緩地說道:「既然是在因果之外,那麼,你為什麼要在這裏?應該走得很遠很遠才對,而不是在這裏停步不前。」
「人世間,需要我守護,需要我裁決。」蒼天回應了李七夜。
李七夜笑了笑,輕輕搖頭,緩緩地說道:「人世間,自有它的裁決。」
「道不同,不相為謀。」蒼天站了起來,鄭重地說道:「我送你一程。」
「不,是你跟我走。」李七夜輕輕地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是嗎?」蒼天不由笑了,說道:「既然你說是因果,那麼,這就是因果。」
這就是因果,話一落下,一切都不存在,只有因果,這就是蒼天,言出法隨。
在這一刻,哪裏還有什麼蒼天,在這裏,只不過是一個夜色朦朧的傍晚而已,夜已經降臨了。
聽到「咩」的一聲響起,那一頭羊還在,蒼天已經不在了,李七夜也被帶入了這個因果之中。
只要這一頭羊還在,那麼,就只有那個放羊娃李七夜了,所以,在這夜色之中,李七夜趕着這一隻羊回去了。
但,回來得太晚了,張大戶為之大怒,舉起長鞭便是「啪、啪、啪」的一鞭又一鞭抽在了李七夜身上,鮮血濺射,衣衫破裂,留下了血痕。
這就是因果,當羊還在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沒有陰鴉,沒有帝師,也沒有過路人。
但,這也是因果,沒有了陰影,沒有了帝師,沒有了過路人,那麼曾經存在過的明仁仙帝、鴻天女帝、黑龍王,八荒、六天洲、後三仙界、後天境……等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當這一切不存在之時,這種因果的力量就一瞬間滿溢出來,這力量已經超越了一切,蒼天在上,也一樣平不了這樣的因果。
所以,哪怕在舊的因果之中,李七夜還是那個李七夜,所以,在「啪」的一聲,一鞭落在李七夜身上之時,李七夜已經抽出了短刃,一刀狠狠地扎入了張大戶的胸膛之中。
張大戶「啊」一聲慘叫,仰面倒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短刃,這不是刀,而是所有溢出的因果之力,這樣的一刀狠狠扎入胸膛的時候,什麼都改變不了,就算是蒼天,也一樣扭轉不了這樣的結果,因為蒼天平不了這因果之力。
所以,在「砰」的一聲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了,沒有那隻羊,也沒有張大戶,也沒有一刀殺死張大戶的事情。
依然在蒼穹之上,無盡之晝,李七夜還是站在那裏,蒼天也站在那裏,但是,蒼天的胸膛上已經插着一把因果短刃了,鮮血染紅了他的胸襟。
「你要用因果,想讓我不存在,那首先你要能平得了我的因果。」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可惜,你平不了,那麼,我就在這裏,這是你改變不了的結果。」
「我可以改變任何人的結果。」蒼天說道。
李七夜笑了笑,輕輕搖頭,說道:「卻改變不了我的因果,你遠遠達不到改變我因果的地步。」
「改變不了,那就殺了你。」蒼天拔出因果短刃,鮮血濺射,但,下一刻,傷口就癒合了。
「這不是你赤子童心應該有的。」李七夜笑了笑。
但,蒼天並不理會李七夜這樣的話,在「砰」的一聲之下,一槍在手,蒼天真我槍。
蒼天真我槍,一縷又一縷的槍焰垂落而下,時光停止、空間凝固、因果不存……這就是最高階的兵器了,真正無敵的蒼天兵器,這樣的長槍在手的時候,人世間任何兵器都會崩碎,或者都會臣伏。
「殺——」蒼天一聲喝道,一槍直刺向了李七夜,一槍破,蒼天究極,它太快了,太強大了,整個世界都擋不住這一槍,都會在這一槍之下毀滅。
「砰」的一聲響起,這一槍重重地刺在了李七夜胸膛之上,但,卻未能刺穿李七夜的胸膛。
「你,還不行。」硬扛了蒼天一槍,李七夜輕輕地搖了搖頭。
「未必——」在這個時候,蒼天長嘯,大喝道:「弒滅真仙——」話一落下,蒼天璀璨。
這種璀璨一照亮的時候,不僅僅是蒼穹之上,所有的世界都被這種璀璨所碾壓了,天境九大主世界、三千小世界、億億萬生靈都在這樣的力量之下黯然失色。
「轟」的一聲巨響,蒼天璀璨之時,所有毀來的力量、過去的因果瘋狂地壘迭在一起。
不朽紀元、佛野紀元、遠荒紀元、天古紀元、機界紀元……等等所有曾經被毀滅的世界,它們在毀滅之時所留下的因果,都曾經被蒼天平去。
但,這平去的力量,依然是在蒼天的手中,但,在這一刻,所有被毀滅的世界、所有被平去的因果都奔涌而出。
這已經不僅僅是蒼天當下的力量了,而是積攢了無數紀元、無數毀滅、無數世界的力量,在這「轟」的巨響之下,從蒼天真我槍之中直貫而出,重重地貫入了李七夜的胸膛。
如此一槍,已經達到了極限,滅世天劫在這一槍的威力之下,那是顯得十分的弱小了。
所以,在「砰」的一聲之下,李七夜身體被重重地貫倒在地,長槍硬生生地抵在了李七夜的胸膛之上,槍尖要刺穿入李七夜的胸膛。
就在長槍貫穿自己的胸膛之時,李七夜雙掌一合,牢牢地夾住了蒼天真我槍。()
第7195章 蒼天